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慕之君離府去往東荒國,臨走時,鬱遙容,南宮憶卿和青楓都在景王府門口送她離去。而慕之君離去時,也囑咐過三人,除非寧王本人來府上要人,若其他人來要人,誰都不能改,三人也將話語謹記於心。


    慕之君騎著馬,打馬離去。


    永昌王朝皇宮的牢房中,淳於奕帶著兩個下屬走來。牢吏見了淳於奕行了一禮,“拜見十一皇子。”


    “帶我去世子的牢房!”淳於奕命令道


    “是!”


    牢吏帶著淳於奕來到虞茂的牢房,打開牢籠,淳於奕走進去後,牢吏才將牢門給關好。而後退了下去。


    虞茂看見淳於奕,站起身來,他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行了一禮,“拜見十一皇子!”


    淳於奕走近虞茂,小聲道:“我受虞夫人之托,前來救你。”


    淳於奕向一個下屬伸手,那下屬給了一個小瓷瓶。淳於奕從瓷瓶裏麵倒出一粒藥丸,命令道:“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麽?”虞茂質疑道


    淳於奕沒有多做解釋,隻道:“想活命,就聽我的。”


    他真的是母親派來救我的嗎?虞茂心生猜疑。


    見虞茂猶豫不決,淳於奕笑的一臉深沉,“世子,今日你就要問斬,而我的耐心也不太好,你要再猶豫不決,可就沒時間了。”


    不管了,活命要緊。就有活著,日後才有機會。


    虞茂伸手,從淳於奕手中拿起藥丸,直接吞了下去。


    須臾後,獄卒打開牢房,淳於堯帶著兩個隨從走了出去,獄卒怕淳於奕做什麽手腳,還往牢中看了看,隻見虞茂眼神呆滯的癱坐在地上。


    看到牢中的虞茂乖乖躺在地上,獄卒也就放心的鎖好了牢房。


    寬闊的大路上,陳天裕和慕之君帶著一百名士兵前行著。路走一半,經過一片有山有水的大路,眾人便都在此處歇息。


    一個士兵走過來,對著慕之君行了一禮,“景王殿下,屬下早就想見見您了。您一人奪了一郡,在北獅國都全開了,殿下,屬下可是真心佩服您啊。”


    慕之君隨口應道:“僥幸而已,此去東荒國,可就不一定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一個靠在樹下乘涼的士兵接話道:“景王殿下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微風?”


    又一個士兵附和道:“對呀,景王殿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即便隻帶我們百人前去東荒國,也能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三個士兵的對話,讓起哄的人越來越多,陳天裕則端坐一旁,靜靜看著。


    一個在河邊打水的士兵道:“景王殿下,之前屬下跟隨陳老將軍打仗時,我們經常唱一首歌,鼓舞士氣,今天,我們也把這首歌唱給景王殿下聽,祝殿下能一舉奪下東荒國,大夥說,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異口同聲的歡呼著


    大家說著,便唱了起來。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衝鬥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幹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歌曲唱的氣勢宏偉,慷慨激揚。歌詞的一字一句,曲子的一起一伏,都被眾人把握的恰到好處。


    眾人唱著,時不時還會有幾人拍手叫好。看著眾人興致滿滿,士氣高昂,慕之君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永淳國的大街上,街市中間的刑場,虞茂一身囚衣被官差壓了上來。虞茂一走到刑場中間,台下的百姓情緒激動,眾人異口同聲的破口大罵道:“叛國賊,你不得好死……”


    “永淳國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敗類……”


    “永昌王朝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像你這樣的賣國賊早就應該去死了……”


    此起彼伏的怒罵聲越來越多,更有甚至,直接將手中籃子裏的菜葉子,臭雞蛋,臭豆腐,砸到虞茂身上,以此來發泄對虞茂的不滿。虞茂被繩子捆綁著,動彈不得。


    刑場上虞茂似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對眾人的罵沒有辯解,對百姓丟來的東西也沒有躲避,任他們把自己砸的一身臭味,全身狼狽。


    真是可笑,此一戰,本就是太子的錯,可為何到最後,承受一切罵名的卻是他這個微不足道的世子?


    這一戰,太子敗的不明不白,而虞茂更是死的莫名其妙。隻因要給百姓一個說法,便讓此去彭城郡還能活著回來的人,除太子外,隨便拉一個地位還算尊崇的皇親貴胄出去頂罪,已熄百姓之火,滅天下人之怒!


    淳於征此舉暖了百姓的心,可也寒了北虞侯的心。但淳於征不在乎,比起天下百姓,小小北虞侯府又算什麽呢?


