現在的彭城郡中埋伏著三股人,一股是慕之君的人,一股是淳於蕩的人,還有一股是匪徒的人。


    彭城郡經過多日的廝殺與戰爭,已經變作一座死城,空城,空氣中處處彌漫著血腥味。一條街上,被侵略的幹幹淨淨,隨處可見的屍體,街上的房子也因戰爭的原因,而變得淩亂不堪。


    彭城郡昔日的繁華,隻在頃刻間落盡。漸漸就入夜了,往昔夜裏的彭城郡是最為熱鬧的,煙花焰火,火樹流螢,街道人山人海,百姓夜夜笙簫,歌舞升平。可現在的這條街上,除了冰冷血淋淋的屍體外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偌大的街上,沒有一點活人氣息,有的隻是那慘死的萬千冤魂。他們在無聲無息的哭泣,訴說著心中的不甘,老天的不公。


    屍體多,陰氣就會重,入夜的街道既安靜,又恐怖,陰氣森森。但好在像慕之君這樣的人,本就滿手染血,滿街屍體,她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屋簷上,慕之君拿著一壇酒,一邊喝,一邊望月感慨。少間,一個人影飛上屋簷,拿著酒向慕之君走來。慕之君偏頭看了看,原來是破布的徒弟——薑淩竹!


    不過,她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因為,雲舟沒有說。


    薑淩竹走到慕之君身旁,與她並坐。


    “一個人在此賞月,不孤單嗎?姑娘可介意,讓淩竹與姑娘做個伴?”薑淩竹雖是笑著,可語氣依舊冷冷清清


    “公子請便!”慕之君隨口應道


    “不曾問,姑娘芳名?”薑淩竹客氣道


    “慕之君,敢問公子呢?”


    “薑淩竹!”


    慕之君一笑,飲了一口酒,“好名字!”


    “哪好?”薑淩竹不解。


    “淩霜竹箭傲雪梅,直與天地爭春回!”


    薑淩竹聽後,輕笑一聲,“多謝姑娘賜教!”


    薑淩竹將酒壺的酒蓋打開,他舉起酒壺,“幹一個?”


    慕之君舉起酒壺,與她碰了一下,兩人就痛飲了一口。


    “薑公子此來陪我喝酒,是有什麽事要說吧?”慕之君猜疑道


    薑淩竹搖頭,回答的幹淨利落,“沒有,來找姑娘喝酒,無非是感慨與姑娘是同路人罷了。”


    “同路人?”慕之君不解。


    “今日聽到你效忠的主子因你功高蓋主而要殺你。”


    慕之君和薑淩竹都是聰明人,薑淩竹一說,慕之君便能猜到一些,問道:“薑公子莫不是也經曆過這些事?”


    薑淩竹輕歎,歎息中有些許無奈,他聲音有些恍惚,聽著不太真切,“是啊,我曾經因此家破人亡。”說著,薑淩竹又飲了一口酒,“好在,往事如煙,都過去了。”


    見薑淩竹不願再提,慕之君也沒有多問,兩人便又開始飲酒賞月。


    客棧中,一個身穿布衣的男子急匆匆跑到客棧二樓。他到了一個客房前,輕輕的敲了敲門,門內人一個粗獷的聲音道:“進來!”


    男子推門而入,屋內,隻見裘稹坐在椅子上,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手下人給他端到桌上的牛肉。


    男子看到裘稹,臉色蒼白,全身緊張。裘稹看出男子的不對勁,問道:“怎麽了?”


    男子顫顫巍巍的稟報道:“大當家,北獅國的兵攻入了彭城郡,還有,還有便是,二當家,死了!”


    裘稹聽後,大驚,“什麽?你再說一遍,誰死了?”


    裘稹害怕聽錯,想再三確認。他好希望隻是他聽錯了。在男子還沒說話之前,裘稹吊著一顆心。


    男子聽後,又哆嗦的重複一遍,“二,二當家,死了!”


    這一遍,裘稹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錯,是她的親妹妹裘虹死了。裘稹神情一晃,那顆吊著的心變得沉重,猶如萬金重石砸在心坎,心中一痛,眼淚也就跟著掉了下來。


    裘稹與裘虹從小相依相伴多年,兄妹之間相互扶持才得以存活。可現在,他的親妹妹卻被人殺死,他又怎會不難過,不傷心?


    裘虹厲聲問道:“是誰,是誰殺死了她?”聲音中還帶著憤怒和殺氣。


    男子聽到裘稹的情緒更加害怕,他緊張應道:“是,是兩個男子和一個女子!我曉得他們的模樣,但,但不知道他們叫什麽?”


    裘稹怒道:“廢物!真是一幫廢物。”說著他又穩了穩情緒,“你,明天帶我去找,若找不到人,我就殺了你。”


    “是,是!”男子立刻應道


    “滾!”


