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強在後台應付記者,德芸社的演出也一點兒沒耽擱。


    晚上六點,照常開場。


    “下麵請您欣賞第一個節目,單口相聲《槍斃任老道》,表演者蕭飛!”


    “好……”


    “好……”


    伴隨著台下觀眾的掌聲和叫好聲,蕭飛邁步登台,還沒等他走到舞台中間,也不知道台下哪位大哥,突然喊了一嗓子。


    “再來一個!”


    呦嗬!汪海這是後繼有人了!


    “再來一個?我這還沒說呢,就再來一個?要不這位大哥,您先把我今個的份兒錢開了吧!”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觀眾對蕭飛每次演出前說的閑白,甚至要比正文更加感興趣了。


    每次看到蕭飛登台,就算他不想說,台下的觀眾都不答應,非得勾著他多聊一會兒。


    剛剛在舞台中間站定,坐在頭一排的觀眾便蜂擁上前,送什麽的都有,早就不局限於花了。


    有一次,蕭飛剛上台,隨口說了句,今天有點事,晚飯都沒吃就趕過來了,結果立刻有觀眾送上了一隻燒雞。


    自那之後,觀眾給演員送東西就變得五花八門,有的是禮物,有的則純粹是為了逗悶子,比如……


    “這位大姐,您送我一鞭子蒜是幾個意思啊?好歹您也給我配陪上碗炸醬麵啊!”


    台下的觀眾,看著蕭飛一臉鬱悶的舉著一鞭子紅皮大蒜,也是笑得前仰後合。


    各種各樣的禮物擺滿了一桌子,上場門這邊,燒餅趕緊帶著嶽芸龍和欒芸博跑上來,將那一大堆東西都清理了下去,看到裏麵還有不少零食,燒餅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


    “謝謝吧!”


    蕭飛一邊說,還是照例整理著桌子上的扇子、醒木、手絹。


    “您諸位能來捧我們,我們已經萬分感謝了,您還帶東西,我們就更加無以為報了,剛才送蒜的那個大姐不算啊!待會兒我說完了回後台,還指不定什麽味兒呢!”


    哈哈哈哈……


    “看得出來,您諸位對我們德芸社也是發自真心的喜歡,這樣其實挺好,台上台下,演員和觀眾,其實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說說笑笑,玩玩鬧鬧,大家圖一開心,我們站在台上說,看著您諸位在台下笑,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安慰。”


    觀眾當中響起了一片掌聲,蕭飛也是雙手合十還禮。


    “剛才一上來我就瞧了,今天來的人又不少,樓上樓下好幾百位,底下還有加座的,茶杯都沒地方擱,我們這心裏也是挺不落忍的。”


    “沒事兒!”


    聽著觀眾的喊聲,蕭飛也是哈哈一笑:“您說著沒事兒,可我們不能當沒事兒,不過咱們這個園子畢竟太小,條件也實在是有限,外麵還有好些觀眾買不著票的,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不能每天都讓觀眾上台來聽,那也確實有點兒不像話,總之,招待不周的,您諸位多擔待。”


    蕭飛說著,朝著台下的觀眾微微躬身,隨後又接著說道。


    “前些日子,我師叔登台也跟您說過了,10月5號,德芸社計劃著要舉行一次商演,昨個地點也定下來了,就在欣華大禮堂,到時候咱們在大劇場裏演一場,好好熱鬧熱鬧!”


    “好……”


    觀眾們又是一陣叫好聲,德芸社要辦商演,他們早就得著消息了,可是準確的時間,地點,一直沒定下來,一些德芸社的老觀眾也是等的心焦。


    “叫好的待會兒把票錢先留下!”


    蕭飛說完,自己先笑了。


    “這都不像話,還沒演呢,就找您要票錢!總之,還是得謝謝您諸位,我師叔郭德強先生在台上說過一句話,沒有君子不養藝人,我們能養家糊口,全都仰仗著您諸位,10月5好,欣華大禮堂,您要是有時間就來聽聽,別的本事沒有,讓您開懷一笑。”


    上場門這邊,郭德強和於清看著台上的蕭飛,倆人也是忍俊不禁。


    商演的事才正式定下來,蕭飛就開始在台上打廣告了。


    聊了一會兒閑篇,蕭飛也開始漸漸的入活。


    “昨天咱們說到了,丁家的夥計周亮結婚,頭天晚上回家,


    (本章未完,請翻頁)


