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原本見那畫是有來頭的,能值幾十輛銀子,都很歡喜,這回卻聽陸良說這畫有古怪,一個個愣了起來。


    “大哥,古畫就是古畫,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的?”鄭光肚子憋不住話,巴巴地問道。


    陸良重新又打開了那副畫,指著畫邊上的斑點說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幾個人湊過頭來,見那畫邊上有幾片顏色很淡的痕跡,看也不出來是因為什麽留上去的,紛紛搖起頭來。


    “大哥,這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個斑點嘛。我家裏的那些書都有這樣的斑點。”袁方懶懶地說道。


    陸良白了他一眼道:“你那書是因為長時間不翻看也不經日曬發黴之故,和這斑點很不同。”


    這個時候張靈在旁邊接道:“大哥,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些斑點,不像是墨跡或者是其他東西染上的痕跡,仿佛是一種特殊的材料。”


    陸良讚賞地朝張靈點了點頭,道:“說得不錯,這斑點,不是墨跡,而是不小心沾到丹砂和膏泥所致。”


    “丹砂和膏泥!?”一旁的鄭光和袁方都愣了起來。


    這幫家夥沒事就在蘇州城裏閑逛,沒事就喜歡去些青樓、骨董之所,自然聽說過丹砂和膏泥的用處。


    鄭光有點結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說,這畫是出於墓塚之中!”


    丹砂和膏泥,向來都是墓葬必用之物,乃是灑於棺槨之內塗於棺封上用作隔離防腐,畫上沾有這些東西,很有可能說明,這畫乃是盜自墓塚之中。


    《楊氏三元山水密術》中,有關於丹砂和膏泥性質的專門介紹,所以陸良對這古畫上的痕跡,倒還是認得。


    在明代,盜墓可不是小事,盜那些絕戶頭的古墓倒還罷了,倘若盜那些人丁興旺的家族的先人之墓而且還被捉住了,那等待你的可就是大大的刑罰了。


    所有不僅鄭光有點結巴,袁方和張靈臉上也凝重起來。


    陸良見這三個人麵色鐵青,知道嚇到了他們,便笑道:“我也隻是猜猜,不過也不一定。再說,這畫即便是人盜取自墓塚之中,也是絕戶的古墓,沒有什麽大礙。”


    “大哥,你怎麽知道這畫是出自絕戶的古墓之中?”鄭光看著陸良,眼神越發崇拜起來。


    這半天的功夫裏,陸良簡直讓他驚歎驚歎再驚歎,想當初,他這個大哥雖然打架最利害壞點子最多也最橫,可是在文化學識上,完全比不過他們三個人,上了幾年縣學,連篇小文都念不得,可今天簡直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僅談吐頗有風度,竟然對古畫大有見解,更重要的是,還能猜出這古畫來自絕戶的古墓之中,阿彌陀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陸良笑了笑道:“這個我也是無意從書上得知的。馬遠的這幅畫,宋亡後就一直在民間流落,後來落到了咱們蘇州的一個和尚手上,那和尚很是喜愛,一生珍藏,後來和尚死了,便拿了它給自己陪了葬。”


    當初陸良在美院的時候曾經看過這幅畫的詳細介紹,所以倒是了解一些。


    袁方聽了陸良這畫,擊掌而笑,道:“既然是和尚的陪葬之物,那便無妨了。反正和尚又沒有兒子,即便是墓被盜了,也沒有人追查!反正,這畫就是我們的了。”


    他喜氣洋洋,張靈倒有些不解,問陸良道:“大哥,一個和尚拿了這畫陪葬,想那和尚也不是一般的禿驢吧?”


