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在有秩序的從事發之地退出,所有舉起來的武器都放下了,包括邊小龍的盒子炮和大老笨手中的手榴彈,而兩個營長卻留在了原地。


    接下來114師的這位營長張英傑就有幸的看到了113師商震的處理方式。


    被張英傑手下士兵打壞的東西商震讓人酌情賠償,被他們搶走的東西商震讓他們直接歸還,而這個前提則是商震直接許諾張英傑,要給他們這一個連的人吃頓飽飯並奉送上糧食,讓他們回到自己的部隊。


    而也就在商震在眾人的注目中向外走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正依偎在自己母親的懷裏,臉上淚痕猶在,那是先前被張英傑的士兵給打了。


    “誰手裏還有糖塊兒?”商震問自己的士兵,便有士兵摸出了一塊紅色的糖果來。


    “小家夥別哭了,給你個糖塊吃!”商震和顏悅色的,把那個糖塊塞到了那個小男孩的手裏,


    “謝謝長官。”那個母親忙不迭的感謝。


    商震並沒有在說什麽,隻是擺的擺手,然後跟張雲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那無疑是請張英傑先行。


    眼前的情形讓張英傑感覺到了詫異,張英傑在拔腿往外走的時候,他還注意到,一直跟在商鎮身旁的一個歲數很大的軍官還撇了一下嘴,那是不以為然的意思。


    估計那是覺得商震完全沒有必要對他張英傑太客氣。


    而就在他們出來之後,那個年長的軍官卻埋汰商震道:“也不知道你在哪摳出這麽個糖塊來,黃鼠狼給雞拜年,要不就是跟日本鬼子學的,到處發糖塊!”


    張雲傑就看到商震微微一笑回了一句“我們家老王叔說的兔子不吃窩邊草。”


    其中肯定是有什麽典故,那個歲數大的軍就恨恨的咬了下牙,卻再也沒有說什麽。


    可這時商震卻反而跟他介紹道:“我們營的副營長王老帽老王叔,也是我剛當兵時的老排長。”


    副營長雖然和營長比起來矮半格,可是王老帽的歲數在那兒呢,而且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自然也沒有那敬軍禮的習慣。


    難怪,張英傑恍然,副營長原來是老排長。


    而接下來商震果然說話算數,他讓自己人在自己的營區裏做飯,安排那個張世傑帶的那一個連全都吃了一頓飽飯,並且承諾今天晚上讓張世傑的人住到屋子裏,他的人在外麵露宿,並且,走的時候還有糧食拿。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商震還特意安排了一桌酒,請那張世傑吃飯。


    現在既然又遇到了一起,雖然說也發生了一點不愉快,可大家本來就是東北軍的,都是從關外一直到關內打鬼子而且這回也沒有人員受傷,那麽就沒有什麽說不開的。


    要是從這個角度來講,那更應當感謝大老笨和邊小龍。


    若不是他們兩個果斷的動起了武器,使得張世傑他們有所忌憚,那麽雙方大打出手的情況就會出現。


    而雙方一旦有了人受傷,就是雙方的主官想把事情壓住那也有難度,這件事如何了還真的就不好說了。


    所以商震所辦的事還是很念東北軍舊情的,至此,張世傑已經完全被商震感動了。


    很快商震營部裏就擺起了一桌酒席,雖然叫酒席,那桌上並沒有大魚大肉,那也就是熗個土豆絲兒熗個花生米什麽的,外加幾碟鹹菜,反正都是素菜,勝在量大。


    至於酒,那卻是管夠的。


    商震這頭帶了王老帽和他三個連長,其中包括仇波,而張世傑那頭兒頭除了張世傑本人,卻也隻有一個正連長一個副連長吧。


    這裏的原因在於張世傑的人已經被打殘了,全營也隻剩下這一個連了,那兩個連的連長都已經為抗日殉國。


    “兄弟我想讓張營長吃好那是做不到了,但是我能讓你們吃飽,實在是慚愧的緊。”作為東道主的商震率先舉盅。


    對,是酒盅而不是酒杯,時下人喝酒若是有條件,當然都是酒盅。


    此時那酒盅中的酒還熱乎乎的呢,那是酒壺放在熱水中已經熱過了的。


    “商營長何出此言?”張世傑連忙將酒中端起回答道,“東北人有句話咋說了的那叫作‘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今日上商營長如此之仗義,作為兄長的我就不多說了,全在酒中。”張世傑比王老帽小卻比商震大,故自稱兄長。


    話已至此,在座的人自然是把酒盅裏的酒一飲而盡。


    這也就算是這酒的開場了,而接下來雙方自然都要提酒,不管提酒之人說了什麽,那酒便也一巡巡的喝了下去。


    總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可以使杯,可以使碗,但最忌諱用酒盅。


    隻因為那裝酒的酒器再大,卻也能根據自己的酒量來決定自己喝多少。


    可是酒盅太小,有三錢的四錢的五錢的,別管是幾錢的總能一口喝掉。


    可問題是喝著喝著人的酒勁就上來了,積少而成多,當最後已經忘了自己喝了多少了的時候,那麽喝多了超過自己的酒量就無法避免。


    共同的東北往事,共同的顛沛流離,共同的思鄉之情,共同的抗戰經曆,共同的戰場廝殺,共同的需要釋放的內心中的壓抑與情感,讓在座之人很快喝多了。


    這時張世傑手下的那個副連長,忽然把手中的酒中重重的往桌上一墩,然後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也已經有了七八成醉意的張世傑剛要發火,那個副連長卻突然叫到“娘啊,你知道我在外麵吃了多少苦嗎?我想回家!”


    說完了他忽然離開了坐席,麵向北方,直接雙膝跪地,一個響頭就磕了下去。


    莫說男兒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


    就先前那個副連長一句,娘啊,你知道我在那吃了多少苦,我想回家!就勾著所有在場的人眼圈發紅,而當他這一個響頭磕下去之後,整個屋子裏就已經是哭聲一片,不管是喝酒的還是沒喝酒的。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離家不知娘的好。


    就在那哭聲裏,商震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默寡言,張世傑營的人也沒有了搶老百姓東西時的飛揚跋扈。


    甚至平時屌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王老帽也哭了。


    而就在這場酒後,當有士兵跟王老帽指出說“老王叔當時你也哭了。”的時候,王老罕見的沒有耍橫而是說道:“哭就哭唄,那能咋的,歲數大了,淚窩子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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