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上門了,那麽,自己是否能夠躲開呢?


    上下天,下有地,當然了這片墳圈子裏麵還睡著數不清的鬼魂,以上種種都可以作證,白展並不想與過來的日軍發生戰鬥。


    一個原因是他現在就自己一個人,另外一個原因則是,他現在用馬匣子用得還不是很熟。


    他是一個偷兒,還不是一名戰士,他更熟悉那些開門溜鎖的工具,不管是一根洋釘或者一段隻有一拃長的鐵絲.


    他現在對扳機雖然沒有了陌生感,可是他卻也絕沒有老兵所說的那種扣動扳機的手感。


    想到到目前為止這夥日軍已經被商震他們給消滅得差不多了,雖然他還沒有看到人,可是他也能斷定就是有日軍逃躥了過來人數也絕不會太多。


    上蒼有好生之德,隻要過來的日本鬼子沒發現自己,那還是讓他們逃命去吧!


    白展把自己的身體靠在墳丘上算計著,而他的雙手則依舊持著他那把馬匣子。


    馬匣子裏的彈匣已經換過了,滿彈,保險也已經打開了。


    在白展的內心想法裏是,隻要日軍沒看到自己那自就就當沒有看到他們,當然了如果日軍想要他的命那他就也隻能拚命了。


    現在的白展根本就沒有從墳丘後探出頭向很可能從側後翼過來的日軍張望。


    什麽伸頭是一槍縮頭也是一槍,那都是扯犢子。


    隻要不伸頭,除非日軍恰恰就奔這個墳丘來才有可能發現他,否則,他就是這片墳圈子裏一根最普通不過的蒿草,日軍又怎麽可能發現他呢?


    不遠處有槍聲響起,甚至還有人呼喊的聲音,聽那聲音應當是自己人。


    可是白展隨即就自動屏蔽掉了那“雜音”,他努力聽著身後的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你還別說,他還真就聽到了腳步聲以及人撞斷幹枯蒿草時所發出的脆聲。


    可是他真的沒有動,手雷就在他衣兜裏揣著呢他也不打算使,這可不是說他不會使。


    就日軍的那種手雷在他看起來用起來很簡單,甚至不用那些老兵教他都看明白咋用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個偷兒,換言之,偷兒,那可是一個極具技術含量的工種,對於他這樣一個一定要偷出藝術偷出水平來的完美主義者來講,如何用手雷怎麽可能比他偷東西開鎖擺弄各種機關複雜?


    白展就這樣靜靜的聽著。


    那腳步聲如果是錢串兒和馬天放的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是日軍的,那就由那些狗日的逃命去吧。


    今日無風,白展持著自己的槍不動如蒿草。


    他就聽著那與自己也隻是隔了三四個墳頭的腳步聲快上那條土路了。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了,過來的人肯定是日軍而不會是錢串兒和馬天放,如果是那兩個死玩扔那早就該叫自己了。


    人生還真是無聊啊!


    明知道上土路的是日軍,其實以他現在的位置他也隻需要稍微側歪一下身子就能看到對方,可是白展就靠在墳丘上裝高深莫測狀。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卻發生了,白展忽然就聽到側後方傳來了一聲呼喊,而那分明是錢串兒的聲音:“白斬雞!小心!”


    白斬雞?小心?那聲音裏充滿了急切,甚至還有一絲關心。


    嗯?在錢串兒的這聲呼喊裏白展忽然就愣了一下,那個錢串子是在喊我嗎?他是在告訴我要小心嗎?哎呀,你個狗日的,還行啊,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沒有忘記我的安危!


    於是在下一刻,本是屏住呼吸的白展他那喘氣聲突然就粗重了起來。


    用後世的話講,本是極為佛係的白展怎麽忽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血脈突然就奔湧起來了呢,那種情形就象錢塘之春潮火山之噴發!


    於是,從來都以自我為中心的白展忽然就從他所倚靠的那個墳丘後挺身站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他就看到三名剛剛跑上土路的日軍!


    人生有多少細節已是過眼如雲煙,一方麵是人隨著歲數的增長本就會忘卻許多人生的細節,而另一方麵在細節發生的時候人如果緊張反而隻會出於本能,根本就記不住!


    可白展注定了就是一個另類。


    他一直都記得少年自己被“陪綁”時那在藍天下劃過的小指和陽光下妖豔近乎透明的血滴。


    而現在他則是清楚的感受著自己的動作。


    馬匣子抵肩,瞄準扣動扳機,將槍輕輕一轉再次扣動扳機,而當他打完第三三槍時,那三名日軍便全都倒在了那土路上!


    “這殺人哪,還真是邪性!”白展又感歎了,可是他手中的槍依舊沒有停,卻是又給了一名正在血泊之中掙紮的日軍補了一槍!


    白展所感慨的邪性,那是根據他自己的閱曆而來,他根本就沒正兒八經的練過槍法,就以他現在的槍法,估計二三十米外放上一口大肥豬他都未必能命中。


    可是殺人就行,就這麽的準,你說這不是邪性嗎?


    隻是正當白展要端著槍上前時,他忽然就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然後他就象剛才挺身暴起時那樣,突然就是一個閃身,人就往另外一個墳丘後藏去。


    待到他靠定那個山丘,他那雙賊眼便滴溜溜的轉了起來,他望天空看墳丘接著又向剛剛這三名日軍的來向眨摸了起來。


    他終究還是一個偷兒,他用馬匣子打倒了三名日軍就象他行竊得手之時那不可以喜形於色一樣,那得往四周看看啊,別讓別人看到。


    而戰鬥何嚐不是如此,他卻是才意識到自己怎麽就敢保證逃過來的日軍隻有三名?大意了啊!


    商震他們這些老兵可是說過了,象他們這種戰鬥方式尤其要注意,日軍那也是訓練有素那也是知道交叉掩護的!


    不過,終是虛驚一場,白展仰頭看天空低頭望地上的這麽眨摸了一圈,眼見周圍並沒有那漆黑的手雷飛過來,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可是正當他要坐下時卻又聽到錢串兒在不遠處喊道:“白斬雞,你有事沒有?”


    “我能有啥事?”白展先是撇了一下嘴,然後才大聲喊道:“我沒事!打死了仨!”


    此時的白展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喊話之聲裏已是多出了一聲傲驕。


    必須得說,在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那都是凡人,是凡人做了錯事就想推諉責任,而做了得意的事就想得到別人的表揚。


    他白展又能有什麽例外嗎?他還是很期待錢串兒這樣的老兵的誇獎的。


    隻是接下來錢串兒的喊聲卻出乎他意料了,隻因為錢串喊的卻是:“快過來幫忙,馬天放負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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