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卓並不知曉小皇帝的旨意,他此時正在太皇太後莫氏的寢宮萬壽宮內。


    既然來了大周,一為宗門之令,二為修行七情六欲,三,當然是要穩定這大周江山,坦白來說,大周如何,他不太想過問,他也不準備大刀闊斧的改革、改變朝廷雲雲,實在是無趣,不過為小皇帝鋪鋪路是要做的,皇帝年幼,需要長輩輔佐,薑玉芪不在了,當年的太子妃去了合歡聖宗修行,莫太皇太後是當仁不讓的人選,隻是她原本是小尊者境,這幾年隻怕境界會更高一些,年僅五十來歲而已,卻病重了。


    這讓他覺得有些蹊蹺。


    而且,丞相李神通是靈台境高手,皇後是陽實三重海,六位異姓王也是陽實境,盡管幾人極力隱藏,卻瞞不過他。


    要知道,太平四大宗門的頂尖高手也不過陰虛境!


    這些人什麽來曆,又是什麽心思,與邪宗有無關係,還需要再看一看。


    結果到了萬壽宮,果然覺察到一絲異常。


    碩大的寢宮,明明點綴著喜慶明亮的綢幔,空氣中卻彌漫著死氣沉沉的氣息。


    光線昏暗,帷幔搖晃,幾位瘦弱的老太監和老宮女低頭站在漆紅大柱子旁,明明勉強擠出笑容,卻顯得有些陰鷙。


    天子身邊的大太監馬公公一臉菊花笑,弓著身子領路:“陛下,太皇太後正在內殿將養身子。”


    辛卓並未出聲,隻是腳步不緊不慢的走著,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繞了一圈。


    空氣中有極為高明的慢性毒瘴之氣,長時間居於此處,五髒六腑慢慢被侵襲,便是地仙也可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


    裝作隨意的問道:“萬壽宮平日裏誰在管理?”


    馬公公立即回道:“回稟陛下,女官翠翠,內史令上官婉。”


    “誰的人?”辛卓直視老太監的雙眸。


    馬公公被眼神震懾,雙腿不由一軟,“噗通”跪地,拚命喘氣:“皇、皇後娘娘!”


    辛卓不再說話,背負雙手,直奔內殿。


    內殿中充滿了中草藥香,沁人心脾,碩大的鳳床上躺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床榻旁,跪著一位腰背筆直的女官,纖細的右手不停盤著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詞,此時聽見腳步聲,猛的回頭,雙眸中的狠辣一閃而逝。


    馬公公立即嗬斥:“大膽,上皇陛下當前!”


    那翠翠怔了一下,這才收斂了一切氣息,匍匐下拜:“臣拜見太上皇陛下!”


    辛卓並未回答,甚至也沒有多看此女一眼,輕輕嗅了嗅鼻子,道:“桔梗霜露、七尾貞蓮、虎腥草……”


    馬公公聽的一臉糊塗。


    那翠翠卻臉色一變再變。


    藥湯看似全是溫補之物,對太皇太後的病十分契合,但與空氣中的毒瘴之氣恰好起反作用,隻怕要不了一個月,這太皇太後便要一命嗚呼。


    辛卓念道完,又看向不遠處的十根香燭,輕笑一聲,屈指輕彈,一縷極陽之氣閃爍間,十根香燭瞬間熄滅。


    那翠翠臉色再次一變。


    辛卓已經走到床邊,坐了下去,看著老太皇太後。


    似乎有所覺察,老太太睜開了眼睛,先是茫然的看著他,隨即瞳孔收縮,老手猛的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有話,卻說不出。


    “老太後。”


    按輩分,辛卓應該稱呼她為舅母,隻是姬九巍都不存在了,一切都是虛的,點了下她的脖頸幾處經穴。


    “哇。”


    老太後一口淤血吐出,舒爽了許多,語氣急促:“玉卿,你回來就好,羽兒可憐,你做皇帝,立他為太子,你守著這大周吧,皇室衰微,南陵王父子也被他們害了,皇室血脈隻剩下雜支了,大周危!”