    睡覺的時候,讓煤煙給熏著了,家裏人都以為人死了,要說還得是老太太膽子大,主意正,跟著幾個閨女說,誰也別哭,誰也別鬧,現在哭,現在鬧,讓新娘子家裏知道了,這樁婚事就得吹,為了這門親事,家裏頭花了不少錢,可不能白搭了,該怎麽著,還得怎麽著,把新娘子接過來,讓本家的一個侄子頂替拜堂成親,原想著隻要過了這一晚上,她再怎麽鬧也沒用,成了寡婦也是他們周家的人,列位,這老太太多狠啊!”


    三言兩語做了一個小倒筆,蕭飛開始接著往下說,夏警官找到了周亮,連嚇唬帶問的,把這樁公案給撕開了。


    樓上樓下的觀眾聽的是津津有味,對蕭飛的單口相聲,他們已經放棄掙紮了,在網上搜,找老先生的錄音,根本就沒用。


    這一本《槍斃任老道》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根本沒多少一樣的地方,難怪頭天開書的時候蕭飛就說了,觀眾就是搜到死,也甭想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不光如此,明明是一套連結果都知道的書,愣是又讓蕭飛挖了滿地的坑,這可上哪說理去。


    “都好好聽著,這可是長能耐的時候!”


    郭德強用心記著蕭飛對每一個節骨眼的處理方式,還不忘提醒徒弟們。


    相聲怎麽學?


    指望著師父一句一句的喂,學到死也甭想在台上順順當當的說上一段,關鍵就是得靠聽,聽別人的語言結構,聽別人的處理方式,聽得多了,慢慢的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條路。


    郭德強說完,都沒有人應聲,所有人都在看著台上,目不轉睛,耳朵都豎起來了。


    “……老李燒完紙,站起身來,看著地上的灰,長歎一聲,就在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刮過來一陣風,打著旋兒的就把這堆紙灰給卷起來了,老李正好張嘴,眼見得飛起來的紙灰朝著他的臉就糊了過來,也不怎麽這麽寸,正刮進老李的嘴裏,咳!咳!連著咳嗽兩聲,沒咳嗽出來,一口氣憋住,人咣當一聲就扔地上死了。”


    “列位,天理昭昭,報應循環,老李為主辦事,殺了丁家的二奶奶,又為了掩蓋真想,殺了夥計龐光,最後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黑鏡半夜,街上也沒個人,誰也不知道這兒躺著一死鬼,過了一會兒,有打東邊溜溜達達走過來一人,誰啊,警官夏夢海,老夏這兩天為了丁家的案子連續加班,好不容易一切都處理幹淨了,交班回家,正好打這兒過,一眼就瞧見了。”


    “呀!這怎麽又死了一個。”


    “剛說完,對過走過來一高一矮倆人,正是老郝跟他兒子棒槌,爺倆今個聽戲去了,散場之後回家。”


    “夏警官,這回輪著你啦!”


    “這回還行,有腦袋也有身子,是一套的!”


    “夏夢海這個氣啊,哪跟哪啊,又讓我給趕上了,說了句,你們爺倆別動,在這兒給我看著。”


    “那您去哪啊?”


    “我找王思文去!”


    啪!


    蕭飛一摔醒木,鞠躬下台,連著五天的《槍斃任老道》就此完結。


    觀眾們還是意猶未盡,可這套書都已經完了啊!


    接下來要說什麽?


    會不會說《西遊記》,《三國演義》,還是早就許給了大家夥的八大棍當中其他幾篇。


    哎呀!


    這好奇心,真壓不住啊!


    平時是每天挖坑,弄得觀眾腦心撓肺的,今天把這套書的坑都給填上了,書也說完了,可怎麽還是一樣的感覺啊?


    嘿!回來啊!


    明天到底說什麽,先跟我們知會一聲行不行?


    太缺德了吧!


    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出來!”


    “滾出來!”


    “蕭飛,趕緊給我滾出來!”


    擔任報幕的李京上了台,看著下麵的觀眾,心裏也是納悶,平時蕭飛留下一大堆坑就跑,觀眾跳著腳的罵,怎麽今天說完了也罵啊!


    蕭飛這孩子五行缺罵?


