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這兩個字其實有些份量,是平庸的活,是窮困潦倒的活,是富貴的活,還是名震天下權傾一方的活,但凡有的選擇,所有人一定都會選擇更好的一種方式。


    辛卓短短一瞬,麵臨兩個選擇,是為了大義、武道天下和古荒界所有武者的希望去活,換取神弓,收獲名聲,而自己最終被僵毒折磨致死,


    還是自私一些,選擇有利於自己的一麵,選擇它界花,解除僵毒,迅速入境,掌握更強大的力量,來去自如,不受任何人威脅。


    這個選擇其實並不艱難。


    他當然要為了自己活。


    穿越而來數百年時間,其實他一直在天地間遊蕩,他還沒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就這麽啷當而死,他做不到,他沒有大義千秋的覺悟,他本質上是個俗人。


    當然,他如果不要神弓,仙人也得不到,隻要他解除了僵毒,被動就成了主動,他會前往天狼城幫忙,畢竟他是武者,他欠雲瑤長公主的人情。


    欠人情,他從來不會忘記。


    所以,他的語氣很幹脆。


    然而,這句話落在四方所有人耳中,瞬間鴉雀無聲。


    望月不敗、望月清兄妹和無數的土著修士滿臉愕然。


    那群仙人同樣呆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就是用腳底板考慮,武者也不可能舍棄神弓,要一堆雖然貴重但並沒有什麽太大用處的爛花,這個神力逆天的小子是瘋了不成?


    轉而一群仙人臉上忽然又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


    “你……”


    徐元君、江白離、蘇辰等等人先是一愣,隨即一張臉肉眼可見的變的慘白慘白,


    這也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這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明明輸了,卻柳暗花明又一村,跳出了個辛卓,以摧枯拉朽的神力反勝,贏的神覆大會頭籌,神弓板上釘釘了,人間武道高手的希望大增,仙凡第一次爭端的氣運在人間,


    然而,再次峰回路轉,他舍棄了神弓,選擇了一堆爛花。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群人慘白的臉色,漸漸變成了憤怒,潑天的憤怒。


    那位性情冷淡的江白離聲音幾乎走了調:“辛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徐元君也怒道:“你想清楚了!!”


    蘇辰臉色變換來去,最終也換成了憤懣與無法理解:“你在做什麽?你到底在做什麽?”


    薑太白始終沉默,最終才溫聲道:“辛卓,你如此選擇,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想聽一聽!”


    辛卓頷首,目光掃過一群人憤怒的眼神:“我要用花救命,救我自己的命?”


    原本也不太能理解的雪姬和熊掌,雙眸中露出了憂慮與震驚,她們從未聽過辛卓自稱要救命這種說法,張了張嘴,還未說話,


    那江白離再次怒道:“是你自己一人的命重要,還是整個古荒界的人命重要,還是這天地仙凡格局重要?”


    當然是我自己的命重要,但是辛卓不好回答,顯得太自私無情了。


    那徐元君深吸一口氣:“你這個胸無大義,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們高看你了!”


    我何需他人高看低看?


    辛卓不再回話,直視那望月不敗。


    望月不敗老人剛從發呆中回過神,深吸一口氣,道:“好!”


    “且慢!”薑太白打斷道:“能否先換取神弓,我們再向望月宮換取它界花給你?”


    這是老成持重的說法。


    “怕是難了!”


    對麵赤練仙君冷冷道:“按望月宮的規矩,除了首魁,其他前九之人,都有選擇一物的資格,不巧,這近百株十劫它界花我們要換取,輪不到你們了,而且據本仙所知,這是古荒界僅餘的十劫它界花,這裏得不到,再想獲得,要等三百年!”


