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永淳國的王宮裏,早朝上,群臣整整齊齊的站立兩側。一個士兵急急忙忙趕了進來,他下跪行禮道:“皇上,徐州急報!奚國公,楚將軍還有六皇子和帶去的士兵,紛紛陣亡,無一幸免!”


    此話一出,無疑是對淳於征的一次重大打擊。也給群臣帶來了驚天動地的大消息,使群臣議論紛紛,心中也不免開始慌亂。


    雖說奚紀禮可恨,可武將中也隻有奚紀禮和楚珂才是淳於征的左膀右臂,現在好了,奚紀禮死了,楚珂也沒了。那若以後再打仗,還能派誰前去呢?


    大家還沒從痛失楚珂和奚紀禮兩員的悲傷中走出來時,又一個士兵走進大殿,下跪行禮,“啟稟皇上,寧傲國派兵來攻打豫州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消息一出,眾人又是一陣慌亂,畢桓站了出來,“啟稟皇上,朝中奚國公和楚老將軍皆戰死沙場,現下朝中國力大損,實在不宜再戰。”


    淳於征問道:“那畢卿說,應當如何?”


    淳於奕站出來,“父皇,兒臣認為,此事應當議和。兒臣遠到寧傲國做個說客,隻是議和要將誠意。”


    淳於奕語畢,淳於蕩站出來,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想著,將十二公主送往寧傲國和親,已保兩國安寧。”


    淳於征拒絕道:“不行,朕已經將一個女兒送往寧傲國和親了,不能再搭上一個女兒了。而且,送了一個女兒,他也沒想過在這個時候來幫永淳國一把,反而過河拆橋,朕不能再將另一個女兒給堵上去了。”


    淳於奕解釋道:“父皇,安樂公主畢竟沒嫁給皇上。這一次,將寒薇嫁給寧傲國的當今聖上,一切便可化解。”


    淳於奕行禮,“父皇,兒臣附議!”


    殿上的大臣全部行禮,異口同聲道:“臣附議!”


    麵對大臣的附議,淳於征猶豫不決。淳於寒薇畢竟是淳於征最寵愛的女兒,用女兒的幸福去換天下的太平,雖然方法可行,但她以前卻對淳於寒薇說過,永淳國很強大,絕不會用女子和親去換天下安定,百姓安樂。


    淳於蕩上前,勸道:“父皇,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後,才能東山再起。父皇,我們隻是一時的退讓,等永淳國修養好後,我們再去攻打寧傲國,屆時,我們將永淳國的兩位公主一並接回來。”


    如今的淳於蕩早已變得利益至上了,現在任何感情在他眼裏都變得薄弱,不堪一擊。淳於蕩隱忍了多年的野心,終於開始蠢蠢欲動,開始一點點呈現出來。


    曾經說的,傻丫頭,大哥不會讓你和親。薇兒,以後,你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嫁,所以,隻要有大哥在,大哥就會保你幸福。


    這些話,淳於蕩早已拋之腦後,現在,在皇位麵前,她淳於寒薇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淳於奕道:“父皇,別再猶豫了,現在國力大傷,朝中已經無人可戰了。若父皇還猶豫不決,豫州也會被敵軍給攻下的。”


    淳於征畢竟是一國帝王,先有國,後有家!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這些道理,淳於征不是不明白,隻是淳於寒薇畢竟是他的親女兒啊,淳於征若放下君王的架子,他就是個父親,看著心愛的女兒嫁到異國他鄉去受苦,作為父親的他如何能忍?


    淳於征的猶豫不決換來的是群臣抵死諫言,若淳於征不答應淳於寒薇和親寧傲國,群臣便長跪不起。


    一人難敵悠悠眾口,在諸位朝臣的勸說下,淳於征還是將兒女情長放在一邊,他要為百姓考慮,為大局考慮。最終,他同意了讓淳於寒薇和親寧傲國。


    而這個決定,既改變了淳於寒薇的一生,也讓淳於寒薇墮入了無邊烈獄。


    此話一落,眾朝臣全部下跪,行了大禮,異口同聲道:“皇上聖明!”


