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尾巴,正是花明媚的生辰,才到二十四日,嫣紅她們就忙活上了,一般老人過壽才在頭一天的,年輕人的生辰宴都會擺在當天。


    花明媚的生辰並沒有準備宴會,因為她沒有什麽可以邀請的人。


    唯一熟識的幾個,也是不好請的,她又向來清冷的很,也沒有其他姑娘敢靠近。


    那些小姐們,自是不屑與她結交的,即便是打過招呼的,下次她也不一定能認出人家來,自然是沒有交到其他朋友。


    不過,嫣紅她們還是為她操辦了,就算是她一個人,也要熱熱鬧鬧的。


    正月二十五日一早,嫣紅便給花明媚取來了一身豔麗莊重的衣裙,盤好發髻,插上了滿頭的釵環,還整理了妝麵。


    花明媚調侃道:“我上次進宮麵見聖上都沒打扮這麽隆重呢!”


    “那不一樣,現在您有奴婢了呀,平日裏您不讓裝扮,說是什麽不方便看診,可今日不同,您還不讓奴婢展示下手藝啊?”嫣紅整理著衣裙,委屈道。


    花明媚扯了扯衣袖,“那也不用整的比過年還隆重吧?”


    嫣紅裹著束腰,笑道:“過年忙得很,整這樣您不是累的慌麽!”


    花明媚也笑了,“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今日您就安安心心享受您的生辰,我們可是給您準備了驚喜的哦!”


    說完圍著花明媚轉了一圈,似相當滿意自己的成果,笑著道:“姑娘,你可真好看!”。


    “哪有?”


    “就是有!”


    花明媚也懶得和丫頭爭辯,問道:“可以出去了嗎?”


    “可以了!”


    廳裏早飯已經備好,花明媚正好折騰餓了,看到吃的,開心極了。


    “柳綠,你這手藝見長啊!”花明媚吃完了早飯,難得誇了句柳綠。


    花明媚平日裏不太愛誇丫頭們,她這神經大條的,壓根沒往禦下這方麵想過,今日這頓飯確實是好吃,不同以往。


    吃了飯,花明媚便被嫣紅扶著上了馬車,不同的是,兩丫頭卻沒有上來,而是上了另一輛馬車,花明媚不知其安排,便沒有出聲。


    馬車跑了許久,也不知是要將她帶往何地,花明媚悄悄掀起了窗簾的一角,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出了城。


    這個時節,嫣紅她們竟敢出城,膽子也是大了許多,此行,會見到她以為的那個人嗎?


    馬車一路馳騁,駛進了一座小院,花明媚從馬車上下來,入目的便是滿院的紅梅。


    此時枝頭積雪已化盡,隻剩了紅梅綻放,更加豔麗,更加濃烈,在這暖陽下,一點也不見俗氣。


    一道藍色的身影站在院子的走欄上,瞧著院子裏明豔的人兒和明豔的花朵,沒有了那一絲染了雪的清冷,同樣的魅惑,卻又同樣的莊重,絲毫不顯輕浮。


    最終,他還是走向了她。


    花明媚聽到了腳步聲,揚起笑臉望去,瞧見走來的那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


    “怎麽是你?”


    那人沒有說話,神色暗淡了幾分。


    “你不要過來!”


    那人腳步不停。


    花明媚有一瞬間的慌亂,那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


    “你不想見到我!”


    花明媚愣怔片刻,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見安平?”


    花明媚答不上來,不出所料,他和安平的母妃,正是殺害她父母的幕後真凶,可她明明知道了,卻還是沒能對安平擺出一副冷麵孔。


    雖然她也不知安平有幾分真心,但安平是如何待她的,她還是清楚的,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像朋友一樣的待她,甚至還為她奔波,她便拉不下那個臉來。


    她卻是不知,身為落塵的他待她,也不比安平差半絲,但她卻對他耍的了脾氣,這其中,又有多麽的不同。


    “你答不上來!你那天在包廂裏,是不希望我喝掉那杯酒的,對吧?”


    落塵步步緊逼,花明媚步步退讓。


    正當花明媚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落塵停住了腳步。


    花明媚什麽也沒有說,但他已經有了答案,雖然覺得可笑,卻又無可奈何,這個女人,總是那麽的不同尋常。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不希望你不開心,你就當我還是之前的那個落塵公子,可好?”


