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東陽身陷蜃霧仙島,又莫名其妙到了靈洲大陸這段時間,安龍大陸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所謂秋風愁煞人,秋雨更是如此。


    連日來,討海軍主帥營地陰雨連綿,絲毫不見停歇的跡象。


    雨水順著烏黑的簷瓦,垂滴在牆角閑置的馬桶中,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讓這悶死人的氣氛,顯得更加深沉幾分。


    四萬討海軍全部覆滅的消息,雖然被下過了封鎖令,但也逃不過這座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臨時帥府,那些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軍士暗地猜度。


    畢竟隋剛滿身狼藉匆匆回來時,身邊隻有十幾個與他一樣狼狽的死士,用那個打更的憊懶貨的話說,大帥的臉色,白得像案頭上的宣紙。


    因此,與帥府眾守衛走得近的人,都在暗地裏碎嘴,討海軍打了敗仗。


    小道消息和瘟疫一樣,最是令人心驚外,傳播起來,也是悄無聲息與速度極快。


    整座營地,雖然幾日都不見隋剛出現,但誰也知道,大帥此刻就在府中。所以誰也不敢造次,生怕那個不知啥時候炸下來的雷霆,倒黴悲催的就落在自己身上。


    令人戰戰兢兢的消息,雖然官方沒有出來證實,但很快,隔壁坪饒縣就傳出奇聞。


    說是海神娘娘顯靈,救下怒海一船客商,其中夾雜有兩個討海軍的將士。


    隨後陸陸續續坊間開始傳出閑言碎語,此次征戰白浦島,不僅全軍覆沒,連主帥也已飲血沙場。


    不過,這些街傳巷說,很快隨著主帥隋剛帶領幾百騎衣甲鮮明的軍士出巡,加之沿海府衙殺了不少嚼舌頭的人士後,漸漸平息下來。


    最終大家都信了官府的公告:王朝以二萬將士的生命,打贏怒海十萬聯軍海賊。


    說也是,刀戟鋥亮,旗羽整齊的王朝威武大軍,豈會是打敗仗之師呢?


    王師所至,宵小海賊,想來必是屁滾尿流才對。有名氣大儒,如是說:壯哉!我金烏。


    沒多久,金烏王朝又恢複了平靜,歌舞升平,一片和諧盛世的樣子。


    隻是誰也不知道,僅僅幾日之間,黑水台就暗地裏處死了數以千百在此役中幸存逃回的軍士。


    僅有鐵衣營的兩個幸存者,與他們那個跟唐參將一起遇海神娘娘救走的戎長詹大雄,被扣押在地牢裏,等待發落。


    這兩個幸存者,一個是程礱,一個是裴季凱。本來,他們一夥人趁亂逃出白浦島後,已找到一處合適的小島,落草為寇。二人卻因返回陸地采購物資,又撞入四處搜索殘兵的黑水台手裏。


    幸虧因為詹大雄的關係,唐一白出麵向隋剛求情,這才保下鐵衣營三人暫時不死。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唐一白此刻其實也自身難保。前日來探監之際,就已接到調回京都的諭旨。是禍是福,前途未卜。


    或許唐一白一走,等待他們三個的結局,還是難逃一死。


    所有人都不知道,事實上這三人之所以未被處死,隋剛隻是給了救過他命的唐一白一個順水人情罷了。真正的原因,連糊裏糊塗被調回京都的唐一白,都蒙在鼓裏。


    其實,在黑水台搜索暗殺殘兵之前,洛榮早已得到呂沅的飛鷹傳訊,鐵衣營所有幸存將士,不得擅殺,必須嚴加看守,等待呂沅親自審問。


    黑水台所有被江湖人稱為“螳螂”的精衛手中,人手都有一本圖冊,畫滿鐵衣營全部將士的人像。


    三人正好被按圖索驥,才有了未被第一時間就斬殺掉的一線生機。


    隻是讓人不解的是,鐵衣營一個小小的文書親兵,為何被排在圖冊第一頁重點關照?


    而且這個叫張東陽的文書親兵,據調查是與詹大雄同行,理應也在海神娘娘救回的人群中才是,至今卻是人影無蹤。


    這讓洛榮十分惱火,摔了幾次酒杯之後,又撒出去更多的“螳螂”。


    如今整個蓮花郡與怒海諸島,包括關押鐵衣營三人的地牢,都密密麻麻安插有洛榮的“螳螂”,隻要張東陽一出現,就是黑水台收紮口袋的時候。


    與此同時,黑水台還收到一份加封明黃金邊的特別監視令。這份監視令顯然來之王朝最巍峨的深宮內,其重要的程度,“螳螂”們可想而知。


    至於那巍峨深宮之處,為何對這兩位“鄉下私塾先生”強烈感興趣,那些向來遵循隻管做事,不問原因的“螳螂”,自然不會理會個為什麽?


