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有容背著個大包裹,嘴唇天生微翹,顯的有些俏皮,隻是眼神多了幾分莫名的輕鬆。


    慕容雲曦也背著個大包,本就小巧玲瓏的身姿,包顯得比人還大,滿臉的緊張與忐忑。


    蘇擇鳳則空著手,腰間別著把鑲著藍寶石的寶劍,頭發有些淩亂。


    三人穿著統一、嶄新的紫衫圓領儒生服,正站在不遠處上山小道邊上,似乎剛剛趕到,境界較低的慕容雲曦和蘇擇鳳額頭上滿是汗珠。


    三人看向大門,一眼便看見了辛卓,不由都是一怔。


    慕容雲曦雖然剛到陌生的環境,有些拘束,但仍舊嘀咕了一聲:“大豬蹄子也來了。”


    倒是元有容收斂了心情,神色古怪的抱拳一禮:“辛大當家。”


    簡簡單單四個字,有禮貌的成分,但也有其他古怪的情緒在內。


    在追殺辛卓的那幾天,她不僅不是辛卓的對手,還被對方幾次玩弄,捉做了階下囚,但對方在扶風府城下的大義凜然、於千軍萬馬中直衝敵軍中軍的氣概,又讓人不得不佩服。


    現在麵對辛卓,很難描述是什麽心情。


    辛卓微微點頭:“城下的仗打完了?”


    元有容蹙眉,你秀完一場大義就跑,城內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問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嘴上還是回道:“還沒有,我們是接到秋宮閣的傳書,在護衛的保護下趁夜出的城。”


    “哦。”


    辛卓看向書院內,不再理會,其實他此時的心情也挺忐忑的,不知家裏的那個老爺子靠不靠譜,書院又會怎麽安排自己。


    倒是蘇擇鳳看到辛卓的一刹那,胸口便開始起伏不定,莫名的怒火充斥著胸腔,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你真敢來,你一個山賊,怎麽有膽子來?你還記得我的話嗎?我說過要讓你好看!”


    “你是?”辛卓仔細端詳蘇擇鳳,隱隱有些麵熟,但想不起來了。


    蘇擇鳳感到一種極大的羞辱,怒道:“家姐蘇妙錦,被你這狗賊擄去山寨好幾日,現在經常還會惦記著山寨的苦日子,我看的出來。你以為這事便算了嗎?沒有!”


    辛卓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個柔弱卻很有原則的姑娘,輕笑道:“你姐姐還好吧?”


    “閉嘴!你沒資格提她!”蘇擇鳳上前一步,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我一定會修理你的,你記住,隻要你在書院,我一定修理你!”


    無趣!半大孩子,衝動易怒。


    辛卓邁步走向大門,掏出字帖,遞給兩個守門的生員。


    兩名生員對視一眼,神色怪異,連忙遞回帖子,躬身行禮:“請進!”


    進了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銀杏古樹,枯黃葉子隨風搖擺,嘩嘩作響,像是一枚枚銅錢。


    再往深處,便是一塊塊石碑,記述著授業、師德、尊師重道之語雲雲。


    銀杏深處是一間間飛瓦鬥拱的課設建築。


    一股濃鬱的詩書氣息撲麵而來。


    做為一個山賊,行走其間,多少有點格格不入。


    辛卓就有點不自在,覺得該找個人問一問,四處掃視一眼,便看見不遠處幾棵拂柳下坐著兩人。


    一個胖的像個冬瓜,頭卻很小的中年人;一個長發挽做回心髻,身姿窈窕,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和出塵淡雅氣息的二十八九歲女人。


    兩人都著裝隨意,身邊石台上擺放著紫砂茶盞,看著不像生員。


    “見過兩位。”


    辛卓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走近抱拳一禮。


    “好說!”


    矮冬瓜男子放下手中茶杯,淡淡的說道:“想問什麽?”


    辛追拿出字帖,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叫辛卓,前些日子接到秋宮閣字帖,據說是讓在下來做生員,不過剛剛我家中來了位老者,言明對我另有安排,不知……”


    “原來是辛夫子到了。”


    矮冬瓜嘴角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冷笑。


    辛夫子?


    辛卓鬆了口氣,雖然聽著怪怪的,但那老爺子的話倒真管用,羊排和肉湯沒白費,琢磨了一下,又問:“所以,在下該做點什麽?”


    一直沉默的女子開口了,聲音很冷淡:“你是夫子,教生員詩詞典籍、人生道理和武學,何須問他人?”


    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辛卓想了想,說道:“初來乍到,千頭萬緒理不清,不知有沒有教案或者課程什麽的?”


    女子掃視了他一眼,輕笑道:“秋宮閣與他處不同,生員從入書院三年生員到新生員,二十人共處一課舍,需夫子自行因材施教。


    而且秋宮閣生員分明心和明性兩科。明心者,心之所向,任性而為,逞強好勝,萬事皆爭,為朝廷取武將。明性者,性情達練,書禮示人,言行舉止合乎禮教,為朝廷取文官。”


    “哦……”


    辛卓沒聽懂,遲疑了一下,問道:“所以呢?”


    女子說道:“所以,不知辛夫子有何本事,書院抽掉了三名最出色的三年生員,和十七名魚龍混雜的明心、明性科或者新生員,組成二十人的乙葵舍。


    這些生員都交給你了,三月一次考驗,若是不合格,夫子與生員統一驅除書院,革除生員與夫子資格!”


    考試不過關,就要開除學籍與生員資格?


    我靠!這麽嚴厲?


    辛卓遲疑了一下:“如果生員不聽話呢?”


    矮冬瓜說道:“秋宮閣戒律嚴明,不聽話革除。”


    “懂了!”


    “去吧!西手,第七間為乙葵舍。”


    “多謝!”


    看著辛卓消失在書院林間,梨夫子皺眉道:“等倒是等到了,但咱們好像都輸了!”


    “還是夫子技高一籌!”秦玉流倒了杯茶水,莞爾一笑。


    梨夫子歎了口氣:“夫子還是和當年一樣,任性而為,怕隻怕……辛卓會毀了那些好苗子!”


    “夫子自有夫子的打算,不過多少有些……唉!”


    ……


    乙葵舍。


    一處麵積極大的閣院,三間課舍,左手夫子居所,中間是授課舍,右手雜物間。


    後麵是演武場和生員起居之處。


    此時二十名生員正站在院中,一半紫袍圓領儒衫服,一半白袍金袋儒衫服,個個神色肅穆,冷冷淡淡。


    “元家姐姐,我、我們在一起讀書呢,祖父告訴我是跟著一位梨夫子讀書的。”慕容雲曦緊挨著元有容,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的師兄師姐,大家都好嚴肅,好嚇人的感覺。


    元有容小聲道:“別說話,書院規矩多,重新改了課舍,咱們跟著新夫子了,那邊的幾個書院天才,都在這裏,新夫子一定非常厲害。”


    “哦……”慕容雲曦四處看看,便瞧見了蘇擇鳳畏首畏尾的靠近一個白袍生員,好奇問道:“蘇公子幹什麽去?”


    元有容輕笑:“找他大哥幫他打辛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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