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覺得自己總是擺不正良心與遊戲的位置。


    遊戲中不存在良心的問題,一切為了完成任務。可是,雖然是遊戲,接觸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們有他們各自不同的生活,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肖凡知道,《生死體驗》這個遊戲的魅力就在於此:真實。


    他雖然知道遊戲的這個特點,還是不想純當做一個遊戲去玩。那樣的話,他會失去人性,會玩成一個冷血動物!


    晃到快九點,肖凡找到好運賓館。


    見了好運賓館閃爍著霓虹燈牌子上的幾個大字,肖凡記起租房的老何夫人——菊子阿姨曾說過,在一家叫好運的賓館上班,從西城到東城,光坐車一來一回每天都要耗費將近兩個小時。


    “還好運呢,我這輩子運氣不咋地!”記得菊子阿姨說完,感歎了一句。


    從門口過的時候,一眼瞄進去,正好見不大的前廳櫃台後麵,菊子在當班。


    這似乎是一家民營賓館,一棟獨立的小樓房,隻有四層,客房超不過15間。


    肖凡本想進去打個招呼,菊子雖然愛發牢騷,但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家裏有好吃的,偶然會招呼他上去打打牙祭。


    想想又算了,馬上有正事商量,別節外生枝。


    好運賓館後麵二十來米就是閬河,河不寬,六、七十米的樣子。河兩岸生長著掉光了葉子的柳樹。


    李兵還沒來。肖凡找了棵樹靠著坐下等,今天扛了一天的麻包,著實累得夠嗆。


    不久,李兵氣喘籲籲地到了。


    肖凡奇怪地問:“沒見你跑啊,怎麽喘成這樣?”


    李兵回答:“有人跟蹤,害我繞了幾條街……快說正事,我得早點回宿舍。”


    肖凡從喬裝打扮去閬城大廈講起,一直講到排除對左成的懷疑,想請李兵仔細看下他們錄回去的監控錄像,找出假借左成名義開房的那個人。


    李兵聽後,說,上次私自去閬城大廈查登記簿,已經受到處分,現在不讓幹刑偵了,工作調換到內勤,在局裏寫寫宣傳稿,辦個專欄什麽的。所以局裏存檔的資料他一摡無權去看。


    “錄像的事,你讓喬春想想辦法,也許可以偷錄下來……還有個渠道,就是綁架你的那幾個人,不是提到左成雇傭的嗎?可以以他們的口氣給左成打個電話,說抓住張瑞了,看他有什麽反應,再證實一下……”


    肖凡一拍腦袋:“我怎麽沒想起這事呢!”


    “先聽我說。”李兵接著道:“你說綁匪躲在對麵樓監視,這事好辦,雙管齊下,你打電話再證實,我呢,有個同學在底下派出所,我讓他帶人去搜搜,隻要抓到他們其中一個,就能挖出背後雇凶的人。”


    “謝謝你,李兵,為我的事讓你受牽連,真是不好意……”“不好意思”的思還沒說出口,突見李兵擺手:


    “別說話,好像有人……下河!別打我扣機,有事再約地點讓小晴轉告……快,下河!”


    肖凡來到遊戲兩個多月,機警靈活了不少,李兵明顯發現異常,他顧不得脫衣服,以手撐地往河裏出溜。


    盡管入水時十分小心,還是弄出些水花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很遠。


    肖凡顧不得寒冷,手扒著淤泥沿著河邊順流往下遊爬。


    他不敢向對岸遊,怕劃動河水的響聲輕易被人察覺。


    由賓館方向突然亮起兩支手電光亮。


    賓館距離河岸隻有不到三十米,手電光掃到李兵身上,看得不算清楚,但身形看得出來。


    “好像是他!”喘著粗氣的說話聲。


    “真、有你的,李、李兵,”聽聲音,另一個人也累得夠嗆,語句斷斷斷續續:“你挺、挺會甩人的,把哥倆累壞了!”


    李兵笑道:“你們盯我的梢?”


    “哪啊,”說話的警察個子不高,身著便衣,走至李兵身旁,一屁股坐在地:“這不,挨批了,蔣科怕你想不開,派我們哥倆關照關照……對了,剛才是不是還有一個人?”


    “沒呀,我怎麽不知道?”李兵否認。


    另一個穿休閑服的便衣用手電向河中間晃:“別裝,聽見下水聲了……朝子,別坐下啊,找人!”


    被稱做朝子的便衣於是也把手電指向河裏:“真有人早遊到對岸了,強哥,你告訴蔣科吧。”


    強哥按了下手上拿的對講機:“勝利街57號,好運賓館段河岸。”


    肖凡扒在河下遊五十米開外的岸邊,這邊的說話聲聽的清清楚楚。


    跟蹤李兵的人看樣子發現李兵身邊另有人,聽見他下水時弄出的聲響,已經布置人搜尋了。


    對岸是不能去了,警察離的不遠,再說對岸馬上就會來警察,渾身濕淋淋的,混都混不到人群中去。


    河這邊不久也會來人搜尋,怎麽辦?


