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扯這些有的沒的,兄長麵前,起碼的規矩要有,不然讓人看了笑話。”


    落塵本想著花明媚的說情,不與這人一般見識的,可也不知是不是與他天生犯衝,一看見他,就控製不住自己。


    徐錦扯了扯嘴角,“這時又是小王的兄長了?怎麽小王聽說,小王的兄長今日剛剛回京,父皇特批了在府中養傷呢!”


    花明媚看著這二人暗暗交鋒,絲毫不覺詫異,她就說他倆絕對不像表麵之間那麽簡單,落塵和她認識的事,可是連安平都給瞞著的。


    這時候她真寧願不在馬車裏,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個醫女該知道的,可她如今,卻是攪在其中,不管是皇室,還是朝堂,都已是牽扯頗深。


    這一年,她到底做了些什麽!


    這哪一樁,哪一件,是她一個醫女該去參合的?


    這一年,她到底在做什麽?


    麵對徐錦的咄咄逼人,徐榮的脾氣也上來了,“你確定要同本王這樣講話?”


    徐錦一哂,“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你還敢招惹她!”


    徐榮也知自己理虧,捏了捏拳頭,又無力的鬆開,心中無奈道:若不是自己強求,可能她便不會受傷吧。


    花明媚還來不及陷入糾結中,這兩兄弟的戰火就燒到了她的身上,將她的思緒又給帶了回來。


    看到徐錦突然發怒,花明媚心中一急,“誠誠,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那一聲誠誠讓徐錦心中一軟,不知何時開始,花明媚便喚他殿下,再也沒有這樣叫過他。


    繼而又心酸,她為了那人急了,從前,她隻會小心的顧慮著他的感受。


    “你還護著他!”徐錦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花明媚,你清醒一點,他叫徐榮,是大啟的賢王殿下,不是什麽江湖俠客!”


    花明媚無奈苦笑,“我知道。”


    徐錦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姐,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你找一個愛人,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可他,不適合你。”


    花明媚低垂著眼眸,“我知道,我沒有強求,真的,這次真的是個意外。”


    徐錦苦笑一聲,“罷了,終究是我帶你入了京城,是我對不起你。”說罷便閉上了眼睛。


    花明媚急切道:“誠誠,你沒有對不起我,即使我沒有入京,江湖依舊險惡,沒有人可以真正獨善其身,任你一人入京,我又如何能過的心安?”


    徐錦沒有再作聲,花明媚也不知她的誠誠聽沒聽進去她的話,她不希望自己成為誠誠的負累,這麽多年一起長大,她早已將他當作了她的親人。


    馬車中一時陷入了寂靜,三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很快,一行人便回了京,倒是沒有再出什麽岔子。


    到了徐錦的私院,已有軍醫等候多時,取箭所需也都已準備妥當,嫣紅柳綠兩丫頭早已等候在側,還帶來了一壇烈酒和麻藥傷藥,花明媚一下馬車便被帶進了房裏。


    見徐榮竟坐了下來,徐錦怒道:“你還不走?”


    “來著是客,不懂?”


    “你就不怕他們知道你出現在這裏?”


    “你的私院要是這麽不幹淨,你敢把花明媚安排到這?”


    徐錦被徐榮一咽,竟無言以對。


    他這院子自然是不甚幹淨的,可他不讓傳出去的東西,便是半分也不會泄露出去。


    真是鬧心,他還得費心替他遮掩!


    “路上的痕跡隻怕不好遮掩。”


    徐榮眉頭一挑,“無妨,花明媚的江湖朋友不少。”


    徐錦蹙眉,“能與她同回京師的江湖朋友恐怕不多吧?”


    徐榮押了一口茶,指尖輕點,“偶遇,敘舊。”


    徐錦翻了個白眼,“即是朋友,她出了事人豈能不跟來?”


    徐榮也不客氣,一副看白癡的眼神掃了徐錦一眼,“不是在這嗎?”


    “你確定?”


    “等她醒來我就走了,江湖人嘛,或多或少都有些臭脾氣,放心,賢王剛傷了身體,是不可能使出那樣兩劍的。”


    半個時辰後,房門打開,軍醫走了出來。


    “如何?”


    “如何?”


    兩人同聲詢問,軍醫也有些懵,趕緊對著徐錦恭敬行完禮,道:“回稟王爺,那位姑娘傷到了骨頭,需要臥床休息。”


    “可嚴重?”


    “可嚴重?”


    又是異口同聲,軍醫詫異的瞥了一眼落塵,回道:“回稟王爺,骨上隻有輕微裂痕,有備的那些傷藥,休養些時日便可痊愈。”


    “如此,多謝大人!”徐錦躬身行禮,論處理箭傷,還是軍醫最有經驗,雖然花明媚自己也是一把好手,可如今卻隻能指望他人。


    “王爺不必客氣,隻是下官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王爺解答。”


    “大人盡管問!”