    淳於奕道:“父皇,如今隻有二皇兄手中有兵,也隻有二皇兄能征善戰。現下二皇兄因喪母之痛,還未離宮。還請父皇下旨,讓二皇兄去豫州,和敵軍先抗衡著,待兒臣去寧傲國平熄了這場戰亂後,再昭二皇兄回宮。”


    淳於征點頭,立即就將淳於旭召入大殿。片刻後,淳於旭走了進來,他行了一禮,“兒臣拜見父皇!”


    “免禮吧!”


    “謝父皇!”


    淳於奕道:“二皇兄,現在永淳國已陷入危機了。現下,隻有二皇兄能帶兵出去打仗,還請二皇兄速速去豫州,解了豫州之圍。”


    淳於旭本就因喪母而心情不好,他輕笑一聲,“十一弟說笑了,十一弟比我有本事,豫州這點小事,十一弟還是親自帶兵去吧。”


    淳於奕笑意更甚,“二皇兄所言極是,但我沒有兵啊!這仗該怎麽打呢?總不能我一人單槍匹馬去吧?所以,我去帶兵打仗可以,但還請二皇兄把虎符借給我。”


    虎符可是能調令千軍萬馬,權利的象征,如今,奚敏慧死了,奚家也倒台了,淳於旭的靠山徹底倒塌,而現下他手中,唯一能保命的東西也就隻有這塊虎符了。


    若是連虎符都交出去,那以後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在隴西,都將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現在隻能韜光俟奮了。


    淳於旭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會即日啟程,帶兵去豫州打仗。”


    淳於奕行了一禮,“父皇,兒臣也會不日啟程,去永淳國談和。”


    一番商議後,眾人便都下了朝。


    阮府中,下人們都在紛紛搬運東西,這些東西都是一箱箱一套套,皆是貴重的東西。


    阮安澤不解,便來到阮牧的房門邊,敲了敲阮牧的房門,房中的阮牧道:“是安澤吧?門沒關,快進來!”


    阮安澤推門而入後將門合上。阮安澤一進屋,便看見阮牧慵懶的靠坐在藤椅上,阮安澤對著阮牧行了一禮,“父親!”


    阮牧笑的一臉溫柔,“安澤,你別站著呀,你也去搬個椅子坐一坐吧!”


    阮安澤聽話的搬了個椅子,坐到了阮牧身邊。阮牧輕聲歎氣,“安澤啊,如今永淳國中,人心不穩,朝局動當。這江山就似一座在風雨中飄搖的船隻,孤立無援,東倒西歪,說不定那一天,就翻船了,沉入海底。”


    阮安澤不解道:“父親,你既是看出這永淳國的江山無可救藥,那為何還要死守效忠?”


    “兒啊,那是因為,為父是永淳國的臣子,是永淳國的子民。兒啊,你切記,若真有朝一日,國將不存,那寧死不屈,為國捐軀之事,就由為父來做,而你,能跑多遠跑多遠。但記住,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你萬萬不能做亡國奴!明白嗎?”


    阮安澤向阮牧行了一禮,滿臉堅定道:“父親放心,安澤絕不做亡國奴,但若家國覆滅,安澤也絕不苟且餘生,安澤誓要與家國共存亡!”


    阮牧眼神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好孩子!”


    阮安澤轉移話題道:“父親,府中的下人都在搬什麽呀?”


    阮牧解釋道:“你不是要成婚了嗎?為父讓他們準備聘禮,現在天下大亂,各國紛紛戰事湧起,為父,想讓你們早一點成婚,這樣,既能提前讓你如願以償,也能了卻為父一樁心事。”


    阮安澤行了一禮,笑的一臉開心道:“安澤謝過父親!”


    阮牧打趣道:“真是個傻小子!”


    阮安澤還想到了一事,便問出了心中不解,“父親,還有一事,安澤不明。父親,就是上一次,就是上一次,我與你說到的那位叫破布的前輩,父親,請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阮牧的眼色沉了幾分,他本想將這個秘密一輩子不告訴阮安澤。如果,薑淩竹過來找他報仇,他還能將阮安澤騙走,一切罪孽皆由他一人承擔,若是薑淩竹沒來,他便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


