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麵的申月華夾兩個拖一個,繞回虎頭山南坡的時候,已經累的喘不過氣來。他隻好放慢腳步,把蘇淇和張翠麗放下,坐在坡上大口大口喘息。


    賀慶生雖然拽著申月華的衣服跑省了不少力,也已經滿臉卡白,一屁股緊挨申月華坐下。兩個姑娘倒是歇過勁來,支著耳朵聽聽,說鬼子沒追過來。


    不一會兒,穀成和陳川林趕到,聽說後麵沒了鬼子動靜,幹脆四腳著地趴在草窩裏喘氣。


    不到兩分鍾,宋學勤攆上來。


    喘勻氣的申月華問竄地鼠和張景泰呢?宋學勤擺擺手隻顧喘氣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說:“他們、他們往東去、去了。”


    申月華張大嘴:“往東?沒跟著來?”


    “沒。兩個兄弟救我們!”宋學勤說著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聲音有些哽咽。


    大家明白了。


    按理,竄地鼠的速度是他們中最快的,一直落在後麵,可能早有此想法。張景泰有傷跑不快,也許自己知道反正跑不了,幹脆引開鬼子,給大家留條活路。


    “他們朝鬼子開槍,然後跑往東麵。”


    “兩位小姐,聽聽東麵有什麽動靜?”沈月華急得站起來往東方看,恨不得自己能一眼望穿山林。


    他們已經跑到虎頭山南坡,竄地鼠和張景泰開槍的位置在虎頭山北坡一千多米的東北方向,即使有蘇淇的眼力,虎頭山檔著,也無法看過去。


    蘇淇搖搖頭:“過遠,除非槍聲,別的不可能知道。”


    “那會兒申哥跑的時候有搶聲,一直往東北去,後來好大功夫早消失了。”張翠麗說,“不過,沒槍聲說明……”她哽咽著沒說下去。


    沈月華向東北方抱抱拳:“兩位兄弟仗義!我沈月華一定殺光鬼子,替你們報仇!”然後紅著眼睛轉過身來,“走吧。咱得留口氣,不把狗*日的鬼子殺光咱必須活著。”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不再跑,隻是快步走。


    蘇淇打頭,張翠麗走在最後,邊走邊高度留意附近的風吹草動。


    路上,穀成難過地說:“我有責任,讓大家陷於危險,還害了景泰和小老鼠。”


    陳川林道安慰道:“這事不怪穀隊長。我看鬼子並不是布置好等我們,而是從饅頭山發現的。穀隊長不是說饅頭山上有望遠鏡嗎?既然蘇淇能看見山上的鬼子,我們這麽多人,雖然穿有偽裝衣,但一直在運動中,不免有被發現的機會。”


    穀成痛苦地拍拍大腿:“疏忽,大疏忽啊!看來我們要學的東西太多。在這種環境中,最小的失誤都生死攸關!”


    沈月華也安慰穀成:“穀隊長不要怨自己。你的計劃沒錯,繞饅頭山的時候能被鬼子發現我們大家誰都沒想到。要說,誰都有責任。不過我就奇了怪了,鬼子即使發現,當時我們離山有兩千米,他們如果從山洞出來,第一時間兩個姑娘就能知道,怎麽會千把米的時候才發現呢?”


    “一老早就埋伏在那兒啦?”賀慶生疑惑地說,“不對呀,他們沒那麽神吧?我們走的線路沒有一定之規,小鬼子事先不可能知道。”


    宋學勤還沒完全從驚懼中緩過來,神情有些僵硬。他聽賀慶生一席話,腦子裏出現了一絲靈感:“鬼子既然不是從山洞裏出來,也不是事先埋伏,最有可能是從地下出來。”


    沈月華問:“地下?怎麽說?”


    宋學勤道:“山體既然能掏空住人,地下為什麽不能掏地洞?你想啊,如果有人打饅頭山,山上開槍,再用些鬼子鑽洞,從別人後麵冒出來,前後夾擊,來打饅頭山的人是不是防不勝防?”


