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奔騰,大地在那鐵蹄中震顫,騎兵們在戰馬上揮舞著馬刀直接把日偽軍攆了回去。


    “往前衝!咬住他們!不要讓敵人開槍!”有一名軍官在馬背上高呼著。


    在戰場上士兵們都在奮勇殺敵,可是軍官卻要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這名騎兵的軍官很清楚,如果他們與前麵所追殺的偽軍分開,他們就會遭到人家輕重機槍的射擊!


    在騎兵的衝擊之下還是見效果的,有上百名偽軍被淹沒在這鐵騎的洪流之中。


    而這時就在那奔騰的戰馬後麵有一群人也正拚命的奔跑著,跑在最前麵的那個是商震。


    商震跑得很快,他往前跑的時候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可是他的人和李樂他們都跟了上來,商震去幹什麽沒有人問也來不及問,可是他們卻能猜到。


    因為商震下了小山,直接就衝上了前麵的那座稍高的山,那裏正是先前楊傳喜連堅守的地方。


    而當商震跑上山頂之時,他就看到了那成片趴臥在山頂上的屍體。


    十分鍾?十五分鍾?商震他們都記不清了。


    他們也隻是從這座山上撤下來,跑到了後麵那座小山上,接著他們就又給衝上來的美軍扔了空爆彈。


    然後騎兵旅的人就出現了,偽軍們便開始撤退。


    可也就是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鍾內,楊傳喜連那一百多人,現在或站或蹲的還活著的也隻有二十多人了。


    商震看到有幾個士兵正圍在一起,他分開士兵時便看到了已經被翻轉過來的那個人的臉。


    他的左額頭處出現了一個血洞,那血已經染紅了他半邊的臉,可是商震知道他就是楊傳喜,楊傳喜已經陣亡了。


    這就是戰爭。


    在戰爭之中,固然有像王清鳳那樣的貪生怕死的連長,可是更多的基層指揮員還是身先士卒的與士兵們戰鬥在一起,所以他們的陣亡率是相當高的。


    商震看到楊傳喜的嘴微張著,他的眼睛並沒有閉上,可是受傷那邊的那隻眼則已經被血模糊了。


    商震動了一下手,他很想把楊傳喜的眼皮合上,可是就在這時旁邊有一名士兵突然說道:“別碰我們連長,你們這些膽小鬼!”


    就這名士兵的話,讓商震的身體不由得一顫,而他身後趕上來的王老帽他們也同樣如此。


    商震他們看向那名士兵時,便看到了那名士兵悲傷而又憤怒的臉。


    商震他們是膽小鬼嗎?也許是也許不是。他們全都沉默不語,也沒有人去和那名士兵爭辯。


    而這時便有一個問題縈繞在商震的心頭,我們錯了嗎?我們錯就錯在沒有和楊連長一起去死嗎?


    可是商震他是絕對不會去反問這名士兵的,就這種話題說不清道不明!


    “你們是哪部分的?”這時問話聲從後麵響起。


    商震回頭,這時他便看到幾名軍官已經站到了身後。


    騎兵的軍官在軍裝上其實與士兵上差別並不是很大,但是騎兵的軍官都是穿馬靴的。


    “報告長官,我們是新七旅的!”這時,站在後麵的李樂大聲回答道。


    問話的軍官皺了下眉,剛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們所有人就聽到前方突然槍聲大作,而那槍聲之中重機槍的掃射聲音尤其讓人感覺震撼。


    “趕緊把咱們的機槍重機槍全調到這座山頭上來,命令一團二營,向右側迂回,防止日偽軍攻擊!”那個軍官下令了。


    然後他匆匆的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楊傳喜的遺體問道:“咱們騎兵的人?”


    “報告旅長,他是一團二營三連連長楊傳喜。”旁邊有士兵報告道。


    至此,商震他們卻才知道,原來騎兵旅的旅長竟然親自上來了。


    “趕緊找個地方讓他入土為安吧。”那個旅長說道。


    可是隨即他又覺得自己話說的有些不妥,便又補充道,“也許現在還能讓他入土就已經是最高的待遇了。”


    就這名旅長所說的話,讓商震他們心中都是一凜。


    他們當然明白這名旅長的言下之意。


    戰鬥會注定了慘烈,如果他們在這裏硬扛日本軍的進攻,隻怕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或者說暴食於荒野,根本就來不及掩埋。


    如此一來,陣亡之後能夠被埋葬的楊傳喜便已經屬於幸運的了。


    而,這就是戰爭!


    就在這名騎兵旅長剛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所有人就聽到前麵馬蹄聲聲,他們在向起前方看去時,就見他們的騎兵卻是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回來。


    隻是雖然說騎兵去如潮水,回來時亦如潮水,可是商震他們也看到了,那騎兵已經減少了,更有甚者就在那騎兵大隊的後麵,甚至還跟了幾十匹已經沒有了主人的馬。


    發生了什麽情況,根本就不需要問,就是一個小兵都能想明白,這裏終究是山區,並不是騎兵任意奔騰的地方,剛剛追出去的騎兵肯定遇到日偽軍的阻擊了。


    馬跑得再快奔跑的再氣勢雄壯,也絕敵不過敵人的子彈。


    “你們的人在後麵。”這時那個騎兵旅長掃了商震他們一眼後冷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就不再理會他們了。


    站在後麵的王老帽伸手扯了一下商震,然後他們這些人便不約而同的往山下走去。


    雖然那位旅長沒有說什麽,可是估計那旅長是聽到了他手下的士兵指責商震他們是膽小鬼了的。


    人家是旅長自恃身份不會說商震他們什麽,若是他們還呆在這裏,那就太沒眼力見兒了。


    這座山是八大樓子右翼的製高點,那位旅長肯定要在這裏指揮戰鬥,這裏也將成為敵我雙方爭奪的焦點,那麽,本來不屬於人家這支部隊的他們這些人還在這裏呆著幹什麽?


    商震他們一行人沉默的往下走。


    這時從前麵退回來的騎兵正好從他們的身旁跑過。


    他們再看那些戰馬,有的已經流血了跑起來也是一瘸一拐的,看來是中槍了,可是這又是幸運的,那又有多少人多少匹馬是跑不回來的呢?


    “糾糾從軍去,馬革裹屍還。唉。”陳翰文叨咕了一句,歎息了一聲,卻是又給心情本就壓抑的商震他們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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