    可現在,阮安澤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阮牧便明白,他瞞不了他了。


    阮牧長歎一口,歎出的皆是那滿滿的無奈和後悔。阮牧沒有賣關子,直接毫不避諱的解釋道:“安澤,當年,薑飛本是永淳國的開國元老。薑飛武功高強,為人豪爽,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在永淳國忠君愛民。皇上念他為自己打了一輩子的仗,體桖他勞苦功高,便封了他將軍一職,薑家滿門忠烈,我們都以為薑家能一直在朝中安穩的存活下去,可是沒想到,薑家被奸人所害,說他們以權謀私,擁兵自重,皇上聽信讒言,一時氣氛,便下旨將薑家滿門抄斬。而為父和你畢伯伯便是那一次的監斬官,是為父和你畢伯伯親手屠殺了薑家滿門二百零九口。但你畢伯伯仁慈,放走了薑飛之孫,薑淩竹!”


    阮安澤聽完,心中不免感歎,原來如此!果然,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家,最是無情!


    阮安澤雖有些同情薑家,可轉念一想,當年父親屠殺薑家,也是逼不得已。因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隻有明哲保身,才能活命。


    阮安澤想到這,也隻能在心中為薑家感到默哀了。


    阮安澤點頭,“父親,我明白了!”


    “安澤,你是不是也覺得父親做的不對?”


    “父親,並非是您做的不對,而是這個世道的不公,人心的險惡,才會讓每個人本能的選擇明哲保身。父親,身在亂世,誰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當年,您若不殺薑家,那我想,死的,就應該是我阮家或是畢伯伯家。”


    阮牧搖著頭歎氣,他心中也很是自責,“安澤,難為你還能這麽安慰我,我很高興啊!安澤,今日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好好活著,你是為父的希望,隻要你活著,阮家才不會滅亡。”


    阮安澤點頭,“父親,我會的!但是父親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也要好好活著。”


    阮牧點頭,笑道:“好!”


    阮牧雖是笑著應道,可阮安澤不知道的是,在阮牧的笑中包含了多少心酸與傷心。因為,他知道,隻要薑淩竹活著,就一定會來複仇,而他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想以自己的死來償還薑家二百零九口人的命。以此來減輕心中的罪孽。


    大火滔天,焚燒著一座豪華的宅子。此宅正是薑府。火勢猛烈,蔓延所到之處,皆是焦瓦廢墟。


    薑淩竹正站在這片火焰中,他有點不知所措。


    “淩竹!”


    破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薑淩竹一回頭,隻見破布站在他的身後。


    薑淩竹喜出望外,師傅還沒死,原來那是一場噩夢啊!


    “師傅!”薑淩竹剛跑過去想抱住薑淩竹,卻發現薑淩竹瞬間消失,他抱了一團空氣。


    “淩竹!”


    破布的聲音又從他身後傳來,薑淩竹再次回頭。


    “師傅!”薑淩竹輕喚一聲。


    破布笑道:“淩竹啊!人,生來不過數百年,再怎麽謀劃,最終還是難逃一死。淩竹,師傅來,是來找你告別的。師傅也就隻能陪你和你師兄走到這了。”


    薑淩竹頓時心慌,“師傅,你說什麽呢?師傅,你別不正經了。淩竹可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薑淩竹嚇的心似要跳出來一般,連氣息都開始打顫了,他眼中的淚水還是沒忍住,掉落了下來。


    破布打趣道:“淩竹,不許哭。瞧瞧你,長的就像個女子,還哭?再哭可就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了。”


    薑淩竹哽咽道:“師傅,您就別開玩笑了,師傅,你回來好不好?淩竹已經失去親人了,不想再失去師傅了。”


    破布看著薑淩竹那哭的眼淚橫流的模樣,雖是想伸手給他擦淚,可奈何人鬼殊途,他碰不到薑淩竹。


    薑淩竹是他從小帶大的孩子,十年朝夕相伴,情同父子。


    破布輕歎氣,安慰道:“淩竹,別哭了。師傅走了,你就要更加努力的活著。你和澈兒可都要好好的。知道嗎?還有,現今天下三分,各國都處於大戰之中,今日你們成功奪下了徐州,也就意味著,永昌王朝離滅亡不遠了,淩竹,你也很快,就能親手手刃仇人了。”


    “師傅,手刃仇人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隱居山林了。師傅,到那時,我和師兄,就可以孝敬您了。”


    破布笑的一臉溫柔,“好!淩竹,你是不是,喜歡你師兄啊?”