    台下人群中,淳於奕身著黑衣,目光深沉的看著刑場上的虞茂。思緒不由得想起,方才他去牢房時,用天言閣的換顏術給自己的下屬與他換了一張臉,現在被壓去刑場的男子是他的下屬。


    隻聽刑場上的人打起鼓來,“咚咚咚……”的聲音似催命的符咒,讓人聽著,心中不由得發冷發涼。


    片刻後,鼓聲停,隻聽監斬官拿著火簽令,大聲宣布道:“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說著便將手中的火簽令扔到地上,一旁的劊子手接到命令後,拿起酒飲了兩口,又飲了一口酒噴在大刀上,天上驕陽似火,流金鑠石。儈子手全身上下都是汗,炎熱的日光下,大刀閃著銀白色的光,刀鋒尖利,儈子手比量好尺寸後,直接一刀,手起刀落,鮮紅的血液似潑出的水,在天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後,落到地麵,而人頭也掉落地麵,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動著……


    虞茂死後,全城百姓歡呼不已,直呼淳於征是為國為民的好皇帝,事事都已百姓為先。淳於征的賢德之名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永昌王朝……


    傍晚,在一處湖邊的石子路上,苗蓉三人堆起火堆,三人一邊烤火,一邊烤著白天裏從湖裏抓上來的魚。


    禦疆將烤好的魚遞給苗蓉,苗蓉接過後,心不在焉的吃著。禦疆似看出苗蓉的心事,安慰道:“阿蓉,你放心,蠱王不會有事的。”


    苗蓉輕歎,“我自然信老爹不會有事,我是擔心血蠱毒壇。一旦玉蝶練成血蠱毒壇,不隻整個苗疆,就連整個天下都會被吞噬。”


    “那就在玉蝶練成之前毀了血蠱毒壇。”爾聆道


    “血蠱毒壇不是那麽容易毀的。”禦疆道


    “阿蓉……”


    遠處傳來苗笠的聲音,苗蓉聽後,立馬站起身來,回應道:“阿爹!”


    片刻後,苗笠出現在苗蓉三人麵前。爾聆和禦疆下跪行禮道:“拜見蠱王!”


    苗蓉見著苗笠,直接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苗笠。


    “阿爹!”苗蓉躺在苗笠懷中,貪婪著父愛,低聲叫著


    苗笠一手攬抱苗蓉,一手憐惜的撫摸她的頭,笑道:“乖女兒!”


    苗笠看了一眼禦疆和爾聆,“你們起來吧!”


    地上的火堆將木柴燒的滋滋作響,火光四射,將周遭的黑夜給照亮。


    四人圍坐火堆前,寒夜微涼,四人一邊烤火取暖,一邊閑聊著。


    “若想徹底摧毀血蠱毒壇,必須要用巫族人的血或我們苗疆貴族的鮮血才能徹底破解這場災難。”苗笠解釋道


    苗笠看了一眼苗蓉和禦疆,兩人在相貌上還真是金童玉女,般配的一對。苗笠輕歎氣,笑道:“禦疆,你喜歡我家阿蓉嗎?”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安靜。好一會,禦疆才應道:“蠱王,禦疆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阿蓉。”


    苗笠深吸一口氣,輕輕歎出,“有個關於你們二人秘密,整整塵封了十二年。今天,也是時候該浮出水麵了。隻是,你們聽前,要做好心理準備,聽完後,答應我,不要激動,冷靜下來。可以嗎?”


    苗蓉和禦疆兩人相互看了看,望見彼此臉上,皆是一臉疑惑。兩人下定決心後,點了點頭。


    看見三人的反應,苗笠才放下心來。他緩緩說道:“十二年前,天下大亂,永昌王朝成立沒多久,而我也是剛坐上蠱王的位置不久。既然苗疆上一任蠱王將位置傳於我,那我自是要守護苗疆所有子民的安危,我選擇帶著子民隱居苗疆,偏安一隅。我那時年少輕狂,也喜歡四處遊曆,我偶爾會獨自出苗疆,仗劍策馬,闖蕩江湖。而在我出苗疆時,苗疆的事情便都由我的妹妹——苗惋掌管。遊曆的那幾年,我去過很多地方,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玉蝶。”


    冰天雪地的世界裏,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


    河岸邊上,玉蝶身穿一件素衣蹲在河邊清洗衣服。隻見她左邊身側是一盆衣裳,右邊放著兩壺酒,其中一壺被開封了。


    玉蝶用棒槌在冰冷如鐵的河麵上賣力的敲打著衣服,隻見她一雙纖纖玉手被凍的通紅,那張白皙的臉上已呈烏青色。她每洗完一件衣服,就去拿身旁開封的酒水喝上兩口。


    身後傳來嗒嗒的馬蹄聲,玉蝶根本就沒理會。因為能從這條道上經過的人有很多,她早已習慣。


    “這位姑娘,冒昧打擾一下。”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玉蝶停下手中的衣服,她站起身,轉身的那一刻,仿佛時間停止。


    玉蝶看到了一個相貌俊俏,身材高挑的男子牽著馬向她緩緩走來。這男子身穿苗疆人的衣服,一隻耳上帶著銀鏈耳墜,頭上散亂的黑發散披在額前,他的額頭上還有一個銀鏈做裝飾。


    他便是苗疆的蠱王——苗笠。


    苗笠眉眼一笑,讓玉蝶頓覺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玉蝶看著他,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玉蝶道:“公子請說!”


