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岩坊,一幫人落湯雞一般進了房間,就見一道人影竄了上來,一把拉住了陸良的手。


    “張師傅,什麽成了?難道你做成了那八卦四靈天煞樽?!”陸良看著張九斤熬得通紅的眼睛,緊張了起來。


    “是了,是了!陸公子,我帶著十幾個徒弟日夜趕工,總算是把這神器打造成功了,這不,我這一高興,連夜給你送了過來,你看看,哪裏有問題的就告訴我,我馬上改造。”張九斤指了指後院。


    “張師傅,好呀!我可是望穿秋水了!”陸良大喜,拉著張九斤的手就來到了後院。


    靈岩坊的後院,一個龐然大物靜靜放置在院子中央,上麵罩著黑色的麻布,雖然看不到裏麵的情景,可光從那龐大的架構上,就已經能夠感覺出來這東西的凶煞之氣了。


    “陸公子,所有的架構都是按照你的要求,你來看看,可否交工?”張九斤對自己的手藝絕對有自信,大步來到跟前,一伸手扯開了蒙著的黑布,燈火之下,八卦四靈天煞樽便裸露在眾人的眼前。


    “好家夥!”


    “大哥,這東西厲害呀!”


    ……


    眾人頓時齊聲喝采。


    高一丈一尺,寬五尺五寸,通體由精鋼打造而成,發出冰冷的金屬光芒,八個方位上造有專門放置法器的暗格,更要命的是裏麵放置的一把把鋼刀,全都精巧地藏於樽壁之上,隻需要啟動樽口的機關,便可攪動翻轉,完全就是一個巨型的可怕絞肉機。加上在樽壁上雕刻出來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靈圖案,古樸矯健,煞氣盡顯。


    這張九斤,果然是名不虛傳,這八卦四靈天煞樽打造的遠遠超出陸良的想象。


    “張師傅!厲害!厲害呀!真是辛苦你了!辛苦!”陸良抓住張九斤的手,連聲道謝。


    “陸公子,九斤無能,也隻會這些雕蟲小技,我聽聞屍虺今日又出來害人,大雲鄉有一村半村之人皆慘死家中,甚是憂慮。公子若能出去這邪物,乃是為蘇州百姓之福呀!”張九斤看著陸良,目光裏麵滿是敬佩之色。


    “張師傅過獎了,陸良就是個混混,沒有你說的那麽偉大,不過這任務我接了,就會把它做好,你就放心吧,拚了這條小命,我也要出去那東西。”陸良正色道。


    “如此就好!陸公子,以後凡是能夠用上九斤的時候,盡管吩咐,九斤定會全力相助!”張九斤點了點頭。


    “張師傅,這個你就放心吧,以後恐怕找你的時候多著呢。”陸良哈哈大笑。


    送走了張九斤,兄弟幾個就開始安裝那八卦四靈天煞樽來。


    因為這玩意關於到蘇州的安穩,也直接關係到陸良一幫人的性命,所以安裝起來極為重視。


    靈岩坊裏麵的夥計們全都被叫了出來,沉重的天煞樽被放置在專門搭起的木架之上,一幫人按照陸良的吩咐小心翼翼進行安裝工作。


    經驗豐富的楊忠專門被叫了過來,陸良雖然從書中學到了天煞樽的構造,但是沒有任何的實際經驗,楊忠跟隨陸良的外祖父多年,這方麵知之甚多,因此也就成為了總體的把關之人。


    “少爺,這法器的放置,可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的。”楊忠看著那天煞樽,提醒陸良道。


    “忠叔,這個還有講究?”陸良倒是沒有想到這些。


    “那是自然。屍虺是至陰之物,安裝的屍虺,須在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以童子血開啟法器,現在是半夜子時,乃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你現在安裝進去,那是要壞事的。”楊忠有些慶幸自己沒來得太晚。


    “還有這麽多講究。”陸良撓了撓頭,便道:“那就等明日早說。”


    一夥人在靈岩坊休息了一晚,勞碌一天,陸良睡得死豬一般。


    “少爺,該起來了!該起來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良被石頭叫起,睜開眼,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突然想起要今日要安裝天煞樽,一下子慌了起來。


    “壞了壞了,我怎麽把正事給忘記了!石頭,趕快給我拿衣服來!”陸良急急忙忙就把衣服往身上套。


    石頭卻在一旁笑了起來:“少爺,不要這麽慌。我爹說晌午的時候才安裝呢。不過現在院子裏麵已經擠滿了人,都等著你呢。”


    “擠滿了人?!怎麽回事?”陸良呆呆地問道。


    “你安裝天煞樽,消息一傳出去,自然來的人就多了。”


    “哪個狗日的把消息給我傳出去的!?”陸良火冒三丈。


    “除了袁方少爺還能有誰。”石頭搖了搖頭。


    袁方!這個大嘴巴的家夥,看我下次不封上他的臭嘴!陸良氣呼呼地穿上衣服,洗漱完畢,這才來到了庭院之中。


    一推門,我滴個乖乖,怎麽這麽多人!