    “啊?”薑淩竹反應遲鈍的啊了一聲。


    師傅怎會知道?


    這個問題可讓薑淩竹措不及防。


    破布輕笑一聲,“瞧你那傻樣!淩竹,既然喜歡你師兄,為什麽不跟師傅說呢?師傅還一直以為,你和師兄會一直娶不上媳婦,可現在好了,你們倆彼此喜歡,以後也能互相依靠。”破布輕歎氣,“淩竹,跟我來!”


    破布說著轉身便往前走,薑淩竹緊跟其身後。大火過後,竟燒出了一間貼滿囍字的大堂。大堂周邊都用紅色絲綢做裝飾,布置的喜氣洋洋。


    薑淩竹的身上瞬間換成一件婚服,膚白勝雪,媚眼如絲,勾人攝魄,一襲鮮紅嫁衣穿在薑淩竹身上,顯的腰細身長,妖嬈萬千。


    美的令人窒息,豔的風華絕代。


    “淩竹!”身後又傳來破布的聲音。薑淩竹回頭,隻見破布高坐在大堂上,穿的體麵整潔,他的頭發用一根紅絲帶係著。


    在破布身邊的是身穿新郎喜服的華澈,今日的華澈一身喜服,玉樹臨風,儀表堂堂。華澈本就有一張精致的臉,分明的輪廓,白皙如雪的肌膚,五官也似雕刻過一般,帥的令人一眼便可沉淪。


    華澈向薑淩竹招手,“淩竹,還等什麽呢?快過來,成親了!”


    能嫁給華澈也好,能娶華澈也罷,這都是薑淩竹一直以來心中所想。他慢慢的走了過去,隻覺這一切都美的不太真實,但這份美好又令人無法抗拒。


    待到薑淩竹走到華澈身邊時,華澈牽著薑淩竹的手走到堂前的蒲團前。薑淩竹不解道:“今日,是我嫁給你?”


    “那不然呢?”


    “不應該是我娶你嗎?”


    華澈和破布被薑淩竹的話逗笑了,兩人一起笑出聲來。華澈寵溺道:“你想娶我呀,好啊!走,我們去後堂互換衣衫,這樣你就能娶我了。”


    薑淩竹輕笑一聲,笑意含羞而靦腆,但表露更多的卻是幸福。其實,隻要兩個人相愛,誰娶誰都沒關係,隻要最後心意相通,兩情相悅就好。


    薑淩竹打趣道:“得了吧,互換衣服太浪費時間了,師傅會等不及的。拜堂吧!”


    華澈笑道:“嗯,好,都聽你的。”


    這場婚禮沒有過多的儀式,排麵也不大,置辦的也很草率。兩人成親沒有八抬大轎,也沒有華澈所說的半臂江山和十裏紅妝。但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儀式,薑淩竹心裏也是萬分開心的。


    三拜過後,兩人跪在堂前,給破布敬茶。破布先是接下了華澈的茶,警告道:“澈兒,今日,淩竹就是你要相伴一生的人了,你可別欺負他,知道嗎?”


    華澈點頭,“知道了,師傅,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欺負他的,而且,我也打不過他呀。師傅,他不欺負我就不錯了,你就別想著我能欺負他了。”


    薑淩竹不太樂意道:“你這話說的,好似我像那豺狼虎豹般,天天欺負你似的。”


    華澈順著他的話,哄勸道:“好好好,你不是,你沒有欺負我,是我說話不當。淩竹,別生氣了,好嗎?”


    薑淩竹一臉不在意道:“我才不會跟瘋狗置氣!”


    破布見著他兩鬥嘴,便在一旁樂道:“行了行了,看你兩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破布將茶水飲下。他又去接過薑淩竹的茶杯,接茶杯時,破布全程小心翼翼,他怕碰到薑淩竹的手,因為碰到而觸摸不到,就會讓薑淩竹心生疑心。他不想在薑淩竹大喜的日子,影響他的心情。


    破布對著薑淩竹笑的一臉溫柔,他輕輕道了句,“淩竹啊,看著你和澈兒成婚,我的一樁心事,終於了了!”