    “敢問王爺,今日所用的烈酒可能大量供應?”


    “大人所言是?”


    “若是軍隊能用這烈酒灼傷,當能減少許多傷殘。”


    這酒徐錦是知道的,醫聖一直拿它衝淋傷口,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用至軍隊,如何釀的他也是不知曉的。


    徐榮思忖片刻道:“她說過此酒耗糧頗多,隻怕不宜推廣。”


    軍醫深揖一禮,道:“如此,那便罷了,下官告退!”


    嫣紅送了軍醫出門,自有人護送軍醫回營,這軍醫,是專門從禁衛軍中請來的。


    “王兄是如何得知這酒的釀法?”


    “本王也不知曉,不過是此前想買,她沒答應罷了。”


    徐錦心驚,這人,竟與她有如此多的過往他不曾知曉,也是有幾分本事,隻可惜,天意弄人。


    箭已經取出來了,花明媚卻還未清醒,軍醫按尋常藥量喂了花明媚特製麻藥,估摸著還得一個時辰看是否能夠清醒。


    徐榮看花明媚安靜的昏睡著,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難以想象,她一個女人,是如何這樣的不畏懼疼痛!


    施姨的女兒,不應是從小被疼愛著,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嗎?


    而她,也確如大家閨秀般氣質沉穩,眉目疏朗。


    而她那份聰慧,那份灑脫,那份堅毅,那份果敢,又豈是一般閨秀能與之相比的?


    強求又如何?人生在世,總要衝動那麽一次,若他能護得住她,便算不得強求。


    落塵走了,徐榮還在府中修養,不出意外,母妃的人今日一定會到。


    還有許多的路要走,徐榮不急,那女人待他,終歸是不一樣的,他等得起!


    花明媚剛醒來,徐月華和周思便聯袂前來,這二人,倒是羨煞旁人。


    徐月華來了便挨著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問,“疼嗎?”


    花明媚輕笑著,“自然是疼的。”


    徐月華苦著一張小臉,“那怎麽辦?你是大夫,給開個不疼的方子啊!”


    花明媚笑了,“受了傷,哪有不疼的?不好好疼一回,不長記性!”


    徐月華若有所思,道:“那你輕些疼,長記性就行。”


    花明媚無奈笑了,這安平,隻怕是極幸福的,隻有幸福的人,才能講出這麽純真的話。


    花明媚瞧了瞧周思,這人一雙眼睛就差粘到安平身上去了,臉上帶著寵溺的傻笑。


    這人恢複的倒是不錯,隻能看到極為淺淡的印子,估計再有幾日,就會恢複如初了。


    這麽一張好臉,毀了倒是可惜。


    徐月華順著花明媚的視線看過來,正好碰到周思凝望的眸子,遂甜甜一笑。


    “花姐姐,多虧了你的藥,惜顏臉上的痘印都快消失了。”


    “怎麽,他這臉毀了,你便不要他了麽?”


    徐月華一急,忙道:“不會的,我隻是覺得惜顏這張臉在江湖上還是挺管用的,就這麽毀了,實在可惜。”


    安平這是又趁機上眼藥呢!花明媚笑的傷口都開始疼了。


    “安平,你真覺得我這張臉管用?”周思沉著一張臉問道。


    徐月華不怕死的回道:“呃,到時候賣了應該還是很值錢。”


    周思原本沉著的臉突然一變,“好安平,我不值錢,不要賣了我可好?要不以後我出門就把臉給蒙上?”


    徐月華擺擺手,“還是不要了,別人還以為我安平的男人,還見不得人了。”


    花明媚沒忍住,哈哈笑出了聲,實在太失禮了,可這兩人在一起,真的太可樂了。


    “小聲些,小心扯著傷口。”


    徐錦從門外走來,他不是有意要來打擾她們敘舊,而是花明媚實在笑的太過猖狂,這剛縫好的傷口,可經不起折騰。


    一時間,屋子裏的三個人皆笑的前仰後合,隻把徐錦一張臉笑的黑的不能再黑,三人才悻悻然收斂。


    “花姐姐你好好休息,半月後的百花宴,我來接你。”


    “什麽百花宴?”


    “就是三年一次的百花宴啊,京城未嫁的貴女都會參加,給你下了帖子的,也是,你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


    “給我也下帖子了?”她可不是什麽貴女!


    徐月華笑笑,“是的,我想著你以後要在京城行走,多幾個朋友總是好的,便給你下了帖子,你會去的吧?”


    安平這是惦記著她呢!花明媚一笑,“既是公主相邀,民女哪能不去!”


    徐月華知道花明媚嘴貧,隻道:“那你好好修養,到時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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