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死屍一二十米,穀成停下,他自己怕,更怕蘇淇看見嚇得尖叫。指指鋸齒山,讓蘇淇仔細聽,也是分散蘇淇的注意力。


    約莫二十幾分鍾,蘇淇說聲好了。


    穀成讓蘇淇先走回北洞口,自己根據記憶中剛才勺子山閃手電光的地方,舉槍射出一槍,打響後,立即向北洞口撤了十幾米,又放了一槍。山上傳來鬼子的叫聲,聽力一般的穀成都能聽見傳來的鬼子微弱的聲音。


    接著,山上亮起手電光:一明一暗三下。鋸齒山頭同樣亮起一明一暗三下手電光。


    鬼子並沒有急於下山,因為山中有野獸,有時候必須用槍驅趕野獸,所以槍聲並不代表一定有敵情,繼續用手電光打暗號。


    穀成不管這些,加快步伐,與蘇淇趕到洞口,兩人都是先把腳塞進去倒退著往裏爬。又過幾分鍾,蘇淇輕聲說:“鬼子下來了。”穀成明白:鬼子打了一陣暗號沒回應,知道山下出事了,這才往下跑。


    申月華這邊,他們在張翠麗的提示下,弄清楚鬼子的位置,埋伏在離鬼子四五十米的直線到山底的草叢裏,申月華故伎重演,讓竄地鼠再往前走二十多米,伏在鬼子可能下山的路側,等自己這邊槍聲一停,竄上去捅鬼子。


    又跟陳川林、宋學勤、賀慶生交代,從自己開始按點人的秩序,從倒數第四個鬼子打起,每人瞄好,聽他口令,倒數三、二、一,扣扳機,放完槍,就地向後翻滾十米,同時拉槍栓,準備第二次放槍。


    剛交代畢不久,穀成的槍響起。


    幾人緊張地等鬼子下山,等了很長時間,隻見鬼子手電光不斷閃,就是不動。大家沉住氣,又等了大約一分鍾的樣子,山頂傳來“呼呼啦啦”樹枝和草葉聲音,知道這回鬼子真下來了。


    四五十米的距離,鬼子很快下到離他們二十米的地方,大家早已按秩序瞄好,申月華的三、二、一的一剛出口,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由於距離近,前麵四個鬼子不管擊沒擊中要害,全部被打倒,有兩個順著山坡“噗噗騰騰”直接往下滾。


    見此情景,申月華沒有按計劃向後翻滾,反而弓腰向前跑,他心裏清楚,以小老鼠的速度,最後那個沒挨槍子的鬼子來不及打槍,就會被戳成篩子,他跑向兩個倒在地下的鬼子,不管死沒死,拎起來往地下摔。


    果然,竄地鼠幾乎在槍響的同時,已經竄到鬼子跟前。


    竄地鼠過來時是四肢著地,此時一蹦而起,如青蛙般跳到一定高度揮刀刺向鬼子的喉嚨。


    鬼子剛被突然幾乎在眼前爆響的槍聲驚住,不及反應就被刀刺穿了喉嚨,立即倒地拚命想從破損的喉嚨處得到一點氧氣,呼嚕呼嚕,被刺出一個窟窿的喉管注滿了血水,呼吸的結果是血水帶著許多泡沫倒流進嘴裏,又從嘴裏噴出來……竄地鼠見鬼子在地下亂翻,腿腳還使勁抖動,又竄過去對準鬼子前胸後背一頓亂戳。


    申月華低吼:“別砍了,快拿子彈和鐵瓜,槍不要!拿了下山!”


    宋學勤和賀慶生翻了幾個滾爬起來,賀慶生急得問:“滾下坡的鬼子咋辦?”


    “不管,快,你們下南洞口!”申月華怕鬼子放槍,著急地催促。


    竄地鼠動作靈活,三兩下把申月華說的東西拿了,申月華搜完兩個鬼子,趕到竄地鼠跟前:“把東西給我拿著,你就拿一杆槍,下山後朝南跑出兩三百米,聽我彈舌再打槍。”


    “中!”竄地鼠聲音中透著喜悅,不多久的功夫,他親手殺了三個鬼子,為哥哥報仇終於如願以償,心裏別提多高興。他想如果繼續跟著申大哥,能替哥哥報十倍百倍的仇。


    幾人迅速下山,到南洞口,申月華告訴竄地鼠:“向南跑兩三百米,沒我的彈舌千萬別打槍。”


    “往哪兒打?”竄地鼠問。


    “待會兒從山上咱們下來的地方會有鬼子,打他們,打完後撤幾十米,再打,然後繞個彎,悄悄秘密跑回洞口,不能讓鬼子發現。我們在洞口等你。”


    “等俺做啥?跑你們的,俺追你們。”竄地鼠說。


    “也行。你去吧,注意別讓鬼子打到了,打完槍別傻乎乎呆在原地不動。”申月華不放心。


    “俺沒那麽傻。”竄地鼠說著話,人已經跑遠。


    “麗麗,你聽好嘍,鬼子上到山頂言語一聲。”


    “好唻申哥。”張翠麗答應道。


    申月華現在很開心,被鬼子追了半天,倉皇逃回洞裏,他感覺很憋屈,晚上這一出,眼下已經打死至少八個鬼子,就算那兩個滾下山的鬼子沒死,也受傷不輕。


    能不能趁亂再殺幾個鬼子?