    男子聽後,立馬退下了。


    深夜寂靜,泫瀾宮中,淳於奕站在庭院裏,觀看那蒼穹夜空下,繁星璀璨,皓月千裏。


    遠處,一個黑影移形換影間,來到淳於奕身後,那黑影見了淳於奕,單膝下跪,畢恭畢敬道:“主子,事情辦好了!”


    “你親自將彭城郡的城門打開的?”淳於奕淡淡問了一句


    “是!”


    “今晚就傳消息,說太子殿下禦下不嚴,隊伍中出了叛徒,通敵叛國,不敵便將彭城郡的城門打開,放任匪徒進來肆虐殺害百姓,屠城。不知到底是太子殿下對自己的部下管教不當,還是因為太子真有密謀造反之心?才會通敵叛國。還有,奚強將軍到底是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還是被太子通敵叛國後,有意害死的消息?的消息也要讓百姓知道。你記住,這件事情,今晚上到明日辰時之間,要讓整個帝京的百姓全部知道,明白嗎?”


    黑影行了一禮,“是,屬下明白了!”


    “等你辦完了這件事,就再去一趟彭城郡吧,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必要時,犧牲一下九皇子,也是可以的。”


    “喏!”


    “去吧!”


    黑影聽到命令後,便退下了。


    淳於奕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壞笑,雙眼深沉如墨,看著無邊夜色,他歎息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太子,雖說這次定是有人布局害你,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如此良機,我又豈能錯過?流言可畏,能顛倒是非,置人於死地。太子,你自求多福吧。”


    淳於奕說著,便轉身回宮。


    翌日一早,城中流言遍布,太子不戰而降,通敵叛國和奚強將軍死的蹊蹺的消息被百姓傳的沸沸揚揚,幾乎已是家喻戶曉了。這消息傳著傳著,便流傳到了皇宮,皇宮裏的婢子寺人,下人侍衛聽後,也都開始在無人時或歇息時議論紛紛。


    這日早朝,淳於征高坐大殿上,眾朝臣站在兩側。


    阮牧走上前,行了一禮,“皇上,近來民間都在傳太子通敵叛國,其心可誅,那彭城郡就是因為太子不戰而降,所以,匪徒衝進城中,將百姓被殺了幹淨。”


    淳於征輕歎氣,“朕知道了!”


    葉滔站了出來,“皇上,老臣覺得,太子不戰而降,定是遭人陷害。城中流言蜚語,也定是有人有意傳播,目的,就是為了把太子拉下水。”


    “那依丞相之意,要如何?”淳於征問道


    葉滔行了一禮,“老臣願意將此事徹查到底,還太子一個清白。”


    淳於征點頭,“好,那就交由丞相查吧!”


    今日朝上也隻商量了這件事後,便直接退朝了。


    彭城郡中,午時,天氣悶熱,慕之君,薑淩竹和華澈三人走在空曠寂靜的街道上。


    他們的正前方出現一個身影,此人左邊額頭上有一塊青斑,異常顯眼。


    他就是裘稹。裘稹前麵還有一個布衣男子,布衣男子看到前麵的薑淩竹,華澈和慕之君,便指認道:“就是他們三個,殺了二當家。”


    裘稹細看了一眼,一眼就看中了慕之君的容貌,心裏打量著,冤家路窄,先把他身後的兩人殺了,那個女的便先留著,玩完了再殺。


    裘稹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尺相隔之地,問道:“就是你們三個殺了我妹妹?”


    “你是說,死在樹林的那個女人?”慕之君一臉冷傲的問道,不待裘稹說話,慕之君大大方方承認道:“是我殺的!”


    裘稹冷哼了一聲,“女娃,長的這麽好看,我就不與你動手了,隻要你同意回去做我夫人,你殺我妹妹的仇我就不再計較,不過,你身後兩人必須得死。”


    慕之君根本沒把麵前的裘稹放在眼裏,她笑出了聲,笑中帶了三分魅惑,三分冷傲,四分張狂。


    “女娃,你笑什麽?”裘稹不悅道


    慕之君止住笑,往前走了幾步,臉上笑的一臉妖媚,“想娶我呀?那你過來吧!”


    美色迷人,裘稹自然抵擋不住,他笑眯眯的走了過來,眼中還帶著幾分情欲。


    他一邊往前走著一邊笑道:“小美人,就是喜歡你這樣聽話識趣的。”


    身後的華澈對薑淩竹道:“這個慕之君行事風格,還挺像你的!”


    薑淩竹輕笑,“所以,我挺喜歡她的,隻可惜,生不逢時,不然,我就娶了她。”


    華澈有些不悅,“娶她?”


    薑淩竹又笑了笑,“逗你的!”


    當裘稹走近慕之君後,剛準備伸手,慕之君反應比他快,手掌凝聚真氣,眼神一沉,殺氣騰騰,立馬就掐住了裘稹的脖子。


    慕之君笑的凶狠,“娶我,你配嗎?”


