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花明媚正在醫館整理著藥材,嫣紅突然出言問道:“姑娘,這‘香’該要如何入畫?”


    “為何這樣問?”花明媚不解,自家丫頭這腦子,怕是想不出這麽玄妙的問題。


    嫣紅瞧了一眼自家姑娘,她竟然真的不知道。


    “最近都傳瘋了,據說這是聖上出給書院弟子的考題,現在大家都在討論呢!”


    花明媚笑笑,“看來確實是傳瘋了,丫頭們都在研究了,不知你們可研究出個子醜寅卯沒有啊?”


    “書畫大家都沒有答案,我們這些粗俗之人哪懂這些,不過就是湊個熱鬧。”


    這人看來就是閑的,“那你來問姑娘我,又是安的什麽心?”


    “姑娘這可冤枉我了,我這不是專門來討教來了嘛。”


    “真的?”


    “婢子怎敢欺瞞姑娘。”


    柳綠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姑娘打趣嫣紅,也張著耳朵等著姑娘的答案。


    花明媚打趣完了嫣紅,才悠悠說道:“這香嘛,雖然不可見,但聞香的人可見。”


    “聞馬蹄是不是有點……”嫣紅頗嫌棄的皺了皺鼻子。


    花明媚被嫣紅給逗樂了,“你想哪去了!逐香的,不是還有蝶嗎?”


    “姑娘就是姑娘,婢子怎麽就想不到呢!不過,婢子要是想到了,那才有鬼了呢!”


    花明媚搖搖頭,“婢子怎麽了?你是比別人少長一隻眼睛,還是少長了鼻子?”


    “婢子……婢子少長了腦子行了吧,姑娘不帶這樣損人的!”


    其實花明媚說的是句大實話,倒不是損嫣紅來著,嫣紅明顯想歪了,花明媚也懶得解釋。


    柳綠忍不住插言,“那‘歸’呢?姑娘,這個‘歸’字當如何解?”


    “有盼歸之人自然就有歸來之人了。”


    “姑娘,請受我嫣紅一拜!”說完嫣紅當真還作了個揖。


    “嫣紅你找打不是!”


    “姑娘,婢子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婢子這一回吧。”


    幾人正嬉鬧著,徐月華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一反常態的沒有和花明媚嬉笑。


    “見過安平公主!咦,安平,你怎麽啦,怎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真是難得呢!”


    徐月華歎了口氣,說道:“花姐姐,你不知道,今天父皇給我們賜婚了!”


    花明媚吃了一驚,“賜婚?和誰?”


    “就那誰誰。”


    哦,原來是周公子,挺好的啊,反正花明媚覺得還不錯。


    雖說惜顏以前名聲確實不那麽讓人滿意,但就花明媚對他的了解來說,這人應該不是個花心的。


    以前的事,玩鬧的成分居多,若是有個人能降住他,隻怕也是個癡情種子。


    “這個,要不你倆就……”湊合湊合?


    花明媚還沒說完,安平就反駁道:“不要,我怎麽能和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倆是怎麽回事!”


    “就算當初是假的又怎樣,現在事已至此,怎麽,你還想抗旨不成?”花明媚笑道。


    好像是不行,抗旨是肯定不行的,“要不……先成親了再和離?”徐月華試探著說道。


    ……這事兒也能這麽草率的嗎?花明媚有些懷疑眼前這人是被掉了包了,平日裏看著很通透一個人啊。


    “你先忙著,我去和他商量商量去。”


    徐月華不等花明媚給個反應就風似的出了門,身後兩丫頭難得的愣了神,沒了往日的沉著穩重。


    事情要從周公子被逼相親開始,剛開始迫於無奈,周思還是勉強參加了幾次宴會,畢竟看美女嘛,他以為自己不會討厭的,誰知美女多了,就不再是美好的事,周思不再同意出去。


    他的母親好不容易把兒子盼了回來,就盼著他結婚生子,能停留下來,哪能同意,於是,年過半百的周夫人鬧起了女人那三樣,周思實在鬧不過,隻好說他已有了喜歡的女子。


    在全家人的虎視眈眈中,周思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於是眾人便發揮出他們超強的想象力加邏輯推理能力,最終鎖定了最可疑的目標,安平公主。


    一家子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還安靜了好些天,周思還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卻不想他的母親親自去了宮中,與貴妃娘娘提了此事。


    當時安平還委婉的拒絕過,但不知怎麽回事,她母妃竟然求得聖上為他倆賜了婚!


