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雄雞報曉,旭日東升。


    處於冀郡邊緣的溪縣的一所客棧中,一位中年人正在二樓客房敲門。


    “鐺鐺擋。”


    “何人。”


    “請問您是長空劍門的費元慶,費少俠嗎?”


    “吱~”


    房門打開,隻見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門口淡淡道:


    “我就是,有事請進屋詳談。”


    兩人關上房門,各自就坐。


    隻見少年輕車熟路道:


    “又是哪個江湖人士作亂。”


    中年人搖了搖頭道:


    “隻不過是五個不入流的山賊,就在兗冀官道旁的猛牛山上。”


    少年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淡淡道:


    “這幾日沒什麽空,我接了無夜城的懸賞任務,抓捕他們的棄徒東方情。”


    開什麽玩笑,五個不入流的山賊能值幾個錢,簡直浪費自己的時間。


    中年人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疊銀鈔,往桌上一拍。


    少年麵不改色,目光微微下移,心數了一下。


    當即展顏一笑道:


    “不過我長空劍門弟子行走江湖,本就以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為己任。


    像這種無惡不作的山賊,費某定要替天。”


    “唰~”


    銀鈔落入少年手中,轉眼就被塞入懷裏。


    再來一個堅定的眼神,肯定的點頭。


    “行道!”


    ......


    轉眼間,日上三竿。


    王鯤已經進入了冀郡的範圍。


    而猛牛山上的五人,這時也從睡夢中醒來。


    相比較昨夜喧囂的山寨,現在是死一樣的安靜。


    五個裸男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著手裏的數張草紙......


    沒有人發聲。


    每個人心裏都冒出了一個念頭:俺被騙了。


    但緊接著,又冒出一個念頭:萬一是真的呢。


    人本能的不會輕易否定自己。


    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上當受騙。


    可受騙者還是會選擇相信。


    自身接受不了自己愚蠢的現實。


    山賊老大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四位兄弟,心裏越發不安。


    強顏歡笑道:


    “兄弟們,雖然咱們明年就能得到七十萬兩。


    但是現在還沒有從良。


    打劫這個行當,不能放下。


    哪怕看不上這點錢。


    咱們也要對得起咱們現在的身份。”


    這句話也隻是說的漂亮,最重要的是。


    山賊老大潛意識已經確定自己被騙了。


    山寨裏也沒什麽積蓄,不繼續打劫,就隻能餓死。


    隻見另外四人神情沒落的點頭,顯然已經有些清楚了。


    隻不過,誰也不願打破那最後的幻想。


    五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劫道。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衣物。


    可找來找去,就找到三件短衫,兩條褲衩。


    其餘的都是冬天的衣服。


    這種三伏天,穿冬天的衣服去打劫,熬也熬不住。


    可衣物不夠,也不知道該分給誰。


    正所謂不患寡患不均。


    山賊老大明顯也知道這一點。


    當即笑了笑道:


    “這天這麽熱,幹脆咱們都別穿了。


    不如這樣,找根草繩,把這些欠條綁在身上。


    又能遮羞,又能把這些欠條隨身攜帶。


    畢竟是好幾十萬兩,擱家裏,誰也不放心是不是。”


    “大哥說的是,咱們都是男兒,做事就該大氣點。”老二違心的笑著說道。


    猛牛山腳下的官道處,一位背負長劍的白衣少年縱馬而來。


    “籲~”


    費元慶就這麽坐在馬背上,朝著猛牛山上看去,喃喃道:


    “這個時辰了,都還不出來打劫,莫不是嫌熱。”


    “看來還得我親自上趟山了。”


    ......


    山林深處,猛牛寨五人沿著崎嶇的山道往山下而去。


    氣氛還是那麽的沉悶。


    當五人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


    “停!”


    老大沉聲一喝。


    五人紛紛戒備。


    隻見前方的一顆古木的枝丫上,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負劍少年。


    此時正背對著他們。


    這副模樣,五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正是那些行走江湖的少年俠客的打扮。


    “上山落草,劫掠路人。


    奪人錢財,害人性命。


    今日我長空劍門弟子費元慶。


    就要替天行道,鏟除了你們。”


    費元慶說完,一個縱身,迅速拔劍。


    在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淩空轉體。


    五名山賊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雙腿不由得打擺子。


    忽然,正要落劍於山賊老大頭頂的費元慶將劍猛地收回。


    伸出左掌在老大肩上一拍。


    將其拍了一個踉蹌。


    而費元慶則借力重新回到樹上。


    劫後餘生的老大吐出一口氣,瞬間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另外四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跪下。


    “少俠別殺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


    老大求饒道,另外四人這時候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


    “我也看出,你們是逼不得已。”費元慶低沉的回道。


    這句話倒是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讓山賊老大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了。


    這...這就信了?


    費元慶眯著眼,注視著下方赤身裸體的五人。


    這是山賊?


    哪個山賊能這麽寒顫?


    遮羞都是用的草紙。


    特別是那草紙上麵塗滿了不可描述的東西。


    應該是時間太長,都發黑了。


    再看看打劫用的武器。


    好家夥。


    石頭,竹竿,木棒。


    這是野人吧。


    這...實在是下不了手啊。


    費元慶摸了摸懷中的銀鈔,整整五百兩。


    對應的五個人頭。


    可對方真是山賊也就罷了。


    但都是這副模樣,哪怕路邊乞討的,也有一件遮羞的衣物啊。


    我費元慶乃長空劍門弟子,不能為了錢財,違背自己的初心。


    錢,我要。


    良心,我也要。


    萬分猶豫後,費元慶灑然一笑,從懷裏取出一張十兩的銀鈔,扔到了五人麵前。


    神色溫柔道:“你們逃吧,有人盯上你們了,出天價讓我取你們性命。”


    說罷,搖了搖頭,直接運轉輕功往山下而去。


    後續的聲音在山間回蕩。


    “我費元慶,誓不做金錢的奴隸。”


    待過了好一會,五人才敢從地上起身。


    “大哥,怎麽回事。”


    “對啊,那個少俠為什麽放了我們,他也想做山賊嗎?”


    “那個少俠說,有人出天價要我們性命。”


    “對啊,天價是個什麽價?”


    山賊老大也是摸不著頭腦。


    或許是昨夜王鯤跟他們吹牛的後遺症還未褪去。


    隻聽老大不確定道:“天價...怎麽也得十幾二十萬吧。”


    “我明白了!”老二驚呼一聲,隨即沉聲道:


    “應該是咱們身上有欠條的事傳了出去。


    被人眼紅了!”


    此話一出,另外四人大喜!


    對啊。


    隻有這種情況,才會有人出十幾萬要自己等人的性命。


    也就是說,這些欠條都是真的!


    錢多多沒騙人!


    七十萬呢!


    瞬間五人都想通了。


    不由的大口呼吸。


    雙手下意識死死的將胯間按住。


    老大眼神變得銳利,當即一個拱手,滿含不舍道:


    “兄弟們,我在此宣布,猛牛山寨解散。


    咱們分開走,一年以後,安赤城相聚,再來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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