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抓緊把東北軍的弟兄們替下來,他們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哪!”石乃文下令道。


    在他現在看來,那個東北軍士兵臉上破了相又能怎樣?那證明人家打鬼子打的嘛,那叫勳章,自己的臉寫成的勳章!


    再說了,盡管保安旅與東北軍暗地裏不對付,可是至少你就現在幫了咱,那咱也不能不講究。


    有了石乃文的命令,他手下自然就往那十來個東北軍士兵把守的隘口處去。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遠處日軍的射擊突然就變得猛烈起來,在那“啪啪啪”“噠噠噠”的槍聲裏,隘口處的山體也被打的“啾”“啾”作響。


    日軍竟然增兵了,日軍果然增兵了!


    日軍突然發現這個山坳裏藏著上千的中國官兵,在日軍看來,雖然他們小有損失,可是卻讓煮熟了的大肥鴨子飛了,那如何能忍?


    所以非但在山坳裏的日軍在追擊出來,就是南北兩翼的日軍也已經增加了。


    而就在那突如其來的彈雨中,那些東北軍中有一個士兵突然就趴了下去。


    “曹德龍,曹德龍!”他旁邊的士兵高喊著中槍士兵的名字,連忙放下步槍將那個士兵往下拖,然後將他翻過身來。


    隘口這頭所有人忙都往上搶。


    於東北軍那叫關心同伴,於保安旅來講,那叫救命恩人。


    可是日軍的那一槍正打在曹德龍的胸口上,眼見著血已冒了出來,人肯定是不行了。


    “曹德龍你別死啊,你就是死了,你也得告訴我們營長在哪裏啊?”那個把孟德龍從前麵拽下來的士兵高喊著。


    然後他就用雙手用力晃著曹德龍的身體。


    試想,就是好人也未必架行住他那麽搖,更何況一個已經要害中槍的人?


    所有人可都在瞅著他們呢,就見曹德樓龍張了張嘴,想說話嘴裏卻溢出血來,卻已是難吐半個字了。


    在曹德龍的殘存意識裏當然知道營長很重要,可他也隻能勉強抬手指一下獨山坳的方向,然後那手就垂了下去,曹德龍陣亡了!


    “你說你死就死唄,你臨死前都告訴我們營長在哪兒,我們好找呀!”那個問曹德龍話的士兵還在那嘟囔呢。


    誰能夠跟一個剛剛陣亡的人這麽說呢?那也就是二貨吳子奇了。


    “你們的營長在哪裏?”這個時候範成運竟然也上前問。


    “在——”吳子奇要回答。


    可是就在這時,另外有一個小鼻子小眼的士兵突然就吼道:“你個二貨把嘴給我閉上!你要是不搖的話,曹德龍是不是能說出來營長在哪裏?”


    “我——”吳子奇不知道說啥好了。


    “行了,都別說了,鬼子上來了!”這時那個被毀了容的士兵說。


    是啊,日軍都開始進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特務連過去把東北軍的兄弟替下來,所有人趕緊往回撤。”石乃文忙下令道,然後他還沒忘了對範成運說道,“你們也機靈點,抓緊往回跑。”


    特務連的人架起了機槍守住了隘口,保安旅的這個團這才開始大規模的撤退。


    這回終究是從那個山窪窪裏衝出來了,也隻是後麵有追兵,石乃文也不是很擔心了,所以他並沒有先撤退,而是站在路邊看著自己撤退的這些士兵。


    誰的兵誰知道,石乃文大致算了一下,自己這一個團在獨山坳一戰之中,怎麽也得陣亡了二百來人。


    而這二百來人當中還不能說全是陣亡了,其中還包括部分重傷員,就先前那種情況他們也不可能把重傷員再帶出來。


    眼見傷亡如此之重,石乃文的心情變得不好起來。


    他們保安旅隸屬於保安師,最早是在大西北成軍,最後輾轉來到了山東,前些日子被sd省主席沈鈞烈給收編了。


    抗日戰爭已經有好幾年了,可日本鬼子打三省和他們沒關係。


    當然了,就別說他們了,那就是關內的各派係軍閥包括中央軍誰又派出了一兵一卒?