    以周家和聖上之間的曾經,按說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要知道周思的姐姐周怡,可是聖上當年的準太子妃。


    雖然周怡這個人已經多年不曾被提起過,但她不可能真的消失在他們的記憶裏。


    花明媚隻能感歎,父母對兒女的愛,有時候真的可以大過一切。


    作為當年事情的知情者之一,除此以外,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麽會發生,雖然私心裏,她確實很看好他們這一對歡喜冤家。


    “套馬車,我要出門。”花明媚吩咐道。


    馬車徑直出了城,來到洛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前,上山的路並不寬敞,花明媚隻得下了馬車,徒步前行。


    沿著崎嶇的小路蜿蜒而上,到了半山腰處,花明媚轉道進了一旁的樹林中,又走了半刻鍾,才到了一處開闊地。


    那裏隻有一個墳包,沒有墓碑,墳前很幹淨,可見常有人來清理。


    花明媚瞧著墳前已經幹枯的花束,默默地清掃幹淨,放上了新鮮的花朵。


    墓碑可以沒有,鮮花卻是不能缺的。


    嫣紅柳綠看姑娘仔細的打掃完,又放上了沿路采來的鮮花,就在墳前發起了呆,不由都裝起了隱形人。


    不知這裏埋葬的是誰,老爺和夫人的墳她們都是去過的,也沒聽說姑娘還有什麽親人,但看這墳包如此隱秘,甚至連墓碑都沒有,想必也是不願讓人知曉。


    好半晌,花明媚才幽幽說道:“回吧。”


    從山上下來,太陽就已經西垂,一行人又重新上了馬車,趕到城門的時候,外麵的隊伍已經不算太長,畢竟距離關閉城門也就兩刻鍾左右了。


    一行人靜靜的排著隊,突然一隊輕騎從旁襲過,揚起一陣灰塵,聽著隊伍突然喧嘩,隱約說著明王。


    花明媚用袖子掩了口鼻,從車窗外望去,隻見誠誠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接過守城官遞還的令牌就疾馳入了城。


    說起來她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誠誠了,聽說是接了差事,要出去一段時間。


    按說,這個時間不應該回來才是,難道是差事提前辦完了,還是有什麽其他差池?


    進了城,花明媚便吩咐嫣紅道:“待會兒你去打聽下可有明王府的什麽消息,不論大小,速速報與我知曉。”


    本來,花明媚極少打聽誠誠的消息,若需要她知道,她自會知道的,可今天,她突然間覺得有些坐立難安,便也顧不得許多,再說,嫣紅帶回來的消息,必然是她能知道的。


    原以為還要費些功夫,不料她前腳進門,後腳嫣紅就回來了。


    “姑娘,聽說是大都督有恙。”


    “可知詳情?”


    “不知,隻知這幾日常有太醫入府。”


    “已有幾日?”誠誠是為這事兒回來的麽?


    “已有五日。”


    花明媚心道:那就不是小病了,大都督可是誠誠的親外公,於情於理,他都該回來才是,隻是不知大都督病情如何了。


    大都督顧離可是大啟的軍魂,在他還是大將軍的時候,就曾數次鎮守邊疆,擊殺來犯之敵。


    戎狄的第一猛將,六皇子的嫡親舅舅,當年親帥二十萬大軍南下,誓要一舉攻破大啟的都城,就是被大將軍巧用計謀,在城外設伏,瓦解了敵方攻勢。


    後又對主力軍迎頭痛擊,直接將戎狄的野心阻攔在了邊城之外,在敵軍無奈撤退之時,甚至率兵追擊,斬殺了主將。


    那一戰,敵軍死傷慘重,戎狄幾乎一蹶不振,邊境才平和了這許多年。


    可以說,大啟有顧離,人心就安。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天氣馬上轉寒,對於老人來說,寒冬更是難熬,大都督作為一名上戰場殺敵的將領,身上舊傷肯定不少,若遇寒冬,更是雪上加霜。


    尚書府,後院。


    花明媚給老夫人紮完針,又給老夫人把了把脈,李夫人焦急的從座位上站起,問道:“怎麽樣?”


    “已經基本痊愈了,待會兒我再給老夫人開個方子,吃兩副就可以停藥了。”


    “太好了!麻煩你了,花大夫。”


    花明媚看李夫人臉上明顯真誠多了的善意,淡定的接過了她應得的診金,和老夫人告了辭,在侍女的帶領下,穿過花園的小徑,往外走去。


    耳邊隱約傳來女子輕輕的哭泣聲,還有老媽子不耐煩的囑咐:“處理幹淨,別髒了主子的耳朵。”


    “花大夫,這邊請,小心腳下!”帶路的侍女柔聲提醒道。


    花明媚點點頭,在侍女的帶領下,出了府門,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未曾聽聞。


    上了馬車,嫣紅拿過了毛毯給她蓋上,柳綠端來了砌好的熱茶,洛城的八月,天氣已經很冷了,在外麵走一會兒,手就涼了。


    花明媚心裏惦記著大都督的情況,便吩咐馬車從先前來的路上回去,正好繞道大都督府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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