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跟著婦人去見柳夫人、並且琢磨著腹稿的辛卓,被一聲清脆的嗬斥聲驚擾,他停下腳步,看向麵前的柳雙兒三人。


    可以清楚的看清他們臉上的審視、鄙夷、不屑和厭惡,那高高在上的孤傲和清高似曾相逢,就像這一路上遇見的許許多多青年俊才。


    他沒有半點氣憤,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些羨慕這些人,至少他們沒有什麽壓力,不用處心積慮的逃命和高難度修行,人生尚有歸途,未來尚有希望。


    所以,他笑了笑。


    柳雙兒三人呆了下。


    純粹無瑕的笑容,精致的五官,勻稱的修長體格,白皙細膩的皮膚和深邃的眸子。


    他們忽然就理解了柳夫人,這是個幹淨漂亮的年輕人,有種說不出的獨特氣質,坦白來說,讓人討厭不起來。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們打心中感到一陣厭惡。


    “你應該記得我昨日說過的話。”


    柳雙兒冷冷道:“你自行離開也就罷了,若是企圖攀上高枝,以為可以仗著柳夫人的寵愛,就可坐享富貴,怕是癡人說夢,最終隻能白白丟掉性命。”


    “此言有理!”


    那李歸“噌”的打開折扇,淡然道:“在下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有手有腳,就算無法修行武道,做個苦力、店小二或者回鄉下種莊稼,總能自食其力,又何必做無能庸碌的小人呢?


    你應該知道這是以武為尊的天下,像你這等廢物一般的男子,以色取人,終歸不能長久,若是改日色衰,柳夫人豈能要你,不過是隨手斬殺的螻蟻!”


    說到最後已經是神色俱厲。


    那黃芝靈也道:“柳夫人德高望重、乃未央城武道大能,名聲大噪,世人敬仰,絕不能讓你壞了名聲,你若乖乖離去,我們可以饒你性命,如若不然……”


    伸手一指不遠處的荷花池,一絲靈台太極之力飛去,卷起池水漸起數丈高,一尾錦鯉竄出,眨眼被劃了十三道,化作整齊大小的十四塊掉落地麵。


    “便猶如此魚!當真是你給臉了,下賤的凡人!”


    黃芝靈臉上帶著濃鬱至極的殺意。


    柳夫人是孀居之婦更是武道前輩,若用八字形容,那便是“冰清玉潔,慈悲心腸”。


    這許多年來不曾有過半點汙名,如今突然找了個凡人姘頭,這讓許多人都無法接受,短短一天一夜,全城幾乎吵翻了天,不知多少仰慕柳夫人的人,咬碎了牙齒。


    辛卓沒有反駁,還覺得挺有意思,以他的眼光,眼前這三位太過稚嫩,再次笑了笑,衝著前方大聲喊了一句:“夫人!”


    “嗡——”


    一股強勁的渾元之力卷起一股狂風忽然從前方閣樓中飛來,生生擋在了柳雙兒三人麵前,令三人不由倒退三步,臉色微微一變。


    辛卓已經跟著同樣臉色陰沉的“徐婆婆”大搖大擺的離去。


    “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柳雙兒看著他的背影幾乎咬碎了銀牙。


    李歸和黃芝靈的臉色也徹底冷了下來。


    思索再三,黃芝靈道:“柳夫人即將前往三疊穀,這小子哪裏來的底氣,且去看看?”


    ……


    辛卓進了柳夫人的“聚雅苑”,房中擺設溫馨雅致,不僅有婦人閨房的柔情,更有武道大能的豪放與霸道,很矛盾的結合在一起,不禁令人感歎設計之巧妙。


    柳夫人此時在十位陰虛、陽實境的女修服侍下,換上了一身出行的勁裝,淡掃蛾眉,輕點朱唇,頗有些英姿颯爽的意味,輕瞥了一眼辛卓,一雙眸子中幾乎凝出水來,柔聲道:“他們嚇到你了?”


    辛卓道:“沒有……”


    眼角餘光透過窗欞看見遠處向這邊張望的三顆腦袋,輕咳一聲,又道:“聽聞夫人要遠行,在下心中不舍,焦急前來送行,哪有那麽多心裏理會他們?”


    柳夫人聞言目光更顯柔情,走過來攬住辛卓的脖頸,目光灼灼的貼近,吐氣如蘭,笑意吟吟。


    身後一群女修低頭偷笑。


    辛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被包養的體會,實在遭受不住,但瞥見窗外六雙瞪大的雙眼,生生忍住了。


    柳夫人親昵的靠近,白皙如玉的臉蛋與他貼了貼,在他耳邊輕語:“寶貝兒,我安排了徐婆婆、朱婆婆五人護著你,無人可以對你不利,乖乖等我回來,到時……要侍寢了哦。”


    說完捏了捏他的鼻子,豪邁無比帶著女修們走出門去。


    辛卓一身雞皮疙瘩從頭皮竄到了腳後跟,他發誓這種鬼事,此生再也不幹。


    不過,看著柳夫人遠處的身影,他發現自己準備的腹稿用不上了,這倒是閉關的好時機,但還是追上去一段距離,拱手確定的問道:“請問夫人何時歸來?”


    柳夫人回頭寵溺的一笑:“最多兩個月,在家等我!”


    兩個月,夠了!


    辛卓再次拱手施禮。


    柳夫人走遠了,辛卓躊躇滿誌,一回頭便看見柳雙兒三人幾乎要吃人的憤怒目光,淡然一笑,摸了摸臉頰。


    那裏,是剛剛柳夫人蹭過的。


    “下賤的小人,死來!”


    李歸首先忍不住,一躍而起,揮掌便拍,靈台之力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


    辛卓紋絲不動,默默的看著。


    然而,李歸的掌影尚未落下,便被生生擊碎。


    那位嘴角生痔的徐婆婆與另外四位婦人冷著臉攔在辛卓麵前,道:“無論此人如何可惡,但他總歸是夫人的人,小姐和兩位不可亂來!”


    “呼……”


    柳雙兒、李歸和黃芝靈三人怒氣衝天,卻又無可奈何,如果眼睛能殺人,他們已經殺死辛卓數百次。


    “咳!”


    辛卓清了清嗓子,順著徐婆婆幾位婦人的後腦勺縫隙看過來,以一種無辜的表情道:“我最喜歡你們恨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這太氣人了,那李歸公子狂怒:“讓開,我要殺了他!”


    徐婆婆等人也好容易忍住怒火,勸道:“李公子息怒!”


    辛卓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遠了。


    隻剩下三人憤怒的喝罵。


    ……


    雨後夜空,圓月格外明亮。


    柳雙兒三人動不了辛卓,氣急敗壞,也不願離開柳府。


    黃昏時,另外又有數十名白鹿書院儒修和城中柳夫人的仰慕者齊聚,各種出謀劃策,企圖擊殺此人。


    但柳夫人離開時下了死命令,盡管徐婆婆五人也對辛卓也厭煩到了極點,但卻盡忠盡責,圍繞院子四周守護,寸步不離,不給那些人一點機會。


    “吧唧、吧唧……”


    辛卓吃著一塊桂花糕甜點,在遠處無數道目光的窺視下,大搖大擺的走到庭院角落,掀開棺材,往裏看,不由吃了一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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