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部裏黑壓壓的坐了一屋子人,前麵呈“八”字形擺了兩張桌子。


    第一張桌子上坐的是八路軍方麵的代表冷小稚、徐朗和王川。


    第二張桌子後坐的是東北軍的人,商震、楚天和陳瀚文。


    楚天和陳瀚文的麵前還各放了個本子,各自的手中拿了蘸筆。


    後麵有個膠皮囊的將筆尖插入到墨水瓶中,能夠把墨水抽進來的,那叫自來水鋼筆。


    蘸筆就是拿筆尖往墨水瓶裏一插,然後借著那點水寫字。


    時下中國倒不是沒有自來水兒鋼筆,可是想弄到手兒也不容易,倒是蘸筆常見了一些。


    隻不過寫幾個字兒,就需要重新蘸一下,不管怎麽說,和毛筆比起來,在寫字速度上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商震仿佛沒有自己是營長的覺悟,依舊穿著那身士兵的衣服,看著還真是不起眼。


    而就在商震對麵的是他的媳婦冷小稚,當然了,在這裏是八路軍的代表。


    坐在桌子一邊的冷小稚冷著個臉,也看不出是個什麽心態。


    坐在桌子正中間的徐朗臉色並不好,而在桌子另外一邊的王川則是有著可堪玩味的眼神。


    從他們見到冷小稚到進到這個屋子裏來這個過程實在是太快了!


    頭一回見到商震的徐朗和王川,都沒有來得及和商震寒暄,好在現在商震坐在了他對麵,否則他們倆連商震這個傳奇人物長啥樣都未必能記清楚!


    “來吧,範同武,你上來,你把你所知道的莫劍塵犧牲的經過跟大家講一下。”商震並不理會徐朗和王川在想什麽已經在下命令了。


    在莫劍塵犧牲的戰鬥中,商震營一共就三個人。


    最關鍵的範同作不知所蹤,吳子奇現在在八路軍那頭,那麽對那揚戰鬥唯一有所了解的,也隻有範同武了。


    範同武上來了,可是看他那樣子就很有些緊張,那腿好像都有點兒不聽使喚似的。


    這個都可以理解,其實每個人麵對公眾場合的時候多少都會緊張。


    更何況,像範同武這樣的的確是頭一回站到這麽多人麵前正式的說話呢?


    “就那天的事兒,你有什麽說什麽,看到什麽說什麽。


    當時咱們這位八路軍的徐特派員不也在場嗎?你要是說錯了什麽徐特派員也可以給你指出來。”商震再次說道。


    然後他就把臉轉向了對麵的徐朗:“徐特派員,你看這樣可以嗎?”


    徐朗微微點了下頭,到這份上,他又能說什麽?


    不過商震的話還沒有完。


    跟徐朗說完話他又看向了下麵的老兵說道:“範同武講的這個過程中,你們不要插嘴。可是等他講完之後,你們要是有啥疑問,可以直接就問。


    畢竟莫劍塵和咱們在一起也打過鬼子,那也是過命的交情,我想你們也肯定想為莫劍塵報仇。


    好了,範同武,你講吧。”最後商震才又跟範同武說道。


    “我和我哥還有吳二,就是在鎮子裏頭碰、碰到了八路軍,吳二就說和八路軍合夥打鬼子。”範同武開始講了,由於緊張說話還有點兒磕巴。


    隻是他剛說完這第一句就被商震打斷了:“等等,吳二是誰?”


    “吳二就是吳二啊,就是——”商震這麽一問範同武都不知道咋解釋了。


    吳二當然就是吳子奇,關鍵是範同武是在保安師認識吳子奇的,他們並不知道吳子奇的大名,就管他叫吳二。


    好在商震隨即就反應了過來,說道:“他大名叫吳子奇,行了,你接著講吧。”可是商震不再問了,下麵也不知道是誰叨咕了一句“是他娘的有點兒二!”


    商震眼神淩厲的往下瞅了一眼問道:“誰在說話?站出來,自己滾出去!”


    本來就不該吭聲兒,因為這回有八路軍在場,這是正式場合嘛。


    在商震的怒視中,虎柱子滿臉通紅的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了,這回卻是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因為商鎮罕見的拉下臉子攆人,屋子裏平添一種緊張的氣氛。


    而接下來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範同武就講了下去,下麵的老兵便開始靜靜的聽。


    要知道,商震營的這些老兵,那都是認識莫劍塵的,有的也隻是才知道莫劍塵犧牲,而且還聽說很可能是自己人誤殺的,那就更要聽個明白。


    範同武一開始是緊張的,可是,隨著講述的繼續慢慢就流暢了起來。


    就在範同武的講述中,商震還時不時的問上徐朗幾句,以確認範同武所講的是真話。


    雖然徐朗這回是作為八路軍的代表,來調查莫劍塵被誤殺的這件事,可當時他也是見證人之一,商震問他沒毛病!


    盡管這就給了徐朗一種自己也被審訊的感覺。


    可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什麽事都要講證據,現在商震就在找到了範同武這個見證人,跟他講證據,然後再通過他予以確認。


    在整個過程中,作為書記員的楚天和陳翰文便飛快地記錄著。


    “我當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些,當時我哥確實是和那些人在一起,然後和那些人一起走了。”最後範同武說道。


    而隨著他講完,下麵老兵們便悄聲議論了起來。


    “別在下麵蛐蛐,有啥問題直接問,這件事情必須搞清楚!


    如果是咱們人幹的,那麽,咱們必須得給八路軍有個交代,也等於給咱們的兄弟莫劍塵一個交代!”商震製止了老兵們的議論。


    於是接下來自然有聽不大明白的老兵站出來,開始問範同武當時的一些細節。


    範同武一一做了回答。


    等到所有人在沒有問題提出之後,商震說道:“徐特派員,對於範同武所講的這些事實,你還有什麽別的看法嗎?”


    對於商震的這種問法這種處理方式,徐朗還能說什麽?


    徐朗能說我懷疑就是你們人幹的,可是你們不交出凶手嗎?他不能說!因為他手裏沒有證據!唯一的證人範同作失蹤了!


    “楚天,陳瀚文,你們兩個在最後這麽記。”商震慢慢的說道,“開槍打死莫劍塵的人穿著東北軍的服裝,和商震營的範同作在一起,範同作是否認識他們沒人清楚。


    商震營通過自查,當時所轄各部沒有在水泉鎮出口外阻擊日軍的,括號,範同作除外。


    如果誰認定和範同作在一起的東北軍是商震營人員,請提供證據!


    如果有證據證明當時和範同作在一起的人確實是商震營的,商震營定當會交出開槍之人給八路軍處理。”


    說完了這些,商震再次看向徐朗:“徐特派員,我所說的這個結論,你認可不?”


    徐朗看向了商震,兩個人的目光對視著,現在的徐朗又能說什麽?一切都被商震算計到了,盡管說,他認為殺死莫劍塵的人是商震營的,可是他提供不了證據!


    並且人家商震也說了,如果你能拿出證據來,是誰幹的,那我就交人!


    準確的說,商震的這個調查結論實際上就是沒有結論,蓋棺定論,而所定下的論就是殺人凶手身穿東北軍服裝,姓甚名誰未知!


    基於事實說話,最終徐朗也隻能點了點頭。


    然後商震就站了起來,一伸手,把楚天和陳漢文所寫的小本子要了過來,他開始仔細觀看。


    等他看完之後,拿著筆,就在那兩個本子上分別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再將兩個本子拿起,遞向了對麵的徐朗:“既然徐特派員認可了,那麽你看看我們寫的對不對,如果我們寫的都對,請你也寫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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