    他盤算開了:溝前溝後,兩組十個鬼子,勺子山五個,這三組集中在一起,不過十五個,如果把他們引進洞,在洞口就能殺死幾個,再讓他們深入進來,依靠瞎整布的陣,加上在隱秘處射殺,又能整死幾個,等出北洞口,估計能搞個差不離。


    想到這,申月華異常興奮。


    他當即把想法告訴陳川林他們,幾個人正被剛勝一把高興著,申月華一說紛紛讚同。


    陳川林問:“小老鼠怎麽辦?他在遠處,不行我去叫他回來?”


    申月華說:“不用。弄不好小家夥是個奇兵。他在鬼子後麵正好偷襲,他跑的快,不用耽心鬼子逮住。隻要咱們一路把鬼子朝洞裏引,鬼子注意力在咱們這,他可跑可打,小家夥賊著呢!一會兒還是等他放槍,鬼子下來攆他的時候,咱們在鬼子屁股後麵來排槍。這次還按山上的秩序自己找自己的打。”


    “過癮!”賀慶生笑咪咪地道:“我打的那個一個仰八叉就倒了,估計一槍解決。”


    “都表現不錯,比第一次在黃梅路口強得多。”申月華說,“再打幾次,咱們複仇隊麵對付十幾個鬼子沒問題。”


    “鬼子上到山頭了。”張翠麗為觀察方便,在他們上麵坡上。


    “你下來,進洞等我們。”申月華說畢,彈了個清脆的響舌。


    竄地鼠早就等不及,聲音尚在山穀間回蕩,槍就響了。沒過半分鍾,槍聲又在更遠一點的地方響起。鬼子沒有下來追,隻在山頭打了一排槍。


    “麗麗,鬼子幾聲槍響?”申月華問。


    張翠麗貓在洞口:“六聲。”


    “六聲?”申月華自問自答,“隻有一組鬼子上到山頂,剛打滾下去的有個隻受了輕傷。加在一起六個。下來沒?”


    “沒。還要打槍。”張翠麗剛說完。山頭又響起槍聲。這一會兒功夫,竄地鼠已經從山側竄過來。


    宋學勤分析:“鬼子人少不敢下,估計在等人。”


    申月華遺憾地說:“早知道這樣,咱們繼續藏在山上把這幾個敲了。”


    幾人在洞口邊興奮地等鬼子下山。鬼子仿佛知道底下有伏兵,站在山頂有一搭沒一搭地放槍,“嘰裏咕嚕”地不知說什麽,就是不下來。


    “俺要向穀大哥那樣能聽懂鬼子話就好了,能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張翠麗說。


    宋學勤道:“我琢磨鬼子不會下山。即使另外兩組鬼子聚齊,也才十六個人,黑燈瞎火的五十米外連人影都看不見,他沒頭蒼蠅似的往哪兒追?隻有挨打的份。”


    陳川林附和道:“沒錯,鬼子不傻。我們幹脆去北洞口,鬼子最後會從北坡下山,再在老地方埋伏已經沒用了,八成他們要去饅頭山搬兵,明天天亮再到這一帶搜人。”


    申月華行事幹脆,聽他們分析覺得有道理,說了聲“咱們進洞去北麵”,按亮手電筒帶頭走進洞裏。


    來到北洞口,蘇淇早就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正和穀成坐在洞口邊等他們。


    穀成抬手遮擋申月華照在臉上刺眼的燈光,問:“你們是想在南邊打一回吧?”


    申月華回答:“可不。鬼子學精了,半天不下去。估計鬼子不敢瞎追,還要從這頭下來。咱們尋摸尋摸接下來怎麽幹他。”


    穀成說:“一組鬼子已經上到山頂半天了,溝裏的鬼子清點被咱們打死的五個鬼子,分了三個鬼子已經向勺子山翻,可能趕回基地搬兵,另八個現在正朝鋸齒山爬……”


    蘇淇插話:“到半坡了。”


    “五八共十三個在我們頭頂。”穀成繼續說,“現在去二號藏洞危險,兩邊都有鬼子。我們等等,看情況再說。搬兵的鬼子一來一回沒有兩個多小時到不了這裏。”


    “有個新想法,”申月華道:“我們在那頭商量,幹脆再搞他一下。聽你怎麽一說,咱們這樣:等翻勺子山的鬼子走遠,把鋸齒山的鬼子引下來。能打多少打多少,打不完的引進洞。”


    穀成讚成,說別等勺子山的鬼子走遠,他們既然回去搬兵,這裏打響不會回來的,現在趁山坡和山頂的鬼子沒有匯合,先打山坡的鬼子,八個五個的打,危險性小些……


    申月華沒等聽完,立即道:“說幹就幹!小老鼠,你上好子彈,上去朝坡上的鬼子打幾槍。打完槍貓遠點,別下來。我們等鬼子往下跑的時候在洞口外打,放幾槍不管打沒打著,回洞再說。”


    竄地鼠一邊點頭一邊拉開槍栓上子彈,然後從洞縫中一撲而出,嚇得蘇淇驚叫一聲:“小心摔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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