    聽話、照做,就有出頭日。


    錫豐漁村這邊,海邊的軍營出征未歸,並沒有引起多大影響。


    反倒因為沒有了軍隊駐紮,村民都傳言海賊已經剿滅殆盡,日子逐漸正常起來。


    中斷許久的魚市,也隨著禁海令的小範圍停止,被特許恢複,七鄉八裏的吃貨,也隨著魚市的開張,紛湧而來,大快朵頤。


    這不,學塾邊上就新開了一家酒肆。聽說是郡裏某個富翁的小妾外家弟弟,招了幾個本村人做夥計,菜肴出品還不錯,所以生意尚算興隆。


    學塾對麵街上的王家布行,也來了兩個手巧的織繡娘,據說是王家族長用重金從郡城聘請,帶來了以往隻有郡城才能買到的七彩繡精湛手藝。


    而學塾背後的徐寡婦,聽說是終於耐不住寂寞,最近招贅了一位外鄉漢子,隻是那漢子生來靦腆得很,惹來村中不少閹瓚漢,總在背地裏譏笑嫩犁耕老田。


    這些外來人口,在越來越熱鬧的錫豐漁村裏,並不顯眼。畢竟整個蓮花郡沿海,開放海禁的村子並不多,所以各方貿易往來都選擇此地落腳,也屬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連那原本不太適合開店的錫豐山腳,如今都應運開了幾間茶葉鋪子,專賣錫豐山出產的鴨屎香,吸引不少郡裏貴人老爺的幫閑,隔三差五來選購。


    據說這種突然被貴人老爺們炒作起來的茶葉,如今已賣到十枚銀毫一斤的天價。因此原本除了采茶季節才會有人看守的茶山,如今也都得請了幾個有三腳貓功夫的外鄉人,整天蹲在山上喝酒打屁聊閑天。


    總而言之,窮了幾輩子人的錫豐漁村,算是迎來了曆史最繁榮的一番景象。不少村民都說,這是“土地公”顯靈帶來的福氣,果然山運昌盛。


    因此,如今的“土地宮”,可謂是人頭鼎盛,香火旺到得排隊去插香。那個整日憂心忡忡的廟祝,身份也水漲船高,每天都有不少出手闊綽的清客來“添油燈”,順便央求住上幾天,說是要沾點神仙氣。


    有仙則靈的漁村美談,還不止“土地宮”一處,趙家老漢釀造的“仙人醉”,如今也有供不應求的勢頭,登山訂貨的客商,一茬又一茬。


    趙家夫婦倆在被窩裏樂嗬嗬地琢磨一宿,決定學人在山腳下開個鋪子。第二天找了最近因女兒關係投緣起來的俞敏父母倆,結果一拍即合,看鋪子也順利有了合適的人選。


    不過有些外來客商,依然不太放心酒鋪的品質,說得上山親眼看看,才敢安心訂貨。


    這些額外的接待,讓每天忙著釀酒的趙家夫婦顯得更忙,差點就想去找那個整天不出張家大門的“神仙”來幫忙。


    隻是每每一想到紫兄的“驚人”神通,夫婦倆都不約而同打消了念頭。


    再說了,人家是世外高人,也不見得願意應付這些世俗雜事。


    這不,山上最近來來往往這麽多人,除了有一回白胡子老頭來買酒,紫兄露了一眼麵,就不見他出來與誰打過招呼。


    趙家老漢一直納悶,事情說來也怪,從不生病的紫兄,自從那天露麵之後,就開始病怏怏的,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後來,趙家老漢拎了兩壇酒過去問候,紫兄卻笑笑說沒得啥事,隻是問他知不知道小東陽和兩位先生何時歸來?


    ............


    蓮花郡,郡城。


    本來是錫豐漁村大門大戶的吳家,到了這寸土尺金的貴人老爺們眼皮底下,方才知道金毫如鐵,銀毫似紙的坊間傳說,原來是真有其事。


    吳父費盡全部家產,才湊足買下城裏一間鋪子的錢。


    幸好兒子吳靖非常爭氣,沒有在新學塾中水土不服,相反還在新學塾的所有學生中,名列前茅。


    隻不過成績好歸好,畢竟剛剛搬進城裏,吳靖一口鄉下口音,難免遭到同窗那些城中大戶子弟的欺負。


    這或許也就是所謂的天道輪回吧,過去經常挑唆趙家倆兄弟去教訓張東陽的他,如今自己也嚐到了同等苦頭。


    好在最近突然換了一位先生,對他青眼有加,才不見那時不時鼻青臉腫的境況。


    新的這位先生,貌似來自京都,卻對吳靖的鄉下生活十分興趣,時常問起錫豐漁村的人事,特別是說到漁村私塾的事情,更是不厭精細,不厭其煩地耐心傾聽。


    當然,有了這麽和藹可親的先生,吳靖自然也是倍加上進。雖然有時也會懷念漁村的過去,但是再讓他搬回漁村,卻是說什麽也舍不得離開了。


    漁村千般好,哪有郡城令人眼界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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