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不小,兩百多戶人家,那就有近千人了。


    此時村子裏炊煙嫋嫋,整個村子都彌漫著肉的香氣,而那香氣也讓村子裏的男女老少垂涎欲滴。


    如何把垂涎欲滴用於對於美色那是貶義詞,可是如果用於人的食欲上,那就是中性詞。


    人想什麽做什麽,那是社會屬性。人餓了想吃肉,那就是生理屬性,生理屬性是不分好人壞人的。


    商震他們終於擺脫了日軍的追擊,在這個村子裏上陣,直接下令殺了三匹馬,他是用這些馬肉來犒勞一下自己手下連日奔波作戰的士兵。


    當然了,現在和商震在一起的也隻是程鵬這一個連的士兵。


    可是那又有什麽打緊呢?


    商震這回他們繳獲了三十多匹馬呢!他們完全可以把剩下的馬趕回去,讓那兩個連隊也吃到烀熟的馬肉。


    商震也不認為把這些馬殺了有什麽可惜的,本來這些馬也不是什麽受過訓練的軍馬,更不是日本鬼子的高頭大馬。


    那些馬就是偽軍們在老百姓手裏搶來的,日軍眼見商震這支隊伍如同泥鰍般的太難抓,結果就把這支偽軍派來了,誰曾想卻把商震他們成全了。


    “哥,俺也想吃肉。”在一戶農舍的院門口,扒著院門向院子裏看的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就對他的哥哥說。


    “俺也想吃,不讓吃。”他那個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便回答。


    隻是誰曾想這小兄妹倆的對話就被院子裏的一個東北軍士兵聽到了。


    “想吃肉?”那個正坐在一個石墩上的東北軍士兵就大聲的問道。


    “想。”對肉的渴望終於戰勝了對大兵的恐懼,那個小男孩就低聲回答。


    “想就大點聲說出來,你說俺想吃肉,俺就給你吃肉!”那個士兵笑道,說完了還把自己用刺刀挑著的一塊肉比劃給那孩子看。


    “你把刺刀放下來,再嚇壞孩子!”這時旁邊有士兵不滿的提醒道。


    那個士兵連忙把肉從刺刀上拽了下來,放在桌上。


    “你說話算數?”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那個小男孩天真的問,他感覺到了這些和自己口音不一樣的士兵們的善意。


    “都是帶把的爺們兒,一個唾沫砸一個坑,不帶假的!”那個士兵大聲回答。


    那個小男孩雖然受到父母的警告,不要接近這些士兵,可是他太想吃肉了,於是片刻之後在這個院門口便傳來了孩子那稚嫩而又大聲的說話:“俺想吃肉!”


    就他這一聲自然招來了院子裏所有士兵們的矚目。


    而這個時候那個說要給他肉吃的東北軍士就再次大聲說道:“小小子那也是爺們,那就得虎超兒的,想吃肉就再大點聲!”


    “俺想吃肉!”於是這孩子直接就喊了出來,你是把父母的囑咐直接丟到了九霄雲外。


    “好孩子!過來!”那個士兵大笑了起來。


    那小孩子見士兵真要給他肉吃,當時大喜便奔那個士兵去的。


    誰想他剛到那個士兵的身旁,那個士兵伸出了兩隻油了麻花的大手在他的腋下一夾,直接就把他抱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小男孩尖叫一聲之時,那個士兵已是把自己放在石桌上的肉塞到了那孩子的手裏。


    那孩子手裏捧著肉,剛好吃卻又掙紮著想從他的腿上下來。


    “嘎哈?吃了我的肉就是一家人了,你還想跑?”那個士兵笑道。


    “俺妹。”那小男孩也隻是說了一句士兵便聽懂了。


    “小妹妹你過來,大姐姐這裏還有。”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個小女孩這時才看到這些士兵中居然還有一個女兵。


    她雖然小,可是男女還是能分出來的。


    女子的親和力總是那些粗手大腳的男兵所比不了的。


    那個女兵站起來往前走,手裏拿了塊馬肉往後勾著,於是那個小女孩兒亦步亦趨,最終她便也靠到了那個女兵的懷裏吃起肉來。


    在這一刻,畫風變得和諧起來。


    穿著軍裝的仿佛還帶著硝煙氣息的士兵和那小男孩小女孩都吃著肉,其樂融融。


    甚至那個抱著小男孩的士兵還教那個小男孩道:“蘸蒜醬!蘸蒜醬吃才美呢!”


    那個小男孩真的就沾了口蒜醬,吃完之後卻呲牙咧嘴起來,於是看到這一幕的士兵便都哈哈大笑。


    可是這時坐在女人懷裏的那個小女孩突然就不動了,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前麵的一個士兵。


    那個士兵長得很醜,或者說不叫長得醜,而是他臉上已經被毀容了,看起來是那樣的猙獰可怖!


    “死猴子,你給我轉過去,都把孩子嚇著了!”那個女兵毫不客氣的說道。


    於是那個醜陋的士兵真的就轉了過去,不再麵對著那個小女孩。


    誰都不知道,此時那個醜陋的士在內心裏不由得一聲歎息,眼神中已是有了悲傷,如果自己的媳婦孩子不是出了意外,自己的孩子也應當有這麽大了吧!


    至此,這些士兵是誰便可想而知了,那個長相醜陋被毀了容的是侯看山,那個抱著小男孩的士兵是馬二虎子,而那個女兵也正是商震營裏唯一的女兵邊小龍。


    此時同時在院子中的商震自然也把這一幕看到了眼裏,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有一回三哥李福順也是這樣給他弄肉吃的,隻不過那回不知道三哥是偷了誰家的一隻兔子。


    隻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原來的小孩子長大了變成了一名戰士。


    “想來共產黨八路軍和老百姓在一起的時候也就這樣吧?”程鵬看著商震的臉色說道。


    商震笑了笑沒吭聲。


    其實他是知道自己這些人和八路軍那還是有區別的。


    八路軍又怎麽可能像他們這樣把能幹活的馬說殺就給殺了。


    而且自己手下這些人要是對老百姓,那是真的好。


    可是他們需要向老百姓索取的時候,那也不會客氣。


    就這點跟八路軍肯定是不一樣的,而商震本人終究不是八路軍的人,他覺得這樣挺好,並不想改變什麽。


    “營長,要不咱們再殺兩匹馬挨家再送兩斤肉?”程鵬看著商震的臉色,試探著建議道。


    一匹馬怎麽也能殺出二三百斤肉來,要是殺兩匹馬的話,倒是也可以給村裏的老百姓分上一些。


    “然後呢?”商震問。


    “然後當然是報咱們三營的番號,讓老百姓記住咱們。”程鵬便說


    “好,挑困難的人家多給點兒,特別富裕的就不給了,嗐,算了,都給了吧。”商震笑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所謂劫富濟貧莫過於此,好像自己這個兵當得還是有點用的,有那麽一種成就感。


    不過這又是屬於商震內心深處的一點小得意,這是他的隱私,是從來不會跟別人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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