    薑淩竹見了,不由歎息道:“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塵世間,隻有最迷人的,才最危險!”


    “譬如你?”華澈問道


    薑淩竹笑的一臉清冷,“是啊!譬如我,所以師兄,萬事萬物,還是隔著些距離,去欣賞比較好。因為有些東西,遠瞧美的舉世無雙,可近看不是致命殺手便是一堆森森枯骨。”


    “哈哈哈……”裘稹的笑打斷了薑淩竹和華澈的對話,兩人朝慕之君看去。


    慕之君也懵了,這人內力怎麽這麽深厚?難道,是十品之上嗎?


    裘稹笑的一臉奸邪道:“女娃,你這性子可真是深得我心啊!”


    說著,便全身凝聚真氣,猛地一震,慕之君將握著他脖頸的手往遠處一甩,直接施展輕功一個翻身,雖是躲過了,但畢竟方才大意了,身上還是被掌力傷了一下,等慕之君落地時,口中已流出了鮮血。


    慕之君受了傷,不想再與裘稹多做糾纏,他轉身,隻對華澈和薑淩竹道了一個字,“走!”


    說著,三人施展輕功,順速離開,裘稹見了,在身後窮追不舍。這一路上,三人在空中飛行著,裘稹則在身後窮追猛趕。


    “你的傷,沒事吧?”華澈關心了一句。


    “無礙,這人十品之上的武功,方才我大意了,中了他一下。現在,隻有趕緊找到師傅,才能將這個麻煩解決掉!”


    裘稹一邊追趕,一邊運功,一掌向他們打來,三人在空中閃避著。


    前方不遠處,隻見雲舟和破竹正停在一顆樹上,兩人在喝酒對酌。


    三人朝破竹和雲舟的方向飛去,破竹喝著,便遠遠瞧見慕之君,薑淩竹和華澈三人,見他們身後還有一人窮追猛趕,時不時還在空中對他們三人發起進攻。破竹心頭一跳,大驚道:“快走快走!”


    “又幹什麽去啊?”雲舟還在喝酒,隨口應道


    “你看,你那寶貝徒弟好像被人打傷了,而我徒弟也好像在被那人追殺著。”


    聽破竹一解釋,雲舟坐不住了,氣氛的站了起來,“哪個不長眼的?敢傷我的寶貝徒弟?”


    雲舟說著,便施展輕功過去,破竹也跟著離去。就在三人還在逃命時,空中兩道無形的真氣,前後一擊,一下就打在裘稹身上。


    裘稹在空中吐血,立馬跌落下去,薑淩竹三人飛身停在一顆樹上,隻見破竹和雲舟兩人又是一擊打在裘稹身上。


    裘稹都來不及做任何思考,便當場斃命,“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地麵,頓時,灰塵漫天,地動山搖了一下,待灰塵散去後,雲舟和破竹才落地,站到裘稹身旁,雲舟輕哼一聲,“打傷我徒弟,就你也配?”


    破竹也道了句,“大傻個,你死的也不冤,因為欺負我徒弟的人,都得死。”


    薑淩竹三人各自飛身到自家師傅麵前,破竹問候薑淩竹和華澈,“你們兩個臭小子,沒事吧?”


    薑淩竹搖了搖頭,以示回答。華澈道:“沒事!”


    見慕之君嘴角的血跡,雲舟滿是心疼,他三個徒兒中,唯一的女徒弟就是慕之君了。俗話說,女孩子就是要被萬千寵愛集一身,所以,雲舟對這個女徒弟是特別寵愛的。


    雲舟一個移形換影到慕之君身後,他手上聚集真氣,撫摸在慕之君的後背上。源源不斷的真氣灌入慕之君的身子,慕之君頓時隻覺身上的傷,胸口的痛全好了,慕之君閉眼,平緩了真氣。


    少焉,雲舟才收了手。雲舟走到慕之君麵前,關心道:“沒事吧?還有哪疼?”


    慕之君笑道:“沒事,不疼了!”


    破竹走上前,致歉道:“雲舟啊,是我不好,把這兩個臭小子慣壞了,讓她這一個女孩子去承受這麽重的傷。”


    雲舟搖搖頭,“無妨,之君內力深厚,這點小傷對她而言無關緊要。”


    “現今午時已到,雲舟,你們還沒用飯吧?就當是我替徒兒向你賠個不是,這頓飯我請你們吃。”破竹笑道


    “如今匪徒橫行,城中百姓被殺了個精光,這飯怕是有錢也買不到。”雲舟補充道


    破竹後知後覺,“也是也是,那就做給你們吃吧!”


    雲舟大笑出聲,“那可就有口福了!那我和之君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別客氣,走吧!”


    五人說著,便說說笑笑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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