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北之進入後台之後,望香寒拉著他的手走入了一間密室。


    她瞪著那雙好看的大眼睛望著他,眼中充滿了濃濃的無奈。


    “你就真不怕金烏集?他記仇的本事可是名震江湖的。”


    龍北之笑了笑說:


    “怕啊,但是吧有些事不能因為怕就不做,人人都怕死,不還是得乖乖去閻王爺那報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沒必要。”


    小姑娘可愛的臉上寫滿了擔憂,老氣橫秋地歎了一聲。


    “還有,你今天也太招搖過市了,爺爺說你的一品境很強,但現在你也隻有二品境啊。”


    龍北之鬆了鬆肩膀上的泰若,這段時日裏,他已經慢慢接受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重量。


    “有一個大姐姐曾經跟我說過,我能活到二十六歲,還有十年可以活。”


    “所以你就靠著這十年可勁兒地作死?”


    龍北之聽完也笑了起來,確實是在作死。


    “沒事,現在死不了就行。”


    他繼續問道:


    “香寒姑娘,你見多識廣,跟你打聽一個人。”


    小姑娘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反問道:


    “你今天怎麽不問我大爺爺,他知道的更多。”


    龍北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見到你大爺爺我就有點緊張,他總給我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再說了,我跟你不是更熟一些嗎?”


    小姑娘掰著手指說道:


    “大爺爺說我隻能幫你三次,第一次是幫你拍到了那塊破石頭,那塊石頭我爺爺都看不好,被你拍了去肯定又是好東西沒跑了。這第二次幫你告訴一個人的下落...”


    說著說著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然滿臉的委屈。


    “你爺爺不會還告訴你,幫完我三件事就要嫁給我吧。”


    龍北之笑著打趣道。


    “要是嫁給你就好了,我也不至於這麽憂愁了。”


    小姑娘對於這種害羞的事一點都不含蓄,反倒是讓他有點措手不及。難道嫁給我這個命途多舛的人是一件什麽好事不成?


    門外不遠處的老頭可就滿臉的哭笑不得了,自己這孫女兒真是不中留了。


    “你是不是要打聽一個姓東方的老頭?”


    “你怎麽知道?”


    小姑娘露出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得意神色。


    “那是誰,我可是姓望......”


    她的話被門外的一聲咳嗽打斷了,小姑娘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吐了吐舌頭。


    密室的門被推開了,小姑娘的大爺爺帶著一位神秘人走了進來。這個人整個身體都縮在一件黑色的罩袍之中,看不到臉,但是龍北之能從體型上判斷出這個人應該是一位女的,而且......身材還不錯。


    龍北之起身對著望老頭恭敬地行了晚輩禮,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神秘女人身上。


    “看夠了嗎?”


    龍北之尷尬一笑,聽這聲音年紀應該不大,而且還有些耳熟。


    “我們見過?”


    龍北之試探性地問道。


    那黑袍下的女子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沒有。”


    望老頭打斷了龍北之打算繼續套近乎的興致,出聲道:


    “先看東西吧,規矩是規矩,要是你們真想認識一下,或者嘮嘮家常,我認為隔壁的酒樓更適合。”


    龍北之悻悻然點了點頭,尤不死心地想往袍子裏掃了一眼。這才從腰間的葫蘆上一抹,一件散發著濃鬱殺氣的短刀出現在他的手裏。


    “刀名太息,七品。”


    太息,唯有刀下亡魂的歎息。


    那女子也沒抬頭看,依舊雷厲風行地說道:


    “這刀我要了。”


    說完伸出一節白皙的手指接過了太息,龍北之此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中即是激動又是無奈。


    那女人一腳就把他踹到牆上,龍北之饒是最強一品境也一時緩不過氣來。


    “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用這把太息砍了你的手!”


    龍北之笑了笑,想到了五年前那個人對他說過的差不多話語。


    那個時候龍北之還是十一歲,在一個雨夜流落到一處破廟裏。就在半夜十分,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姑娘在翻他的行李,讓龍北之起身撲倒在地。


    破廟裏微弱的火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十一歲的他還有九歲的她。


    “本姑娘隻是虎落平陽,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一刀捅死你!”


    龍北之把頭靠在牆上,看著黑袍女人笑了。


    “你也就十四歲,穿的像四十多歲似的。”


    那女子從懷裏掏出那枚裝著瑤籬精魄的小葫蘆扔給他,說道:


    “這枚葫蘆就當是報你當年的半個冷饅頭之恩,咱們從此兩不相欠!”