    而從全麵抗戰打響以後,他們這支隊伍與日軍也是稍觸即走,遠遠的看到日軍的影子打上幾槍,那也就算是抗日了。


    可是這回確實損失太大了,石乃文的心著實痛起來。


    一個多小時以後,石乃文帶領著他這個團終於擺脫了日軍的追擊。


    一番戰鬥下來,所有人都很累,他便下令全軍暫時休息。


    道路兩旁坐著的都是黑壓壓的官兵,而這個時候,那十多個與他們一起撤退的東北軍士兵就變得顯眼起來。


    倒不是說東北漢子與西北漢子就有多大的區別,而是因為那十來個東北軍士兵已是出現在了路旁的山坡上麵,自然也就處於眾目睽睽之下了。


    他們手裏拿著洋鎬和鐵鍬在那山坡上挖起坑來。


    石乃文一看到洋鎬和鐵鍬就知道那是那幾個東北兵並從他們隊伍中借的。


    這個道理很簡單,東北軍一共才十多個士兵,不可能出來時還帶著幹活的家夥什。


    而他們保安旅恰巧還真就有這樣的東西,盡管也就那麽幾把。


    時下中國的鋼鐵產量是多少石乃文不知道,可是他也知道少的可憐,所以那鐵鍬和洋鎬都是稀罕物。


    東北軍士兵之所以挖坑,那是因為他們把那個叫曹德龍的士兵的屍體竟然也抬了回來。


    現在他們挖坑就是在埋那個曹德龍呢。


    對此石乃文不由得有一種臉上發燒的感覺,可憐自己的那些士兵啊!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石乃文才注意到,這十來個東北軍士兵個子竟然都不高!


    東北人都這麽矮嗎?看著那幾個幹活的士兵石乃文忽然就起了疑問。


    而也就到了這個時候,他手下的那個特務連長範成運就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起來。


    隨著範成運的低語。石乃文的臉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特務連是幹什麽的?


    那當然是指執行特殊任務的連隊,他們的職能有點象後世工地上的萬能工,也就是什麽都會什麽都能幹。


    而能夠當上特務連長的人,自然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那腦袋瓜也都是絕對夠用的。


    範成運的話就在石乃文的耳邊響起:“他們用的是三八大蓋。


    當時咱們在獨山坳裏聽到東麵的槍聲,槍聲不密,可聽單發的那也是三八大蓋。


    他們這些個人個子還都不高。


    當時咱們在那條河碰到他們的時候,咱們可沒有告訴他們,日本鬼子在咱們後麵追著呢。


    按理說咱們躲的也夠隱蔽的,可是日本鬼子怎麽就追到了獨山坳?


    還有他們說的那個營長,提起那個營長就來氣,他們分三撥過河,也不知道那個營長在哪,反正是把咱們給誆了。


    還有那個小子臨死的時候,他們說他們營長在哪裏,那小子沒斷氣時指的可是獨山坳那裏。


    旅長你記不記得,咱們和日本鬼子碰到一起的時候,日本鬼子還沒有發現咱們呢,可是咱們這頭先響了一槍。


    你覺得那一槍是誰打的呢?會不會是他們的那個——是吧?


    你覺得這些還說明不了什麽問題嗎?這疑點太多了!”


    石乃文聽著範成運的話,眼睛依舊看著的那幾個在挖坑埋人的東北軍士兵。


    範成運所懷疑的他也想到了,隻不過是又被範承運又給補齊了一下。


    剛剛他知道自己這些人是被那些個東北軍士兵救了的時候,他的心中那還是很感動的。


    可是現在隨著疑點的增加,他忽然就有了一種被東北軍給戲耍了的感覺。


    他很想把這十多個東北人士兵抓起來問一下。


    可問題是,現在人家確確實實是救了他們,至少讓他在表麵上無可挑剔。


    如果人家死不承認,這恩將仇報的名聲可不好啊!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石乃文注意到,他手下有個士兵也走上了山坡。


    雖然說他聽不大清楚自己手下和那幾個人說了什麽,可是那個士兵滿臉羨慕的神色,石乃文卻也搞明白了。


    這個士兵正是他哥哥陣亡了,他想去打鬼子的那個,當時石乃文還把這個士兵給訓了。


    那個士兵所羨慕的是,東北軍竟然把自己的同伴的屍體帶了回來給掩埋了,可是他卻不能把自己哥哥的屍體帶出來,讓他哥哥入土為安。


    自己趕這個當口抓那十來個東北兵,怕是不妥,會不會影響士氣呢?石乃文實在是有些猶豫。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不遠處有他的士兵突然大喊了一聲:“站住,你們是哪部分的?”


    嗯?竟然又來軍隊了。


    而這時就在小山的那一頭,有人便大聲回答道:“保安旅的弟兄,我們是113師的,你們看沒看到我們的人?”


    石乃文正皺眉呢,可是正在挖坑的東北兵已經有人喊了起來:“程連長,我們在這裏呢!”


    得,這回就是不用看石乃文也知道,那是東北軍的部隊來找人了,這還抓個屁人!


    來的人正是程鵬帶著自己連也趕過來了,其實就在侯看山他們扮成日本鬼子過來的時候,程鵬他們離戰場也不遠。


    隻不過為了避開日軍,他們繞路了這是才追上來。


    至此石乃文知道自己想抓人問口供,已是再無可能。


    二十多分鍾後,作為一旅之長的石乃文便向程鵬還有那些東北兵拱手道:“多謝幾位兄弟救命之恩,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希望咱們以後再見麵。”


    石乃文也不知道那些東北軍的人是否聽出了自己這個“多謝”是多麽的心不甘情不願,他也就差了最後再加上一句“咱們走著瞧”了!


    隻是此時東北軍眾人卻哪有心思理會他說話的語氣,他們現在卻犯愁呢,這一帶已經都是日軍,不知道商震能不能從獨山坳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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