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沙郡無夢城。


    無夢城是靠近界海的一座小城。


    相傳五萬年前,這裏發生過兩界戰爭,後來便有了這座城鎮。


    城中的一所民居中。


    “大慈大悲伏虎渡世菩薩,老身求求你,保佑我相公早日康複。”


    老婦人一遍擦著眼淚,一遍跪在佛堂內禱告著。


    隔壁的房間內,時不時響起悠轉的哀嚎聲。


    老婦人的丈夫前年突然生了這場大病,尋訪了諸多大夫都束手無策。


    唯一的女兒也因為遠嫁,隻能抽空回來探望幾次。


    照顧丈夫的重任便落到了老婦人的身上。


    現如今可以說是走投無路了。


    人到了絕境隻有求神拜佛這一種方法。


    哪怕老婦人心中其實明白,菩薩不會顯靈救自己的丈夫,但卻放不下那一絲絲的可能。


    佛案上供奉著寥寥幾枚瓜果,香爐內隻餘三根殘香冒著嫋嫋煙氣。


    由此可見,家中的積蓄已經不足以支撐老婦人供奉菩薩了。


    老婦人的丈夫也終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咳咳咳......咳~啊~啊~”


    隔壁房間中傳來艱難的喘氣聲。


    老婦人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這一天終於來了麽。


    顫顫巍巍的起身,老婦人突然發現自己有點不敢麵對這一刻。


    挪動了一下腳步,整個人又癱跪在地。


    隔壁的聲音猶如被按了結束鍵,戛然而止。


    老婦人張大了嘴,呆滯了一下,猛地將身軀挪向菩薩像,然後爬至菩薩像下麵,連連磕頭道:


    “嗚...菩薩,菩薩,我求求你了,你別讓他走。


    我十四歲就跟他了,他走了我怎麽活啊。


    你把我也一起收了吧。”


    “噶...噶...”


    菩薩像上響起細微的皸裂聲,一道道猶如刀劈的裂痕從菩薩像的頭頂開始往下蔓延。


    佛堂內,老婦人還在悲泣哀求著。


    裂痕蔓延的越來越快,縫隙越來越大。


    老婦人也注意到了動靜,抬頭一望。


    哭泣聲戛然而止。


    “菩薩......顯靈了.....”老婦人呆滯道。


    “你是......恩......賜......”


    “也......是......”


    “劫......”


    話音剛落,洶湧靈動的真氣迸發開來,菩薩像轟然化作糜粉灑落一地。


    菩薩像殘存的蓮花台上坐落著一個赤身裸體的長發女子。


    她傲然如鳳的燦眸緊閉,唇薄如翼,玲瓏的曲線不顯絲毫妖嬈,反而讓人下意識覺得神聖不可侵犯。


    鵝蛋俏臉一側冷如寒霜,一側印有緋紅的蝴蝶印記。


    正是因種種不可思議之因,死而複生的鄭瑩。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菩薩求您救救我相公。”老婦人從呆滯中醒過神來,大喜過望,朝著鄭瑩連連拜道。


    三息後,鄭瑩猛地睜開雙眸,眼中似有萬千歲月流淌。


    沒有任何的開口問詢。


    心念一動,運轉僅存血肉境級別的真氣。


    窗前的簾布自行脫落飛至鄭瑩身上,將其身軀包裹。


    緩緩起身,玉足往前一踏。


    猶如踩在虛無台階一般,整個人一步步走至地麵。


    眼神微微下撇,看了一眼老婦人。


    然而走出佛堂,往隔壁房間走去。


    老婦人麵帶喜色的跟在其身後,也不敢對臨凡的菩薩多言。


    鄭瑩推開房門,滿屋的藥味迎麵撲來,其中還略帶著一絲絲腐朽的臭味。


    行至剛剛氣絕的老者身旁,鄭瑩伸出手指點在其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探尋老者的病因。