    陸良嗬嗬大笑,道:“那是自然,這個和尚你們都知道他的名字。”


    “誰呀?”三個人齊齊地問道。


    “姚廣孝。”陸良吐出了三個字。


    “我的媽呀!竟然是那個姚禿驢!這回爺們算是揚名了。”張靈被陸良這話驚得差點一屁股坐下去,鄭光和袁方也是麵如土色。


    在蘇州,提起姚廣孝姚和尚,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個老和尚,可不一般吃齋念佛的和尚。元末的時候,出家為僧,拜的是蘇州最有名的高僧為師,苦學佛家經典,兼修儒、道,善詩文,懂兵法,一生以元朝開國國師劉秉忠為偶像,那也是個牛逼哄哄的和尚。元末,朱麻子朱重八帶領著一幫泥腿子奪得了天下,姚廣孝原本向投奔朱元璋想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卻不想那朱重八建國之後大殺功臣,其中就有不少姚廣孝的好友。姚和尚一氣之下投奔的朱元璋的兒子朱棣,也是他運氣好,頗得朱棣的信任備受重用,後來朱棣北京起兵打跑了建文帝登上了大寶,姚和尚自然也就成了永樂朝的開朝功臣,以僧人的身份授太子少師,榮極一時,死時八十有四,連朱棣都親自前往吊唁,成為蘇州人的驕傲。


    可以說,姚廣孝的墓,在大明朝,用後世的話說就是革命英烈墓,撅了他的墓,那還能有個好?!


    陸良沒有鄭光等人那般對大明刑罰的切身體會,對這種事情也就無所謂了,便道:“這畫必定是那賈長頭從姚廣孝的墓塚盜取而來,不過除了我知道這畫是姚廣孝的陪葬品之外,極少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你們也不要太擔心。再說,姚廣孝已經死了這麽多年,誰還管他。”


    陸良這麽一說,鄭光等人心才稍寬。


    鄭光為了消除眾人心中的不快,隨即又打開了那袋子,拿出了一些東西,也無非是三五串銅錢、折扇之類的東西,其中還有幾本破書。


    鄭光等人對那書自然沒有什麽興趣,陸良看了一下,卻是幾本畫論,端的精妙,便留了下來。


    這個時候,外麵的雨漸漸轉小,清風徐來,草樹經雨洗刷,倒十分的可愛,眾人不由得興致大好,吆五喝六行起了酒令,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很是快活。


    眾人正喝著,從山門處搖搖晃晃飄來了一把傘。楊石頭眼尖最先看見,認得那是他爹楊忠的傘,便撒丫子跑出去迎接。


    “大哥,你現在被陸家趕了出來,也就是說從此和那陸家一刀兩斷了,今後有什麽打算,難道一輩子窩在這破廟之中不成?”鄭光一邊喝酒一邊問道。


    這純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良歎了一口氣,道:“我有什麽辦法,爹爹,不,陸莊主就給了我二十畝的河沿地,你們也知道那種地也不是什麽好地,值不了幾個錢,我現在全部的家當,加在一起也直不了五兩銀子,這不,剛才還被楊忠拿出去添置了一些衣服了。現在也隻能在這雙龍寺裏暫且安身,日後再想辦法。”


    鄭光雙目圓睜,道:“大哥這就拿我們兄弟不當兄弟了,放心,隻要有我們吃的,就餓不到大哥你!我今天出門,帶的錢也不多,這十兩就給哥哥買酒喝!”說完,從袖子裏把他的錢袋拿出連錢袋都塞到了陸良的眼前。


    他這麽一搞,袁方和張靈也都把自己的錢袋拿了出來,三個人加在一起,至少有三四十兩銀子。


    三四十兩銀子,那是什麽概念,要知道一石(約合377斤)米也不過半兩銀子,正七品的知縣年俸也不過是40兩而已。


    盡管陸良百般推辭,鄭光等人還是一股腦地把銀子塞到了他的衣袖裏,這讓陸良很是感動了一番。


    塞完了銀子,四個人正準備接著行酒令,石頭和楊忠落傘到了廊下,他們身後多了一個人。


    “你怎麽來了!?”陸良看到那個人,不由得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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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為之,收藏的成績還不錯。嗬嗬。


    大大們,為了陸二哥的將來,俺們可得加把勁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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