    花明媚本是想說不好的,但直覺告訴她,如果這樣說了,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她沉默了,等待著接下來的安排。


    直到現在,後麵那輛馬車也沒有出現,她知道她們來不了了,這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不過,既然她人都已經來了,便闖一闖就是。


    落塵沒有得到答案,卻笑了,她還是如此的識時務,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這裏的梅花,是我五年前栽的,那時候總想著,哪一天能夠走出這京城,到外麵去看看,便在這郊外買了這座宅院,栽上了這些寒梅。”


    花明媚靜靜的聽著,落塵卻不願再講。


    他不奢求別人的理解,即使是花明媚,如若她想要理解,即便他什麽都不講,她也會思慮周全。


    兩人便靜靜的看著這片絢爛的紅梅,在暖陽下散發著芳香,誰都沒有說話。


    另一邊,徐錦卻隻等來了嫣紅和柳綠,知道是有侍衛將她們攔到了後一輛馬車,便知道是誰劫走了她!


    徐錦坐在這新買的院子裏,狠狠的砸了桌上的琉璃茶壺,四周伺候的仆從撲通跪倒一片。


    “既然你敢劫人,那我便不客氣了!速速回府!”


    賞了會梅花,落塵引了花明媚到露台,“以前都是你彈給我聽,今日也聽聽我的琴。”


    花明媚不置可否,乖乖坐下。


    他們注定了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今日與他,與她,都將是不可奢求的回憶,即便是她選擇不報仇,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可能。


    落塵很快抱了琴來,是離合。


    落塵人溫潤,琴也一樣,他的琴音聽著就很舒服,能將崢嶸藏的這麽好的琴師,花明媚還是第一次見,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難怪賢王能夠得寵至今,聖上是如此有才情的人,眼光自然也是不凡。


    午飯自然也是落塵下廚,不得不說,他的飯菜做的真的不錯,精致而細膩,讓花明媚不自覺想起了今早的五錦粥。


    用過了午飯,落塵帶著花明媚來到了一個栽滿了桃樹的地方,桃樹是去年冬新栽上的,樹上的花芽還沒有出來。


    桃林中間有一個露台,露台旁邊有一架秋千,秋千兩側的架子上精心雕刻著花紋,座椅很大,可以容得下兩個人。


    花明媚仰了仰頭,靜靜矗立良久,空氣都安靜了。


    半晌,落塵靜靜走到花明媚旁邊,牽著她坐到了秋千上,又轉到身後輕輕推了一把。


    秋千悠悠的晃著,花明媚卻不似每次坐秋千時的悠然。


    角落裏,來人見禮。


    落塵微微搖了下頭,又輕輕推了下秋千。


    來人無奈,隻得行禮離去。


    “若桃花開時……”


    落塵未說完,花明媚也沒回。


    這秋千,一晃就是一下午,轉眼,太陽就已西沉。


    花明媚站起身,“我得回去了。”


    落塵半晌沒有應答,花明媚卻自顧自的走了,怕她不認識路,落塵還是帶了花明媚去到了來時的梅園。


    馬車前,落塵道:“喚我微之!”


    花明媚沉默半晌,“你說過的,今日隻當你是落塵。”


    “那便喚我落塵也好。”


    “我該走了,今日赴約已經結束。”


    落塵看花明媚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又看馬車吱溜吱溜出了院門,最後消失不見,才吩咐道:“回吧!”


    暗處走出來人應了聲是,隨後牽來了一匹黑馬,落塵騎上黑馬出了院子,很快就超越了花明媚的馬車,出了林子,才坐上了他的馬車,悠悠回城去了。


    聽著屬下的匯報,徐榮眉頭輕蹙,那人還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竟然還驚動了另一個人,怕是母妃又要頭疼了。


    花明媚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的進城,很長的一段路,時間卻又像是靜止了。


    沒有眼淚,隻有寂靜,就像落入無盡深淵一樣,不知道時間流逝,沒有聲音,沒有風,什麽都沒有。


    馬車在一座小院門口停下,等在此處的嫣紅柳綠兩人立馬走了過來,輕聲喚道:“姑娘?”


    沒有聽到回應,嫣紅焦急的掀開了車簾,看到自家姑娘還好好的坐在車裏才鬆了一口氣,“姑娘?”


    花明媚回過神來,對著嫣紅扯了個笑臉。


    一見這笑,嫣紅眼淚嘩啦就下來了。


    柳綠急急看過來,姑娘好好的坐在馬車上,“你哭什麽呢?姑娘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麽?”


    嫣紅也說不上來,剛剛就是特別想哭,再看姑娘,確實好好的坐在那。


    顧不得探究這些,兩丫頭上了馬車,輕聲問道:“姑娘,回嗎?”


    花明媚微點了下頭,嫣紅吩咐了車夫回府,車裏就陷入了寂靜。


    兩丫頭也知道今天鬧了大烏龍,殿下知道誰請走了姑娘,她們卻是不知道的,已經兩次了,可她們不敢問,奴婢是不能過問主子的私事的。


    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主子這安靜的,這麽讓人不安,可主子沒有分享的意思,兩丫頭隻好默默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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