    人還未死透,再晚半刻鍾的話,那就神仙難救了。


    這種病症......是腫。


    以及人體虛弱後感染的各種風寒雜症麽。


    鄭瑩回憶著那如夢似幻的記憶,按照記憶中那人的功法運轉真氣。


    老者體內除腫以外的各種病氣猶如乳燕歸林般湧向鄭瑩的手指,被其吸納至體內。


    病氣經過引導伴隨真氣運轉數百條特殊顯隱脈,盡數化為純粹的真氣,最終歸於丹田。


    感受著體內真氣飛速增長,鄭瑩越發確信那段記憶不是夢。


    剛才吸收病氣轉化真氣的手法,正是鄭瑩記憶中的一門絕世神功:《聖濟金鑒》


    世人皆以為武學擅廝殺,仙法道長生。


    然而修煉聖濟金鑒不但能吸收病氣化為真氣,還可以永生不死。


    其修煉核心,便是需要一滴永恒之血。


    鄭瑩眼神微微一凜,一掌按在老者的肝髒位置。


    掌心真氣噴發,真氣在心念的控製下化作一道道細化到極致的刀氣,透過皮膚毛孔進入老者的體腔內。


    刀氣在其肝髒內縱橫切割,將腫給絞成一團粘稠的血肉。


    另一隻手按在老者心口處,溫和的真氣催動其心髒跳動。


    隻見老者突然睜開眼,一口膿血吐了出來。


    然而膿血剛剛吐出,便如同被無形之手包裹擠壓一般,漸漸收束。


    最終化作一小團,落至至已經放開雙手,站至一旁的鄭瑩掌心上方一寸處懸浮。


    “相公!多謝大慈大悲伏虎渡世菩薩。


    快快快,你個老不死的都已經死了,是菩薩救了你。


    快跟我一起拜謝菩薩。”


    老婦人連忙催促著醒來的丈夫,率先跪在了地上。


    “什麽菩薩。”老者直起身子,一臉迷茫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妻子。


    老婦人聞言一驚,四處張望著。


    隻見四處擺著藥罐雜物的房間內,哪裏還有鄭瑩的身影。


    玉兔東升。


    滿月像玉盤一樣嵌在藍色天幕裏。


    無夢城北兩裏處的懸崖邊。


    不知從何處換了一身黑色勁裝的鄭瑩站在懸崖邊眺望蒼茫的界海。


    月亮的清輝灑在驟風浪起的海麵上。


    那瘋狂的白色浪花,就像激怒了的老人搖著滿頭白發。


    海浪勢如千軍萬馬,齜著凶惡的牙齒,大聲咆哮,像是不依不饒地追趕著什麽。


    鄭瑩眼中一片清明,掌心上方懸浮的血液小球微微發亮,表麵蕩著密密麻麻細小的波浪。


    世人常說天涯海角,鄭瑩腳下的這個位置,在五萬年前,就是世人口中的天涯。


    可以說祖帝洲的北海岸線皆是曾經的天涯。


    鄭瑩保持著站立的姿勢,真氣保持著固定頻率湧入血球中。


    一會抬頭,一會看看腳下,似在回憶著什麽。


    鄭瑩的臉色莫名變化著。


    “愚昧可笑。”


    伴隨著鄭瑩一聲低吟。


    掌心冒出一簇銀色火焰將血球完全包裹。


    片刻後,火焰熄滅,一滴金色血液懸浮在鄭瑩眼前。


    給人一種尊貴、至高無上的感覺。


    這正是提煉而出的永恒之血。


    鋒利的刀氣一閃而逝。


    鄭瑩額頭的皮膚裂開一條小口,金色血液迅速鑽入其中。


    而後皮膚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鄭瑩緩緩閉上雙眼,默默運轉聖濟金鑒。


    孤月、人影、海潮。


    氣氛變得沉寂。


    就連海麵上的波濤似乎都被壓抑住,不敢猖狂咆哮。


    永恒之血進入鄭瑩體內,一絲絲神秘的氣息開始擴散至全身。


    恐怖的生機驟然綻放,傳遞至每一寸血肉。


    鄭瑩體內的真氣也因此沸騰了起來,急速壯大。


    盞茶時間就恢複到死前的鍛骨境。


    轟~


    一股先天威勢迸發開來,將地麵上的小草壓的直不起腰。


    鄭瑩睜開雙眸,冷眼看著海天相交的那一線。


    界海的對麵,就是仙皇洲。


    修仙者的世界。


    威勢還在不斷攀爬,卻因沒有足夠的真氣支撐,速度變得緩慢了起來。


    鄭瑩收起威勢,回頭望向遠方。


    那裏是浮屠寺的方向,走之前還有兩個人情沒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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