    硬著頭皮把接下來的節目報完,李京也是轉身就走,被好幾百人怒目而視,一般心理素質差的,腿肚子都得轉筋。


    “少爺!明天說個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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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觀眾好奇,郭德強也好奇,他特別想知道,蕭飛到底會多少段單口相聲,自打跟著於清加盟了德芸社,晚場的時候,蕭飛一直說的都是單口。


    從最早的《九頭案》,後來的《張雙喜捉妖》,還有《君臣鬥》、《解學士趕考》。還有《九尾狐》、《姚家井》、《張廣泰回家》、《康熙私訪月明樓》,再到今天完結的《槍斃任老道》。


    算起來,蕭飛在德芸社說的單口已經不下二十個了,這還不算類似於《八貓圖》、《珍珠翡翠白玉湯》這樣的小段。


    一般的相聲演員,能說得好兩三個單口,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蕭飛居然會這麽多。


    而且不但會,他自己還能改,好些段子,郭德強也是從小就學,但是,聽了蕭飛說的版本,和他會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越是這樣,郭德強就越是期待,恨不能將蕭飛的肚子剖開,看看裏麵到底有多少存貨。


    “明天啊?明天還沒想好呢,不著急!”


    嗬嗬!


    每回問蕭飛,都是這麽一句,可把郭德強給鬱悶的,都恨不能買張票坐.台下,也跟著觀眾一起罵街了。


    節目是一場接著一場,最後攢底的是郭德強和於清的《鈴鐺譜》,這段說完,又到了每天的返場環節。


    往常返場,都是郭德強和於清先說兩個小段,然後就開始喊徒弟輩兒的上台,今個頭一番,郭德強就把蕭飛給叫上來了。


    “來吧!少爺,觀眾們都想你呢!”


    蕭飛一提大褂的騎縫,邁步上了台,底下的觀眾頓時一陣叫好聲。


    “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德芸社的小角兒蕭飛,看得出來,您諸位是真捧這孩子!”


    郭德強剛說完,於清就在旁邊跟了一句。


    “這是我徒弟!”


    郭德強一臉驚愕的看過去:“於老師,我沒和您爭。”


    “你是沒少爭!”


    哈哈哈哈……


    經常來的觀眾都知道,郭德強曾不止一次的在台上,對於清能收了蕭飛這麽好的一個徒弟表示羨慕。


    “別鬧啊!時候不早了,把大家夥喜歡的演員再叫上來,跟著大家見見麵,少爺,有什麽跟各位觀眾說的嗎?”


    蕭飛站的板板正正的,等郭德強說完,直接就來了一句:“10月5號,欣華大禮堂。”


    看著蕭飛又一本正經的打廣告,郭德強和於清都忍不住笑了。


    “師哥,這孩子……真是過日子的人!”


    “那沒錯。”


    “行了,少爺,說一遍就完了,大家夥這麽喜歡你,有什麽要展示的嗎?”


    蕭飛假裝思索,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想要展示什麽才藝呢,結果突然聽到他說了一句:“幾月來著?”


    “10月!”


    台下立刻有觀眾回應,尤其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十幾個姑娘,喊得最為起勁兒。


    “哦!10月幾號來著?”


    “10月5號!”


    大家都知道蕭飛要幹什麽,換做其他人這麽沒完沒了的宣傳,恐怕觀眾都要煩了,可不知道為什麽,換成蕭飛來幹這事,觀眾不但沒覺得煩,反而覺得挺有意思的。


    “對嘍!10月5號!在哪呢?”


    “行了吧,少爺,差不多了!”


    郭德強也沒想到蕭飛會來這麽一出,他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這是廣告裏插播相聲啊!


    “欣華大禮堂!”


    “沒錯,10月5號,欣華大禮堂,咱們不見不散!”


    蕭飛也不管郭德強怎麽阻攔,強行宣傳了一波。


    “好孩子,好孩子,都是為了咱們德芸社,宣傳連臉都不要了!”


    郭德強也是哭笑不得的。


    “謝謝您諸位吧,江山父老能容我,不食人間造孽錢,10月5號,欣華大禮堂,您諸位多捧了!”


    郭德強趁機也來了一次宣傳,說完之後,拱手答謝,兩旁的於清和蕭飛兩師徒,也是對著台下連連拱手。


    抓住一切能宣傳的機會,利用一切途徑,這次的商演,或者說是這一次的擂台賽,無論說什麽,都得拿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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