    薑太白沉默,輕歎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無法言說的失落和惆悵,還有一絲悲觀,這種情緒,怕是不僅僅因為辛卓沒選神弓,而是預料到了其他可怕的事情。


    所以,這個燙手山藥再次落到了辛卓手上。


    而辛卓始終十分堅定的看著望月不敗,管不了了,他已經被僵毒折磨的死去活來,不能再有任何變故。


    “也罷!”望月不敗輕輕搖頭,隨手一揮,那一藍的十劫它界花輕輕的飛向辛卓。


    辛卓揮手接過,心中的一顆石頭徹底落下,對也好,錯也罷,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將花收入望月袋,看向一群武者,拱手一禮:“今後再解釋。”


    落到地麵,和雪姬和熊掌示意,徑自走向遠方。


    身後傳來薑太白的傳音入密:“你解釋不清了,早知如此,何必出手?”


    辛卓有些不理解,回頭瞥了眼,發現仙人一個沒動,武者也是。


    這時就聽仙人赤練仙君說道:“所以,這神弓當屬第二名青木狼所有!”


    辛卓頓住身形。


    “一派胡言!”那江白離冷聲道:“便是那混賬東西沒有選擇,這望月奪天弓,也隻有第一名可得,如何會是你們這些仙逆的?”


    赤練仙君對著望月不敗老人拱手一禮:“沒錯!事先的確說清了隻有第一名可得神弓,但古荒遺跡這兩百多次的神覆大會,有過十九次先例,一旦首魁之人沒有選擇最珍貴之物,為防明珠蒙塵,則自動落到第二名手上,這是特例,敢問望月兄,然否?”


    望月不敗苦笑一聲:“的確如此,倒是……可惜了!”


    徐元君、江白離等人瞬間麵無人色,原來爭來爭去,反倒是沒爭一樣,辛卓給了希望,又讓他們失去希望,這比他從未出現過更讓人憎恨。


    那江白離冷冷道:“給我傳令下去,古荒界所有武者,追殺辛卓,取其項上人頭者,給予天大的機緣!”


    “江前輩……”雪姬和熊掌大驚失色。


    “閉嘴!”江白離重重揮舞衣袖。


    “妙哉,有趣極了。”


    那赤練仙君大笑,“如此大才,人間武逆也不珍惜,若是如此,那我仙族也湊個熱鬧,傳令下去,凡九天山海仙人,追殺辛卓,取其人頭者,賞融皇仙丹十枚!”


    ……


    辛卓已經遠遠離開,出了望月宮的範圍,“追殺令”他聽到了,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辛兄,你這個選擇是不是有待考慮?”


    姚承澤不知什麽時候跟了上來,擦擦額頭冷汗。


    辛卓道:“我考慮的十分清楚!”


    姚承澤歎了口氣:“站在你的位置,你的選擇當然沒有錯,但站在武者的位置上,卻是如墜深淵,魂飛魄散,就連我聽到你不選神弓,而是選擇一藍花,我也恨的牙癢癢!”


    辛卓沉默。


    姚承澤語氣落寞無比道:“仙人現在已經得到了神弓,古荒界勝負已分,我們難逃一死了,因你而有了希望,然後你又把所有人推入了深淵!”


    辛卓道:“如果沒有我,不也是這個結果?”


    姚承澤道:“道理是這樣的,但怕是每個人臨死前,都會想到曾經我們原本可以不用死,是你!然後恨意滔天!”


    辛卓不說話了。


    姚承澤苦笑道:“好吧,尊重你的選擇,但你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武者和仙人都在追殺你!”


    “追殺這種事……早習慣了!”辛卓伸了個懶腰,“他們也許該考慮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躲避我的追殺,無論武者還是仙人!什麽仙凡大戰,老子給他們一鍋端了!”


    姚承澤充滿茫然的看向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和腦子出了問題的人,這種話你怎麽敢說,你是什麽修為?你是什麽人物?


    辛卓忽然停下身形,拍了拍他的肩膀:“帶你一家子躲好,最好躲過第一波殺戮!”


    姚承澤詫異道:“你不回去?”


    “不回去了,再見!”


    辛卓從未有過的爽朗大笑,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姚承澤獨自在風中淩亂,好一會喃喃了一句:“你到底在想什麽,無法理解啊,我娘知道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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