    “這麽說,剛才小鬼子看見我們,因為太遠,槍夠不著,從地洞鑽出來偷襲?”沈月華問。


    穀成接過話說:“大頭這一說開竅了。今天的事隻有這個解釋。山頭上的鬼子發現我們,通知山裏的,山裏派鬼子分兩路從地洞出來,所以我們發現時,已經很近。同時也說明鬼子挖的洞起碼離他的山一千米,另外不止一個。搞不好四麵都有。”


    “對呢,今天北麵和東麵同時出發,所以北麵的出來一千米,當我們往回跑,東麵的出來隻有五百米了。”沈月華道,“還有,剛才想了一下,張景泰跑掉的可能性不大,不是胸傷他不會跑那麽慢。但小老鼠一定能跑掉!他那功夫我知道,在場的跑起來誰都跑不過。”


    穀成說;“先回一號藏洞吧,也許倆人都沒事。”


    今天,對吉野來說既興奮又頭疼。


    中午,龜田中尉報告,通往黃梅路口崗哨裏的士兵和前去換崗的士兵悉數被殺,懷疑特別人已通過路口逃亡。


    吉野很慌張,特別人萬一逃出去,對他,尤其是對佐藤聯隊長十分不利。他立刻打電話給黃梅方麵的守軍,不管有任何困難,派出所有在守的部隊圍堵出逃的特別人,並向伊藤作了匯報。


    但不久,山頭崗哨打來電話,說東南方向兩公裏發現有人移動,方向是正北。


    吉野清楚在他的轄區現在隻有特別人活動,很久以來沒有接到其它人來此活動的報告,因此他斷定特別人並不想離開此地。他馬上令龜田中隊長分別派出出兩個小隊,從地道北出口和東出口出擊,務必快速全殲特別人。


    守衛在饅頭山的龜田中隊受過專門訓練,軍事素質比較過硬。命令下達後,出擊很快,山頂哨兵報告:敵人向東南撤,並打出旗語,指揮部隊向東南追擊。


    吉野聽到報告異常興奮,他想這次特別人難逃羅網,一網打盡,茅坪將安靜些日子。


    誰知一個多小時後通訊兵回來報告,隻打死一個,其它人全無蹤影!部隊還在搜索中。


    高興沒多久的吉野跌坐在椅子上。


    他很清楚:特別人隻要消失,一時半會很難找到。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從今天的情況看,特別人並不想逃,能逃而不逃,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是想報仇?想救關在這的女人?不管怎麽說,殺了他們許多人,激起了他們的憤怒。


    “好啊,幾個沒經過軍事訓練的的人,想對付大日本帝國一個中隊的軍人還是差遠了。中國有句話,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吉野咧嘴朝前麵幽暗的石壁笑笑,仿佛特別人就站在那裏受他嘲笑。


    笑畢,一股難言的頭疼又湧上來:黃梅出口六個士兵,三個,如山頭崗哨和山溝潛伏點的八個士兵一樣,受猛烈撞擊而亡,另外三個,槍擊至死。


    槍擊,這是個十分頭疼的信號,就是說他們已經掌握了使用武器的技術,不是個好事。


    如果隻用武功對付自己的士兵,在他們中間隻能是個別人,但掌握武器的使用,那麽這十個人,不,現在是九個,九個人使用武器對付他的士兵,又具有發達的頭腦,想剿殺他們難度更大。


    吉野想到此不由得十分暴怒,他怎麽也想不通幾個赤手空拳的人能帶給他這麽大的麻煩。


    龜田進來報告,說兩個小隊搜索無果,部隊已經返回。


    吉野本想命令他將把守路口的士兵全部撤回,安排在饅頭山兩公裏的四周。想想又覺不妥,萬一特別人覺得複仇或者救人無望,想逃出去,豈不是太容易了嗎?他臨時改變主意,讓龜田每個路口增派兩個士兵:“日夜睜大眼睛,連老鼠都不許放過!”


    聯隊部昨天已打電話,說運貨車今天下午到,所需要的狼犬和訓犬員及隊部共收集到的十四個望遠鏡一並帶來,此外挑選了十五個有特長的皇協軍組成一個分隊供使用。


    特別人不就是靠遠處及早發現自己的士兵逃避或接近他們,那麽廣布望遠鏡,在距離上特別人不占了優勢,看他們還往哪裏躲,怎麽偷襲!