    說完她拉開了門。


    龍北之急忙喊道:


    “小泥螺,你逃不掉的!”


    這個有些鄉土氣的名字一出,無論是羊角辮小姑娘還是望老頭,都有些好笑地看著那女子。這沒想到這冷冰冰的女人還有這麽接地氣的稱呼。


    那被龍北之稱做小泥螺的姑娘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鬆了一下,她低下了頭。


    “小泥螺啊,再也不是那個隻知道跟在我身後,成天喊餓的小泥螺了。”


    “我們都長大咯。”


    那女子終於開口,聲音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不是我們長大了,是我們各自身上的擔子變得更沉了。”


    “龍北之,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說完她出門而去,留下眼神黯淡的龍北之一人在不住地歎息。


    望香寒捂著自己的小耳朵,滿臉擔心地望香自己的爺爺,即高興又害羞地問道:


    “大爺爺,我知道他的真名了,你說我會不會嫁給他?”


    望老頭以手附額,竟是無言以對,他有點兒想喝那口苦的要命的涼茶了。


    龍北之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就像掉了魂兒似的。要不是一路有小狐妖的攙扶,估計早就不知撞在哪棵大樹之上了。


    “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疑問,小狐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想了想說道:


    “公子比起那些人,雖然實力差勁,但是做人還是不壞的。”


    末了她還補上一句:


    “要是說話的時候能留點口德那就更好了。”


    龍北之靠在一棵栗樹上,呆呆地望著天空上的月亮。


    “為何你會現在就出現,在我依舊沒有實力保護你的時候?”


    “說好了這輩子都不再相見,可偏偏......”


    小狐妖看著眼前心如死灰的公子,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永遠給人一種信心滿滿的安全感的男人,為何會如此的傷心,難過。


    她感覺到了一盞燭燈在大風之中搖搖欲墜,又像黑夜中的風箏一般,看不清飄去的方向。


    她拽著他的胳膊,柔聲說道:


    “公子,咱們該回了。”


    坐在客棧窗前的龍北之第一次將背後的泰若取下來,如燒火棍一般仍在牆角。他一口一口地喝著從兆峰手裏順來的曆兒山釀,隻有月光就著杯中酒,喝下一口就是一段不願提起的往事。


    十一歲的他懂什麽是愛情嗎?他不懂,但是他懂得身邊的人離他而去的痛楚。一次是隻步關破,父王母後訣別的淒然,一次就是小泥螺的離開。


    他在乎的人以及在乎他的人從來都沒有一個好的下場,這些年他盡可能的把她忘掉,甚至不願意再見到她,就是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到她。他多麽希望她過得好,希望她不再背負那些命運。


    而如今,正像她剛說完的話:我們身上的擔子更沉了。


    她這些年過得不好,很不好。


    龍北之喝得有些醉了,把腦袋放在窗台上,看著月亮就這麽睡著了。


    小狐妖剛想扶著公子躺到床上,一道倩影從窗口飄了進來。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這個少年的臉龐,眼神中有如月光般的溫柔在流淌。


    小狐妖識趣地沒有去打擾,感覺自己此時非常的多餘,生怕打擾到兩個人的溫存。


    小泥螺在按住他的手的時候,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小心地摸著他的脈門,又一點一點滑入他的胸口。


    沒有心跳。


    她感受到他衣服下麵的空洞,更能體會到這些年這個男孩經曆了多麽大的苦難。


    連心都被人挖走了,但你還記得我。


    謝謝你還記得我。


    她的身體住不住地顫抖,眼淚更是如玉珠落地一般,忍不住去心疼。


    這個已經無依無靠的男孩,這個已經沒有親情友情為伴的男孩,這些年他是怎麽熬過一場又一場的春秋冬雪。


    她轉頭對著小狐妖輕聲說道:


    “請替我照顧好他,讓他別覺著那麽孤獨。”


    其實小狐妖一直想說一句話,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既然你們兩人彼此都放不下,為何依舊要分離?


    她隻能點著頭,看著月光下的兩人。


    一人在酒後酣睡,一人在看守他的夢。


    良久,她才悄無聲息地離去,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如能喚起一天明月,請別照我滿懷風雪,就讓瑤華映我心,共賞舊時明月。


    如能點亮滿天星辰,請別看我孤影瀟湘,就讓星河入我夢,同翦西窗紅燭。


    如能撐起一麵花傘,請別遮我淚雨零鈴,就讓蝶兒伴我走,又飲半壺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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