    肖凡兩邊都不能穿著濕衣服跑,一直趴在岸邊更不是事兒,不說很快被抓,凍都會被凍死!


    他想起好運來賓館。


    還得冒險!


    幾分鍾後,肖凡像個泥猴似的溜進好運賓館前廳——他幾乎是一路爬來的,好在這家賓館生意不好,前廳別無他人,隻有菊子一個人坐在吧台後麵。


    “菊子阿姨!”肖凡壓低聲音喊了一聲。


    菊子抬頭見滿身是泥的人走進來,嚇得差點跳起來。


    “別喊!”肖凡抹了把臉,怕認不出他來:“肖凡,我是肖凡,被人冤枉了,警察要來抓我,求求阿姨,先讓我躲起來,回頭告訴你你就知道了……”


    菊子猶豫片刻,招手:“跟我來。”


    肖凡總算鬆了口氣。


    菊子把肖凡領進儲物間,儲物間鐵架上擺滿了被單被套毛巾什麽的,她清空了一層架子,又墊了些床罩,讓肖凡爬到架子上躺好,把清出來的被套毛巾一應物件蓋到肖凡身上。


    肖凡對正手腳利索鋪蓋東西的菊子再三道謝,一再說回去給他講他是如何被冤枉的。


    菊子說:“信你,看你根本不像幹壞事的人。”


    “能不能把大廳和外麵的痕跡拖一下?我真的不能被他們抓住,洗不清冤枉啊……”


    “放心,阿姨我救人救到底。”


    菊子關上儲物間的門,操起拖把拖地去了。


    沒過一分鍾,肖凡聽見外麵“噔噔噔”的腳步聲,好像來的警察還不少,繞過賓館,向河岸跑去。


    不久,聽見有人問:“晚上有人登記住房沒?”


    “有啊,我們這兒天天有人來住。”菊子的聲音。


    肖凡嚇得心髒“砰砰砰”亂跳。


    “有對夫妻帶個孩子……”菊子沒說過被打斷:


    “晚上九點以後有沒有人來?”


    “那沒有,那對夫妻是今天最後登記的,七點多吧,這,登記在這兒……”


    ……………


    折騰到很晚,閬河邊才安靜下來。


    菊子把肖凡叫出來,肖凡少不了一番解釋。


    他沒說自己是被通輯的張瑞,隻說有個人偷了東西,快被人抓住的時候把贓物塞給他,結果別人以為是他偷的,說又說不清楚,隻好逃走。


    菊子說好理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看看賓館前廳的大鍾,這一鬧騰快十一點了,這裏是東城區,離居住地北城區尚遠,班車已經收班了。


    打的回?肖凡口裝裏的錢還不夠吃份最簡單的早餐!


    他當然不好意思朝菊子借,隻說有個同學住在附近,去和同學擠擠住。


    菊子幫他把衣服擦幹淨,肖凡走出賓館。


    走在馬路上,他體會到了無家可歸的感覺。


    “馬馬的,體驗人生,這麽倒黴呢,什麽人生不能體驗,偏偏體驗逃犯、身無分文、扛麻包賣苦力、有家不能回的人生!”


    肖凡在心裏罵著。


    好在編了個小偷的故事菊子信了。菊子是個同情心強的人,換個人,一準把他出賣了,這會兒正在警局被審呢!


    想著自己挺能編故事,小偷?肖凡不由得笑了。他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念頭:橫豎偷過一次,不妨再偷一次!


    總不能靠天天扛磨包活在遊戲裏吧?


    他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主意一定,他盤算著去哪兒偷?


    普通人家不能偷,違背他的良心。


    富人家……肖凡想起市*委市政*府家屬院正好在東城區,上層不是有個阻撓沈琳玉案偵破的“鬼”麽?那個左化成左書記最是可疑。


    就去他家偷!


    搞不到證據之前先小小地懲罰他一下!


    市府家屬院雖然看管比一般單位的要嚴一些,但往往嚴之下,就是警惕鬆懈。


    不是有句這樣的話麽: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角色張瑞去過,是有次下班後,急要一個統計報表需要主管的副市長簽字,張瑞送簽的。


    輕車熟路,肖凡一路來到市裏頭頭腦腦的居住地。


    雖然人們都睡下了,但這時節年輕人喜歡混卡拉ok混熄燈舞廳。肖凡終於在午夜一點左右遇到兩個醉醺醺的公子哥,沒費勁就打聽到左化成副書記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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