    靈岩坊不大的院子是人滿為患,一眼望去,摩肩擦踵,黑壓壓的都是人頭。這些人三三倆倆聚成一團,對著那天煞樽指指點點,嘴裏麵議論紛紛,有讚歎的,有疑惑的,更有看熱鬧的。


    這院子中的一幫家夥,都是蘇州城有頭有臉的人。蘇州知府賀霖,吳縣知縣鄭軾,典史袁善,蘇州衛指揮使蘇遠清,左千戶金彪,沈周沈老實、唐伯虎、阿胡子祝枝山、文征明、桑悅、楊循吉、會友鏢局掌櫃趙昆……都會聚於此。


    陸良出來,皺著眉頭一一見過這些人。


    “君則,這天煞樽果然是絕等的利器呀!有此物,何愁那屍虺不除!?我聽說還要等著吉時安裝,便前來開開眼。”賀霖極為高興。


    “大人,這天煞樽需要在一天中陽氣最盛之時方能開啟安裝,也就是晌午,須等候一番。不過君則有一事相求,還望大人能夠準許。”陸良施了一禮。


    “君則,休要客氣,有事盡管說來。”賀霖點了點頭。


    “大人,天煞樽乃是法器,為保萬無一失,不能讓閑雜人等在此觀望,還望大人派人清理院子。”陸良這話,讓院子裏麵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東西乃是法器,對付邪惡之物,自然要純淨才行,這麽多人,你噴一口口水,我摸一下,他摸一下,誰知道會不會沾染上晦氣。


    “君則言之有理,來人,閑雜人等都給我請出去。”賀霖揮了揮手,一幫衙役如狼似虎開始清場子。


    不大一會,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就剩下了十幾個人。


    一幫人坐在屋簷下飲茶聊天,等待晌午吉時到來。


    “少爺,可以了。”楊忠看了看天色,走到了陸良跟前低聲說道。


    陸良點了點頭,主仆兩人脫去了身上的長衫,穿著短褂,挽起袖子來到了院子當中,坐在走廊上的眾人紛紛站起,雙目圓睜,要看看這主仆二人如何開啟法器。


    兩個人來到天煞樽跟前,早有公差衙役抱過來了九名嬰兒,陸良看著這九個哇哇大哭的嬰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忠叔,這是?”


    “少爺,這九個嬰孩,都是生在至陽年至陽月至陽時的男童,九乃至陽之數,以他們的血開啟法器,定然會使這天煞樽威力大增!”楊忠哈哈大笑。


    “不會吧!?你難道要取這九個孩子的性命!?”陸良大叫道。


    “自然不是。少爺,隻需要取這九個嬰孩的一點純陽之血就可以了。”楊忠的話,讓陸良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我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搞得像邪教一樣呢。


    楊忠端著一個也不知道有什麽名堂的壺,來到那九個嬰孩跟前,用小刀在孩子的手上割下一個小口子,每個嬰孩都滴出了幾滴血於那壺中,這才返身來到陸良跟前。那九個嬰孩哇哇大哭,院子裏麵好不熱鬧。


    “少爺,開啟法器得你來,隻需將擦拭天煞樽擦拭一番就可。”楊忠的那壺裏麵,滿滿一壺的液體,裏麵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看樣子是有大學問的。


    陸良也不多問,端著那壺,用白布沾著那壺裏的東西,將那天煞樽擦拭了一遍,也便等於開光了。


    接下來,主仆兩個按照樽裏麵八卦的方位,按照坤、艮、坎、巽、震、離、兌、乾的順序一一將那些法器裝入,整個過程院子裏麵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異常的嚴肅。


    而安裝法器的活,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天煞樽裏麵雖然能夠容得下一人,但是在裏麵必須匍匐才行,加上又在利刃之下,陸良是小心翼翼。


    一番忙活,揮汗如雨,總算是安裝完畢,大功告成。


    “取黑狗皮!”楊忠揮了揮手,石頭等人將黑狗皮送了上來。


    那狗皮,乃是取自一胎九子中唯一的純色黑狗,一共七七四十九條,取每條狗脊梁上的不大的一塊,然後雜狗血、硫磺、朱砂中浸泡,晾幹,用黃色法線縫合,再交給得道之人誦讀道經開光。光這個東西,就把蘇州府給翻了一遍才最終完成。


    “封法器!”陸良大喝一聲,眾人將那狗皮製成的封套,套封在了天煞樽的精鋼架構之上,八卦四靈天煞樽,這才終於完成。


    “君則,這天煞樽完成了,你什麽時候去製服那屍虺呀?”陸良滿頭大汗地回到了簷下,鄭軾的一句話,讓陸良呆了起來。


    我靠,這老小子催得夠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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