    苗笠禮貌的解釋道:“大雪封路,我已在此地徘徊數日,也未曾找到出路,現今,饑寒交迫,腹中早已饑餓難耐。不知可否叨擾姑娘,向姑娘去一些吃食?”


    玉蝶點了點頭,她走過去端起那一盆衣裳,“公子,隨我來!”


    “那是我和玉蝶第一次相遇,隻那一次後,我與她一見傾心。後來,我就娶了她為妻。娶她為妻後的一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記得那時候無憂無慮,她每日都會在草原上放羊,而我也會獨自騎馬去遠方的大草原上策馬狂奔,回來時,我都會將馬停在羊圈邊,靜靜的看著她。我總以為,這樣快樂的時光會一直延續下去,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我愛她自然也信她,所以,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的身世來曆。直到我娶她後的第二年,又是一個大雪天,天寒地凍,白雪皚皚。”


    苗笠看著苗蓉頭上的玉簪,火光的照耀,玉簪通透明亮,散發著點點青光。


    蠱王宮殿中,玉蝶手中抱著一個沉睡的女孩,看模樣差不多五歲的年紀,一身素衣,隻頭上那根玉簪最為顯眼。玉蝶抱著他從外麵緩緩走進來。宮殿中的苗笠見了,走過去問道:“阿蝶,這女娃子是打哪來的?”


    玉蝶解釋道:“她是我遠房親戚的孩子。我親戚遭仇家追殺,滿門被屠,他們想保留一條血脈,就拚死護下了這孩子。我親戚雇人將她送到我這來,希望我能收養她。”


    苗笠輕歎道:“是個可憐的孩子,既然被送到這,那就收下她吧。阿蝶,你放心,我會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的。”


    玉蝶點頭,“阿笠,這女孩太可憐了,她承受不了親人的死亡,本想撞牆一死了之,被救下後,就失去記憶了。”


    “無妨,時間會洗掉一切傷口,她若不記得往事,那就重新開始。禦疆也有七歲了,還有爾聆也有八歲了吧,以後,他就和禦疆,爾聆一起生活。他們就是她的哥哥,而我和你就是她的爹娘,我們以後,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


    苗笠語畢,玉蝶和苗笠都笑了起來。


    “閨女,對我而已,你就是天神賜給我的禮物,你的到來給我帶來了很多歡樂。我一直以為,我們一家三口,能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可誰知,你的到來也是噩夢的開始。你來到苗疆的一個月後,玉蝶軟禁了我,他將我所有的部下都給控製了,還給我每日下軟筋散,我很傷心,可我又舍不得傷害她。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我眼前為所欲為。她用巫蠱之術改寫了爾聆和禦疆的記憶。禦疆本是我親妹妹的兒子,而爾聆的爹,是我親兄弟,隻可惜爾聆的爹娘死的早,所以我才代為收養。玉蝶從五年前養起了血蠱毒壇,這五年裏,我不斷勸阻她,可她不聽。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我實在太愛她了,所以才會對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讓。她殘害禦疆的阿娘,殺了禦疆的爹,到後來,還派人把我關到寒雪窟。再過幾日,就是血月之夜,血月一出,天下大亂!她想趁著這個機會,讓血蠱毒壇侵染整個苗疆,我實在是無法再看到她一錯再錯了,所以,我必須站出來,阻攔他,哪怕用性命阻止她,我也要拉她回頭是岸。”


    禦疆聽後,心中已怒不可遏。雙手緊緊握成拳狀,苗蓉見了,伸手握住了禦疆的手,好一會,禦疆才從怒火中漸漸平靜起來。


    苗笠歎氣,“一切事情皆因我而起,也該由我而結束。”苗笠看著禦疆,雙眼是滿滿的自責,“禦疆,你要怪就怪我吧,想為你的父母報仇,就衝我來吧。”


    禦疆搖搖頭,一字一字,冷的如寒冰一般,“我不會殺您,但是,玉蝶,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玉蝶,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苗笠滿是無奈,“既如此,我也阻止不了你。好吧,我與你們一起去找她,做個了結。”


    今晚的夜色很漫長,慢慢長夜,眾人雖靠在樹下休息,但卻都沒睡著,都各有心事。因為苗笠透露的信息量太大,眾人一時接受不了,特別是苗蓉,她現在一直在想,她腦海中時不時浮現的那四個人,他們到底是誰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前塵之往生客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塵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塵殤並收藏前塵之往生客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