    身後馬公公一聽,立即跪下,渾身哆嗦。


    女官翠翠頭低的更深。


    辛卓隻是笑了笑,右手玄妙的飛舞,輕拍老太後的經脈,喂她吃下一粒丹藥。


    老太後怔了一下,眨眼間精神煥發,頭發恢複黑色,顯然也不過五十歲許歲的模樣。


    辛卓已經背負雙手走了出去:“下令召水清流、諸葛珺即刻入宮服侍太皇太後,斬女官翠翠和內史令上官婉!”


    那女官翠翠臉色大變,忽然站起,臉色狠辣,裹起陰極之氣,直奔太皇太後,然而還未靠近,一道極陽之氣,已經貫穿了她的額頭,鮮血濺了一床,死屍“噗通”倒下。


    嚇的老太後茫然無措,剛剛起身的馬公公也再次跪下。


    出了大殿,外麵大雪依舊,前方太極殿卻安靜了許多,一旁數十位宮女、太監正在躬身等候,一位大太監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請陛下移駕八極宮,禮部、內務司已經騰出了宮殿,奴婢們也打掃完畢!”


    辛卓頷首:“走吧!”


    一眾宮女太監嘩啦啦的往前跑去,先前領路,一位年輕身姿挺拔的太監甚至湊過來攙扶著辛卓的右臂。


    辛卓詫異的看向此人,我這個年紀已經需要太監攙扶了?還是皇家都是這規矩,沒正兒八經做過皇帝啊。


    卻見此人微微抬頭,高腳帽下露出一張清秀、消瘦的臉蛋,玄天劍宗迎陽峰騰蛟真體天才江小魚。


    辛卓笑了笑:“何時進來的?”


    “早進來了!”江小魚壓低聲音:“辛師兄真是會享受啊!”


    掌教繼承人選,即便他比辛卓早入門許久,在宗門令下行嚴肅之事,也要稱呼師兄。


    辛卓不解道:“享受?我本就是這大周帝王,何來的享受之說?”


    江小魚慍怒道:“小皇帝剛剛下令,將整個帝都權勢最重的人家最漂亮的女兒,全都替伱納入宮中為妃,整整十八人,甚至還有皇後的生母,三聖母夫人……”


    辛卓愣了一下,不由萬分感慨,道:“這小子孝順啊,沒白疼他!”


    這下輪到江小魚怔住了,怒道:“你還真享受啊?”


    辛卓攤攤手:“不然呢?”


    江小魚低聲道:“我們比你早來,已經探明丞相李神通、皇後韋青青和幾位異姓王,十有八九與天邪、鬼青二宗有關,辛師兄怎可貪圖享樂?我們應該快刀斬亂麻,直接幹掉他們!”


    “你也說十有八九,又沒有確切的證據,靠臆斷沒意思吧?”


    辛卓拍拍他的肩膀,“李神通靈台境,我不過陽實三重海,你們幾人也不過陽實一重海,薑予薇高一些,也隻是陽實二重海,拿什麽打?”


    “師兄小看我大宗弟子越境擊殺的能力了!”


    江小魚眯著眼睛道:“你就不該把白炎師兄、馮巧兒和李嗣眷師姐調出去,按照我的意思,咱們聯手偷襲,有可能一擊必殺!”


    辛卓道:“李神通他們也這麽想的,可能他們人手更多,年輕人,稍安勿躁!”


    “什麽見鬼的稍安勿躁?”


    江小魚怒道:“你是不是沒主意?你就是來享受的,天子替你納妃,是你的主意,你就想玩女人!”


    “你是不熟羨慕我?”


    辛卓眨眨眼:“嬌滴滴的美人兒一夜換七個,你嫉妒?”


    “你……”


    江小魚徹底怒了:“小心我傳信宗門告你一狀!”


    “請便!”


    辛卓大步離去。


    這些宗門弟子天賦極高,搏殺之術也不錯,但玩陰謀詭計,還是稚嫩了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朝廷什麽形勢?蘇無忌那些人什麽心思,又如何能知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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