    今天山頂上的哨兵利用望遠鏡發現他們的行蹤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於狼犬和偽軍,吉野有更大的用處。


    他相信自己新的部署一旦到位,消滅特別人不需要很多時間。


    下午,十輛九四式箱式運輸車依次開進洞,卸貨的活兒自有附近抓來長期關押在山洞內的中國勞工做。


    吉野下令負責押車的龜田中隊六十名士兵和十五名皇協軍立即休整,準備第二天接受新任務。


    訓犬員向吉野報道,說狼犬經一路顛簸,恢複到最好的狀態需要一天時間。吉野讓深田做好安排,又向龜田中尉招招手,自己背著手走進指揮所。


    “龜田中尉,你的兵士全回來了,下次押運我已經報告佐藤大佐,不再動用你的部隊。從明天早上起,留兩個分隊的士兵守基地,兩個分隊擔任巡邏和運送後勤保障,其餘的全部按九月十三日部署進入哨位,每個哨位增加兩個士兵,日夜輪班值守。望遠鏡不夠,按由進及遠的原則分配。”


    龜田畢恭畢敬地答應一聲,說:“中佐,一個分隊的皇協軍是不是也補充進入哨位?守衛出口已經調用了一個小隊,現在隻有兩個小隊可以調用。”


    吉野搖搖頭:“皇協軍另有任務。我已經把周邊守軍每天巡邏的四個分隊調來,明天向你報道。這樣你就有三個小隊的士兵布置崗哨。兵員不足的情況下,你必須作出最合理的安排,圍繞基地,,外圍可以縮小範圍,特別人近期活動的重點區域在基地附近。”


    “明白啦吉野中佐。我現在就去布置。”


    “深田恭子安排訓犬員了,你去看看安排好沒有,讓她把把訓犬員帶到這兒來。”


    十幾分鍾後,深田恭子帶訓犬員進入指揮所。


    吉野雖是日軍中佐,戰爭的需要,臨時披軍裝,幾乎連半路出家都算不上。他對軍犬是如何追蹤人幾乎一無所知,叫來訓犬員是想來個詳細了解。但他不愧是大學教授,談了沒幾分鍾,已經大致清楚。揮揮手讓訓犬員回去:“深田少尉,楊素素情況如何?”


    深田反感吉野床上吉野喊她恭子,指揮所卻一口一個深田,但敢怒不敢言,隻是鄒著眉回答:“報告中佐,除了一句話不肯說,其它很好。”


    吉野看出深田恭子的情緒,隻是笑笑,沒有多說:“看好她,不許出事,明天她將為我們立大功呢。下去把皇協軍全部帶來。你幫我看看他們中誰可用。”


    “武功嗎?其它的我看不出來。”


    “有一技之長的,當然包括武功。”


    十五個偽軍在吉野的指揮所站成三排,吉野做了自我介紹,說明找他們來的目的,是要挑出五名有特長的人,委以重用,並有重賞。


    臨時委任的偽軍分隊長蔣先福問:“請太君明示,哪些方麵的特長?”


    “特長嘛,比如眼睛看的很遠,耳朵聽的很遠;記憶力好,過目不忘,嗯,等等吧。”吉野雖大致了解過特殊人,也審問過異能協會的陳亦秋和楊素素,心裏有些明白,可讓他用中文表述出來卻很困難。


    蔣先福見吉野說完沒有人搭話,怕皇軍發火,趕緊道:“是不是書裏說的順風耳千裏眼什麽的,沒聽說兄弟們有這本事。記性嘛,麻杆兒,你不是記性好嗎?看完書能給咱們講書裏的故事。”


    吉野不耐煩地拍拍桌子,明白這群蠢豬不會有像樣的人才,心裏放棄了剛才的想法:“算了,有沒有會中國功夫的?”


    半響沒人回答。


    蔣先福見吉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指著一個胖子說:“你不吹過小時候練過幾下嗎?”


    胖子戰戰兢兢道:“拔過幾次筋,沒拔開,後來練小紅拳,練了一半家裏活多,沒時間練了。”


    “你,和她打。”吉野指指胖子,又指指深田恭子。


    “不敢。”胖子顯然被嚇住了,頭上濕津津開始冒汗。


    “站到前麵,打!”吉野吼了一聲。


    胖子剛跨出兩步,深田一步滑過來,左胳膊一個虛招抬過頭頂,右手握拳直擊胖子胸部。


    隻聽一聲嚎叫,胖子倒飛出去。幸虧身後有三排偽軍,砸在幾個肉體上,卸去不少力。他揉著胸口從地下爬起來,又一彎膝蓋跪下:“太君饒命!”


    吉野失望地擺擺頭:“算了,下去吧,隊長挑出五個身體好跑的快的,明天把名單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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