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關於蕭飛收徒的新聞就上了熱搜。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幫說相聲的事,居然也能引起這麽多人的關注。


    那些主流相聲圈子的藝術家們,看到網上這鋪天蓋地的新聞,會作何感想?


    他們也收徒,別看一個個嘴上說著,收徒是封建社會遺留下來的糟粕,餘毒,現在應該推行師生關係,而不是師徒。


    可到了他們自己要收徒的時候,又全都變成了弘揚傳統文化了。


    這雙標,著實讓人無語。


    隻可惜,他們收徒就算是大排筵宴,弄得聲勢浩大,可是依舊吸引不到多少人關注,別說上熱搜了,就是在網上濺起幾朵水花都難。


    蕭飛隻是在小劇場演出前收個徒弟,居然都能被炒的這麽熱鬧。


    這事鬧的,誰看見了都不爽。


    而且,還……


    看過了昨天現場觀眾拍下來,發到網上的視頻,一些人立刻被get到了興奮點。


    「拜師的時候,強迫徒弟行跪拜禮,這是對人格的侮辱。」


    看著新聞配的那張圖片,一位縱橫相聲圈子幾十年,卻從來沒有過代表作的老藝術家怒發衝冠的一張臉,蕭飛隻想給網站打個電話,要求對方在照片上打馬賽克,以免嚇著了孩子。


    他還想問問,這位老藝術家,到底侮辱誰了?


    或者說,誰感覺被侮辱了?


    「謔!又是這位,一天到晚的亂蹦噠!」


    李京坐在蕭飛身後,看到那張臉就忍不住笑了。


    這位老藝術家在門裏的影響力不小,別看人家不會說相聲,可架不住能炸唬啊!


    甭管門裏出了什麽事,總能瞧見這張臉。


    或義正嚴詞,或理直氣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就沒有他不跟著摻和的。


    這次又跳出來了!


    難不成是沒錢買飯吃了?


    「昨個你師父還特意提醒了笑亭,讓他謝師的時候,鞠躬就好了,可這孩子非得跪拜,又惹了這麽一出。」


    李京說這話,倒不是埋怨劉笑亭,孩子有孝心,誠心誠意的給師父磕一個,他也是讚成的,可他天生怕麻煩,結果現在麻煩又找上門了。


    「預料之中的事,京叔,您放心,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人亂唧唧,就讓他們說唄,我們又掉不了一塊肉。」


    「話是這麽說,可我就怕對你的影響不好。」


    現在的蕭飛,已經成了德芸社的一塊招牌,他要是有了負.麵新聞,對德芸社也會有影響。


    「沒那麽嚴重,現在的人們和以前不一樣,不是幾句話就能引導的,人們能明辨是非,誰對誰錯,老百姓比這些藝術家看得清楚。」


    嗬嗬!


    李京聽著,也忍不住笑了。


    蕭飛這話說的夠毒的。


    「行,你心裏有數就行了。」


    李京說完,起身準備離開,晚飯已經買回來了,待會兒吃完了,還得準備晚場的演出呢。


    「師哥!」


    高賀彩說著話進來了。


    「來了幾個記者,想要跟您聊聊!」


    呃?


    夠快的啊!


    蕭飛和李京對視了一眼,不禁笑了。


    「行啊!帶過來吧,京叔,您先去吃飯吧!」


    「你一個人能應付?」


    李京有點兒不放心,這件事雖然在他們看來,跟笑話差不多,可卻也可大可小,真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了的話,也是個麻煩。


    傷不著人,也惡心人。


    「您放心,沒事兒!


    」


    李京出去沒一會兒,高賀彩就帶著記者進來了。


    「蕭老師!」


    人家客氣,蕭飛自然也不能拿架子,連忙起身,跟兩人握手。


    「您好,您好,請坐吧,賀彩,你先去吃飯,待會兒晚上還有演出呢!」


    高賀彩答應一聲,知道這種場合,自己摻和不上。


    「二位今天過來,打算跟我聊什麽?」


    蕭飛說著,倒了兩杯茶端過來。


    「嚐嚐,我自己炒的!」


    喲!


    記者聞言也是一愣,都知道蕭飛是個全能,上台能說相聲,穿上白大褂就是個名醫,十三味中成大藥秘方的專利持有人,還能寫一筆專業人士都稱讚的毛筆字。


    沒想到居然還會炒茶。


    雖然不懂這個,卻也知道,炒茶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端起來,隻是聞了一下,便感覺一陣清香,提神醒腦。


    好茶啊!