    語畢,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掉落在地。坐在堂上的破布漸漸化作青煙,從腳慢慢化到腿,又從腿慢慢化到上半身,美夢破碎,瞬間成為噩夢。


    薑淩竹伸出雙手拚命的想抓住破布的衣服,可捉了半天,手中除了空氣還是空氣。他不由得心慌,眼淚開始瘋狂掉落,“師傅,師傅……”


    “師傅,師傅……”薑淩竹被噩夢驚醒。


    醒來的薑淩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客房中。此刻他心跳的飛快,似要從他胸膛裏跳出來一般。而雙眼的淚水因過度流淌,旁邊的枕巾已濕了一大片。


    他躺在房中,平複了許久的心情。片刻後,一陣推門聲讓他戒備起來。


    薑淩竹仔細一看,原來是華澈。他用手臂挽著一個食盒,手中端了一盆清水走了進來,他將那盆清水放在了架子上,將食盒放到了桌上。


    薑淩竹哽咽了幾下,輕聲喚道:“師兄!”


    華澈笑道:“淩竹,你醒了!”


    華澈走到床榻邊坐在床沿上,薑淩竹問道:“師兄,你有沒有看到師傅啊?”


    一說起破布,華澈的頭不自覺的低下了一點,眼神中盡是悲傷之色。薑淩竹仔細觀察華澈的神情,發現他眼底微微泛紅,分明是哭過好久了。


    看見華澈的神色不對,薑淩竹就知道,師傅,已經走了,已經徹徹底底離開他們了。


    薑淩竹眼中的淚水隨之而下,華澈見了,便將他攬入懷中。薑淩竹雙手緊緊捏住華澈的肩膀,力道大的嚇人。他將頭埋進華澈的懷中,悶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師傅……如果早知道有今日,那十年前,我就是餓死街頭,也不會讓師傅救我……十年前,我就該跟著薑家二百零九口人一起去死,死在那場冤案中,死在那場大火裏……”


    薑淩竹在十年前本應該是個已死之人,承蒙破布相救,他才能活到今天。人雖就回來了,可心卻還活在自責中,仇恨中。


    十年來,薑家滅門慘案的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心,還好有華澈和破布,他的心才慢慢好轉了些。


    可今日,破布的離開,對他而言,無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舊仇未報,又添新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薑淩竹在華澈的懷中泣不成聲,華澈看著薑淩竹在自己懷中哭的連連發顫,那輕薄瘦弱的身子在此刻柔弱的就跟朵脆弱的花似的,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華澈心疼他,便用手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慰道:“淩竹乖,不哭了!師傅雖不在,但你還有我,以後,我絕不會再離開你。以後,我會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護著你的。”


    華澈安慰了薑淩竹好一會,薑淩竹才從悲傷痛哭的情緒中好轉過來,他靜靜看著破布的臉,那張光滑無暇,潔白如玉的臉,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便是,華澈,我真的隻有你了。別再,離開我!


    一間客房中,慕之君正在和雲舟僵持冷戰著。這不是慕之君第一次和雲舟耍小性子了。


    雲舟笑著討好道:“之君,別生氣了嗎?好不好?”


    慕之君生氣道:“師傅,一州六郡,若是分你三郡,之君二話不說。可為什麽是給他人征戰啊?現在,我竟還要和他人平分”慕之君越想越氣,“師傅,我不幹!這州我頂多分出一郡,其餘的,我都要了。”


    雲舟見慕之君如此倔強,便拿出殺手鐧,走過去一把撒嬌耍滑,好聲好氣哄勸道:“之君,你就看在師傅的麵上給他們三郡吧,好不好?之君,哎呀好之君,好徒弟,乖徒弟,你就分他們三郡吧,好不好?你,你就當是可憐他們的,行嗎?”


    慕之君最受不了雲舟這一招,慕之君很是無語,她都氣的不知該說什麽了,“我,我……”


    我tm


    慕之君長吸一口氣歎出,平靜了心情,才強顏歡笑道:“行,師傅,您說了算,好吧?三郡我分給他們了,至於要怎麽分,你自己看著辦吧。”


    慕之君語畢,怒氣衝衝的轉身離去。其實雲舟早已商量好了,將彭城郡、下邳郡、廣陵郡,三郡給之君。至於剩下的東海郡、琅琊郡、東莞郡給華澈。


    看著慕之君怒氣衝衝的樣子,雲舟心裏長歎,唉,還得花心思哄啊!


    雲舟也很是無奈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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