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台上,依舊是端坐著一銀發披肩而下的老貨。


    然後身旁下首一側,則又恭敬立著一同樣白發白眉白須的老貨,正跟帝辛說的一樣腦門異常之大,仿佛腦門上長了一個大肉瘤一般。


    碧雲台上的老貨淡淡麵無表情,卻正是昆侖山闡教教主元始天尊,一旁腦門頂個大肉瘤一臉嗬嗬的,則是麒麟崖上的南極仙翁。


    就在元始天尊身旁碧雲台下,則還又立著恭敬的白鶴童子。


    薑子牙恭敬拜倒磕頭。


    元始天尊淡淡老眼微睜:“你上昆侖幾載了?”


    南極仙翁嗬嗬嗬嗬。


    薑子牙恭敬答道:“弟子三十二歲上山,如今虛度七十二歲了。”


    天地間的練氣士都是能掐會算,闡教教主更不可能算不到。


    可既然能掐指一算到,又為什麽要等到其三十二歲,才收其薑子牙上昆侖山?而不是其一出生就收上昆侖山?或者三十一歲、三十歲更年輕的時候收上昆侖山?


    隻見元始天尊繼續淡淡道:“你生來命薄,仙道難成,隻可受人間之福。成湯數盡,周室將興。你與我代勞,封神下山,扶助明主,身為將相,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


    此處亦非汝久居之地,可早早收拾下山。”


    南極仙翁嗬嗬嗬嗬。


    你生來命薄,仙道難成?


    話說,既然元始天尊早知道薑子牙生來命薄,仙道難成,又為什麽還要收薑子牙上昆侖山?而且偏等到三十二歲的時候才收上昆侖山?


    薑子牙頓時大慌,急磕頭道:“弟子乃真心出家,苦熬歲月,今亦有年。修行雖是滾芥投針,望師尊大發慈悲,指迷歸覺。弟子情願在山苦行,必不敢貪戀紅塵富貴,望師尊收錄。”


    南極仙翁繼續看著薑子牙嗬嗬嗬嗬。


    明顯薑子牙就是個呆子,如果不是個呆子的話,眼下則肯定會想:‘既然師尊你早知我仙道難成,又為什麽還要收我上山修仙?’


    元始天尊淡淡道:“你命緣如此,必聽於天,豈得違拗?”


    你命就是這樣,必須得聽於天,你敢違拗於天?


    但薑子牙卻是聽得渾渾噩噩,我命緣如此……


    卻沒發現自己的命早已經被定下,並非是被天定下,誰收的其薑子牙上昆侖山,就是誰定下的其薑子牙之命,明知道其仙道難成,還是收其修仙四十載。


    然後渾渾噩噩,也不由把成湯數盡、周室當興一句話給忘記了。


    南極仙翁眼見也嗬嗬嗬嗬勸道:“子牙,機會難逢,時不可失。況天數已定,自難逃躲。你雖是下山,待你功成之時,自有上山之日。”


    ‘天數’已定,你逃不了的。


    薑子牙也隻好再次磕頭道:“弟子領師尊法旨下山,敢問將來歸著如何?”


    元始天尊淡淡道:“你今下山,我有六句鈐偈,後日有驗,你且聽好:


    磻溪石上垂竿釣,自有高明訪子賢。


    輔佐聖君為相父,金台拜將握兵權。


    八百諸侯會孟津,功成封神得正果。


    雖然今日你去,卻還有上山之日,你且去罷。”


    薑子牙眼看繼續留山無望,也隻得灰心領命離開玉虛宮。


    結果一出玉虛宮,南極仙翁便立刻忍不住開口道:“師尊鈐偈,隻怕子牙他未聽懂。”


    元始天尊依舊淡淡道:“無妨,到時你再下山提醒他一聲,叫他去磻溪石上垂釣,然後托夢那西伯侯,叫那西伯侯往磻溪尋訪賢人相助。”


    南極仙翁恭敬一禮:“是。”


    元始天尊:“你也去吧。”


    薑子牙卻沒有什麽東西可收拾的,離開玉虛宮簡單收拾一下,又被南極仙翁送下麒麟崖,便駕土遁下山而去。


    土遁,便就仿佛雲遁一般,雲遁則又可說是駕雲,土遁則是駕在一團塵霧上趕路。


    結果飛一段距離,才不由驀然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都已經七十多歲了,下山又還能去哪裏?完全忘記了元始天尊說的成湯合滅,周室當興,當然是要去西岐。


    不由就是停在半空,兀自思索喃喃道:“我上無叔伯、兄嫂,下無弟妹、子侄,叫我往那裏去?我似失林飛鳥,無一枝可棲……隻朝歌有一結義仁兄宋異人,不若去投他罷。”


    然後打定主意,便駕土遁緩慢往大商朝歌方向飛去。


    天外媧皇宮。


    仿佛集了世間所有女子之美,隻能用絕美不可方物形容的女媧娘娘,也正忍不住美目古怪,甚至唇角微微彎起。


    身前九尾狐狸精妲己恭敬拜倒。


    女媧娘娘美目中微含笑意:“那鳳鳴岐山的鳳鳥,竟被那大商君主帝辛安排人射下來了?如此卻也算破了那闡教的天象,破了那闡教的天數。我倒也好奇,想見見那位大商君主帝辛了。”


    妲己立刻恭敬道:“娘娘若欲見,弟子這便下界帶他來娘娘宮中。”


    女媧娘娘:“不急,那闡教算計於我,將來自有相見之時。隻是那身形矮小、獐頭鼠目、細眼鼻長之人,當正是那西方教聖人準提了,我卻不喜那西方準提,長得太醜。”


    長得太醜?妲己不由就是一怔,趕忙將頭磕得更低,娘娘竟然說那西方教聖人長得太醜。


    女媧娘娘動聽的聲音明顯也不由緩下:“你且起來吧,準備一下,明日再往那朝歌,那大商君主帝辛若欺你,我必不饒他。


    另外,可將那獐頭鼠目之人相助大商一事傳出去,不要明說是那西方教聖人準提,叫那闡教自己去想,那獐頭鼠目、細眼鼻長的‘練氣士’又是何人?”


    妲己立刻恭敬領命:“是,娘娘。”


    ……


    極西之地靈山。


    八寶功德池旁,獐頭鼠目之人也再次不由眼皮莫名一跳,然後皺眉睜開雙眼:“師兄,我怎麽感覺好像有人在說我壞話?隻是天機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


    ……


    九仙山桃源洞內。


    隻見也正有一禿頂銀發而下的老貨,和一個同樣白發蒼蒼,卻又長了一條一字眉,兩條眉毛詭異長成一條線,然後頭頂紮一個發髻的老貨。


    禿頂銀發之人,便正是往媧皇宮中的闡教廣成子,一字眉的白發蒼蒼老貨同樣是闡教下大名鼎鼎的赤精子。


    赤精子一捋白須:“等那帝辛被軒轅墳三妖惑亂了君心,殺妻戮子之時,我與道兄就可一人救他一個,收上山來,正可應上天垂象,叫那帝辛無後,絕那大商氣運,將來還可讓兩人以子伐父。”


    話音剛落,突然一童子進洞報道:“啟老爺,終南山雲中子老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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