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那微弱的暖意忽然變的強烈了起來,從小小的一點忽然彌漫到全身,帶來了無盡的力量,讓哈利幾乎已經喪失了的抵抗力又強烈了起來。


    “不,那不是我!”隨著一聲怒吼,正在發射的魔咒停滯了,哈利覺得自己像是被從什麽身上撕開了一樣,痛的撕心裂肺,但是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靠著自己鼻尖的男人的臉,緊閉著雙目,黑色的頭發上落了厚厚一層雪,像是帶了個白帽子。


    很好笑。


    可他笑不出來。


    教授?


    斯內普?


    西弗?


    哈利試探的叫著,但麵前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他的閉著眼睛,眉頭鎖的緊緊的,嚴肅的抿著嘴,冷峻像是一座花崗岩雕像。


    仍然是禁林,他們沒有走出去。


    他轉過了頭,有一團溫暖的光碰到了他的額頭。看著那已經模糊的不成形狀的守護神,哈利總算知道斯內普還活著。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外麵,是成群結隊的攝魂怪,像是一群遊移在獵物周圍的鯊魚似乎,尋找著下口的機會。


    哈利掙紮著做了起來,摟著斯內普,才發現他身上冷的嚇人。他把他的衣服都給自己了,自己隻穿著一件袍子,凍得沒有一絲人氣。隻有當哈利將臉貼近他的胸口時,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對待我?”哈利伸出手來,拍掉他身上的雪花,使勁兒的搓揉著他的臉,希望能讓他變得暖起來。


    從在斯內普背上醒來,意識到自己最初見到的西裏斯是他變的之後,哈利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理論上應該是憤怒於斯內普的再次欺騙,但實際上,他的內裏頭竟然完全理解他的做法,沒有半點掙紮,毫無心裏壓力的就接受了現狀,並且坦然的跟他合作。


    他對此給自己的解釋是,他知道斯內普是他們這邊的,他不懷疑斯內普的忠誠度,在麵臨大敵時應當一致對外,可他知道,實際上並不僅僅如此。


    在現在,他把一切存活下來的機會都給了自己,那這能說麽什麽呢?


    你愛我?


    哈利想到了朦朧中的那幾句。


    不對,他還在哪裏聽到過!哈利忽然覺得腦袋裏有什麽東西飄過,隱隱約約的。他按住了頭,隻覺得太陽穴上的血管一跳的,像是要爆炸開。


    轟!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不是腦袋,而是一些記憶的碎片。


    他想起了洛哈特的陰謀,想起了他哭著哀求斯內普的樣子,想起了黑暗的走廊上的擁吻,地毯上的淩亂……


    他想起了他那句,我會等你長大,等你真正愛上我……


    哈利愣住了。


    記憶,他覺得奇怪的記憶都回來了,什麽是被修改過的,什麽是真的存在的,什麽隻是幻覺,一下子都那麽清楚的出現了。


    “是我錯了。”哈利喃喃自語道,看著閉著眼的斯內普,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為什麽,你讓我誤會了那麽久,還什麽都不說呢。


    微弱的銀光閃爍了一下,然後,斯內普變出的那隻守護神消失了。


    他呼神護衛召喚出來的動物已經變了,那隻貓是哈利阿尼瑪格斯的狀態,是他們在一起相處時,最溫馨最融洽的日子。


    原來他在心裏頭,也是懷念著那時的。


    哈利覺得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在旁邊逡巡了許久的攝魂怪看到最後一絲抵抗消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歡快的從天空中撲下,想要分食這兩個美味的點心。


    “滾開,你們這群惡心的家夥!”哈利抓起了斯內普落在一旁的魔杖,想也沒想的就一揮,一股澎湃的銀色光芒從魔杖頂端冒出來。


    是呼神護衛!


    一直以來困擾他的,沒辦法發出呼神護衛的問題,就這麽忽然不藥而愈了。那魔杖頂端的白色光芒比之前任何的一次都要亮,像是一發巨大的炮彈彈上了天空,然後銀色的光泉在空中閃了閃,變成了一隻威風的鳳凰。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攝魂怪們被攆的四處亂跑,發出了驚恐的尖嘯。哈利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戰場,那隻鳳凰高傲的四處飛翔著,有攝魂怪被它抓住的話,很快就會在那銀色的爪子下化成一陣黑煙。