    「蕭老師,您還真是……無所不通啊!」


    蕭飛笑著擺了擺手:「過獎了,小時候學的,好長時間沒弄了,正好有個親戚送給我幾斤新茶,就試著炒了,還算不錯。」


    要是讓人知道,蕭飛的大姑父給他送來的是太平猴魁,結果他不找專業的炒茶師父,自己在家拿著大鐵鍋弄,不知道那些愛茶之人,會不會弄死他這個暴殄天物的家夥。


    一邊品茶,一邊閑聊,就這麽過去了十分鍾,倆記者才想起來他們今天來這裏,還有正事呢。


    蕭飛這人實在是太能聊了,剛剛給他們介紹了好半晌茶道,倆人感覺靈魂都要升華了。


    「蕭老師,我們今天來其實是關於昨天在湖廣會館的那場收徒儀式,想要采訪您幾個問題。」


    蕭飛看上去一點兒都不排斥,反而依舊笑嗬嗬的:「可以啊!您二位想要問什麽?」


    這麽客氣?


    蕭飛這種反應,反倒是讓記者有點兒不適應了。


    他們知道,相聲門裏已經有好幾位老前輩站出來,對昨天那場收徒儀式上,出現的跪拜禮大肆批評,而且說的話,非常不中聽。


    含蓄一點兒的說蕭飛堅持這種禮節,是不合時宜,那些嚴重的,恨不能直接給蕭飛扣上封建餘孽的大帽子。


    甚至都上升到了人權的層麵上了。


    認為在拜師儀式上,徒弟給師父行跪拜禮,是對一個人尊嚴的踐踏。


    「隻有封建社會的奴隸主,才會要求別人對他們跪拜,蕭飛在收徒儀式上,要求徒弟下跪,他要幹什麽?複辟嗎?」


    蕭飛可不像看上去那可和氣,這小子絕對是個狠人,當初有記者因為他和佟筱婭的婚禮,攻擊他為富不仁,然後直接被送上了被告席。


    去年某位相聲門的老前因為蕭飛要辦全國巡回商演,心生嫉妒吐酸水,結果差點兒被他編成相聲給罵的吐了血。


    還有周利博,那就更慘了,本來隻是想蹭一蹭蕭飛的熱度,現在呢?


    好像演藝事業已經被葬送的差不多了。


    既然對蕭飛的性子有所了解,兩個記者也不得不小心點兒了,真要是惹到了這位,誰知道他會怎麽報複。


    小心翼翼的把現在網上正在熱議的話題,和蕭飛說了一下,然後還得觀察著這位的反應。


    作為記者,把無冕之王這份工作幹成這樣,也夠憋屈的了。


    可沒辦法啊,誰讓這位爺的背景太深,他們惹不起呢。


    蕭飛一直等兩個人把話說完,這才心平氣和的說了一句:「隻是一件小事,我覺得有點兒誇大其詞了。」


    誇大其詞?


    記者們雖然要站在公正的角度,不偏不倚的去報道,但是,跪拜這種大禮,在他們看來,發生在當下社會,確實有點兒不合時宜。


    「跪拜確實是大禮,但也要看跪的是誰,在中國的傳統倫理道德體係當中,天地君親師作為一個框架,被尊崇了幾年前,如《荀子·禮論》中記載: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惡生,無先祖惡出,無君師惡治,三者偏亡,則無安人。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


    你在說啥?


    好像聽得明白,可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懂啊!


    蕭飛說著,也感覺好像是有點兒深了:「簡單來說,意思就是尊師重道,在中國人的傳統倫理道德當中,是其中一個根本組成部分。」


    哦!你要是這麽說,我們就明白了。


    「所以,有人說,拜師的時候,行跪拜禮,是對人尊嚴的踐踏,對人格的侮辱,我是沒辦法苟同的,如果說父母孕育了人的肉體,那麽師就培育了人的心靈。這個師不僅僅是傳授文化知識的教師,同時也指心靈根源的精神導師。」


    「具體到我們相聲門,我作為師父,收一個徒弟,教他安身立命的本事,讓他將來登台演出,能夠依靠著學到的本事賺錢吃飯,同時,我還要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為什麽拜師的時候,師父要教導徒弟,好好做藝,好好做人,就是這個意思了。」


    「教他本事,讓其立命,教他做人,讓其正身,師父受徒弟一拜,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對啊!


    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顯然,兩個記者也被說服了。


    他們不是那種正規大報社的記者,隻是網站的特約,在采訪的時候,也經常會融入個人感情。


    蕭飛剛才引經據典的,不像那些揚言討伐的人,就會扣大帽子,動真格的就露餡兒,人家蕭飛有禮有節,完全不跟你對罵,隻是講道理,真是不服都不行。


    「剛才我提到了的跪拜的對象,如果是像舊社會,見官跪,見著洋人跪,哪怕是見著一個鄉下土財主都跪,這是奴性,說尊嚴啊,人格啊什麽的,倒是沒錯,一個人跪拜自己的老師,這叫禮,要是連跪自己的老師,都能扯出來尊嚴和人格這類話,我隻能說,有的人跪久了,看見有人下跪,就容易觸動他們脆弱的神經。」


    呃……


    這話說的,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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