    很快,天上的攝魂怪死的死,逃的逃,沒多久就全部飛走了。那隻鳳凰在天上盤旋著飛舞,鳴叫著,然後忽然一頭往天幕撞去。


    咯吱,喳,喳……奇怪的聲音響起,仿佛什麽被撼動了一樣,半空中忽然出現了一些破碎的光斑,那隻鳳凰見狀再不要命的撞去,然後咯吱吱的,天空中亮起了耀眼的火花,那是魔法陣被破壞的痕跡。


    雪忽然停了,像是忽然打開了收音機頻道,四周的雜音變得多了起來,禁林的上空出現了許多魔咒碰撞的火光,空中有著騎著掃把在激烈的巫師,四處都是沸沸揚揚的人生,仿若一個激烈的戰場。


    哈利的鳳凰飛到了空中,張開羽翼清脆的鳴叫了起來,然後另外一隻真正的鳳凰也從禁林上端飛了起來,兩隻鳥兒在天空中飛舞,將綠色的代表死亡的光線切割的支離破碎。


    許多食死徒看到這一幕,已經意識到了情勢不妙,匆匆開始撤退了。哈利看著空中的許多人匆匆忙忙的轉身,不過片刻,那片戰場已經分出勝負了。


    哈利的新的守護神的出現,不僅僅是改變了戰場上的形勢,更重要的一點是,有人找到了他們。


    “鄧布利多!”能在禁林裏幻影移形的,除了他不用做多想,所以聽到空氣中那細小的聲音響起時,哈利就興奮的叫了起來。


    “哈利,你跟斯內普怎麽樣了!”鄧布利多滿臉焦急的問道,他的袍子破破爛爛,連胡子都少掉了一半,由此可見剛才的戰場有多激烈。


    “我不知道,我的傷勢一般,但是斯內普看起來很嚴重,他還在昏迷中。”哈利叫著說道,他隻覺得自己應該是凍傷了腿而已。


    “我先送你們回去!”鄧布利多一手抓住一個,“伏地魔今晚帶人進攻霍格沃茲,因為他之前一直做出要進攻魔法部的架勢,奧羅們被他騙住了,都龜縮在部裏頭嚴陣以待,所以我們開始吃了大虧。不過現在情勢已經穩住了,這是個好機會,或許我們今天就可以徹底的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了。”


    “那你離開了伏地魔怎麽辦?”哈利意識到這場戰鬥的規模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有人對付他,你放心。”鄧布利多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吩咐道,“現在,哈利,集中精力,我們要走了。我數三,三、二、一!”


    一瞬間,哈利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勾住了他肚子一樣,四周開始飛快的旋轉起來,然後忽然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


    哈利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周的擺設並不是霍格沃茲的醫療翼,而是聖芒戈。


    “哈利,你醒了?!”迎接他的是三張哭的跟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然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被赫敏緊緊的抱住了脖子。


    “咳咳,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哈利掙紮著從赫敏的懷抱裏鑽出來,然後咳嗽著問著其它人。


    “這裏是聖芒戈,因為受傷的人太多了,龐弗雷夫人根本忙不過來,鄧布利多便申請了聖芒戈的援助,將一批重傷員送到了這裏來。”羅恩揉揉眼睛解釋道,“我們也被送了過來,不過我們比你醒來的要早得多。”


    “其它人呢?有沒有人傷亡?”哈利焦急的問道,無比想知道那些自己關心的人有沒有出事。


    “學生們出事的不多,不過趕來支援的奧羅有很多犧牲了,他們中了伏地魔的埋伏。”納威眨著圓臉說道,然後還補充了一句,“德拉科的父母也有被送進醫院了,他們差點被伏地魔給殺了,現在正在聖芒戈接受治療呢。”


    “馬爾福夫婦?”哈利聽著這個倒吸了口涼氣,他們竟然也出事了。


    “是他們及時通知鄧布利多這次襲擊的事情,才避免事態朝著更嚴重的方向發展。”羅恩點點頭說道,“原來我們之前綁的那幾個人就是負責這個計劃的探路的,幸好我們誤打誤撞的綁了他們,是行動不得不提前了幾個小時,要是按照他們原定的拖到淩晨可就糟了。”


    哈利點了點頭,“所以德拉科現在在陪他的父母?”


    他注意到德拉科並不在這裏。


    “嗯,是。”赫敏點頭道,然後瞄了一眼羅恩,然後才說話,“我們剛才都去拜訪了馬爾福家,但顯然他們一家人現在並不怎麽希望有外人打擾。”


    “哦。”哈利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的問起了自己最想問的人,“那斯內普教授,他現在怎麽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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