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強對徒弟好,那是出了名的,燒餅一天到晚的闖禍,郭德強最多也就是說上幾句,實在不行就請家長。


    說相聲請家長,放眼相聲的百年曆史,德芸社也是獨一份的。


    沒辦法,郭德強自己舍不得打,隻能勞動燒餅的親爹動手了。


    嶽芸龍那腦子笨的跟吃了降智藥一樣,後台那麽多人都勸郭德強把人趕走,可他就是不答應,還放話,寧願讓嶽芸龍在後台掃一輩子地,也絕不讓他走。


    還有那趙芸飛,吵吵嚷嚷的非要去南方做生意,郭德強又給拿路費,又給拿本錢,幾個月就賠了個精光,一個電話要回來,郭德強二話沒說,直接寄錢買車票。


    相聲門裏當師父的對徒弟好,郭德強也算是數一數二了。


    可要說到慣徒弟,郭德強對何芸金那是真慣著。


    別的徒弟不認真學東西的時候,郭德強還訓上兩句,唯獨何芸金,那是從來一句重話都沒有過。


    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對親兒子,都沒有像對何芸金這麽好的。


    都知道何芸金愛吃魚,郭德強就讓王薇隔三差五的熬魚,別的徒弟還不拿份兒錢的時候,何芸金在德芸社演出已經能直接拿全份兒了。


    於清都好奇這到底是為什麽?


    按說郭德強的這些徒弟裏,未來真能繼承他衣缽的,於清覺得肯定是曹芸偉,這孩子雖然狂,但是玩意兒是真的好,腦子還機靈,學東西也快。


    可偏偏郭德強就對何芸金另眼看待。


    “少爺!你說這……你師叔是怎麽想的啊?”


    怎麽想的?


    蕭飛還真知道。


    郭德強是個說相聲的,可這小黑胖子的野望卻在京劇上麵。


    如果有人誇郭德強相聲說的好,郭德強點點頭,嗬嗬一笑也就過去了,可要是有人誇他京劇唱的好,他立馬就來精神,能拉著那人的手手上一天一夜。


    郭德強之所以喜歡何芸金,就是因為倆人有共同愛好。


    何芸金嗓音條件一般,可是對待京劇也是真的喜歡,說起來頭頭是道,每句話都能撓到郭德強心縫裏,他能不喜歡嘛。


    “嘿!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道理,你師叔確實喜歡京劇,真要是讓他從小就學,沒準兒還真能成角兒。”


    嗬嗬!


    師父,您這也是想多了。


    郭德強的底子確實好,但是,缺點也明顯,不是行家根本就聽不出來。


    “可總這麽慣著也不是事兒啊,這次鬧騰一通,還不知道怎麽解決呢!”


    蕭飛聽著,並不怎麽關心,事情鬧的確實很大,可德芸社內部好解決,等明天郭德強帶著何芸金挨個給文字輩,明字輩的道歉,一個喝醉了耍酒瘋的理由,大家夥也不能說什麽。


    難道還真能跟著晚輩計較?


    至於外麵,德芸社本來就來往不多,外麵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唄,假裝聽不見還不會啊!


    以後嘛!


    那就看郭德強是怎麽想的了。


    慣徒弟沒毛病,可慣著的同時,也得管啊!


    要是不管,這徒弟哪天飄起來了,誰都不放在眼裏,怕是會摔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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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聲門裏,師父把徒弟當成心頭寶的有很多,可寵著的同時,管教也從來不放鬆。


    比如當年鼎鼎有名的相聲八德周德山老先生和他的徒弟馬老祖。


    周先生對待馬老祖那才是真的好呢,不打不罵,一門心思的給徒弟鋪路。


    蕭飛小時候,曾聽他爺爺蕭銘棟說起過一個小故事,就是周先生和馬老祖之間的。


    誰都知道,馬家是相聲世家,馬老祖年少時又下了苦功,不自覺地就在觀眾的掌聲和老一輩的讚歎之中沾沾自喜,甚至有些狂妄自大。


    周先生這當師父的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但是,不要妄想跟狂妄的人講道理,太高深講不出來,太淺薄聽不進去,周先生本身沒有多少文化,卻有自己獨特的高招。


    那時候他們都在茶館演出,有天觀眾特別多,都是來看馬老祖使活的。


    周先生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馬老祖,說道:“今天師父高興,我親自給你捧一段。”


    馬老祖一聽高興壞了,心想:“自己師父多大的能耐,曾經給萬人迷李德鍚捧過,給自己捧一場,那效果還用說嗎?”


    馬老祖就問了一句:“師父,咱今天使什麽?”


    那時候,捧哏逗哏一般不會商議表演什麽,都是根據現場觀眾的胃口適時的更換,看看要演那一段,再一個,捧哏會的多,大多數傳統活都駕輕就熟。


    馬老祖為什麽要問這麽一句呢,他原本以為是師父要給他歸置活,說說哪一段的哪個地方有什麽不對,結果周先生的回答是:“隨便。”


    這回答可正中了馬老祖的下懷,於是就高高興興的和師父上台了。


    台下的觀眾一看是這師徒倆合作表演,氣氛也更加的激烈,馬老祖在台上穿針引線,不緊不慢地說著墊話,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入活。


    一開始,馬老祖想要表演《六口人》,說的差不多了,便張嘴問道:“您家有幾口人啊?”


    誰知道周先生直接回了一句:“光棍兒一個!”


    按照老詞,捧哏說自己家有幾口人,逗哏的就可以入活,開始數算捧哏家的這幾口人了,可周先生偏偏沒按常理出牌。


    馬老祖在台上也納悶了,師父怎麽不給我遞個肩膀呢?算了,重新鋪吧!


    於是,又從光棍兒的生活開始,說到做飯上麵。


    周先生多大的能耐啊,一聽馬老祖的話口,就知道這是要表演《菜單子》,果不其然,馬老祖的台詞出來了:“您吃了嗎?”


    周先生眼皮都沒抬一下的回答:“嗯,吃得飽著呢!”


    這塊活應該怎麽回答呢?


    捧哏說沒吃,逗哏說請吃飯,也就進入正活了。


    馬老祖一聽也懵了,連忙墊上兩句:“您對我有恩呢,改天我得請您吃飯。”


    還是想入這塊活。


    周先生哪能答應,就說:“我這人從來不吃請,甭請。”


    死活還就是不給馬老祖機會!


    這時候,後台的演員也都看明白了,這是周爺在台上為難徒弟,借機敲打敲打,蕭銘棟當時也在後台,看了一個滿眼。


    馬老祖在台上冷汗直冒,大夥在後台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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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老祖著急,可又不能讓觀眾看出來,沒辦法,又聊起了光棍兒的住宅,周先生明白,這是要表演《誇住宅》。


    “想讓我給你‘遞腿兒’,這可沒門兒。”


    馬老祖問:“您在哪住?”


    回答就得有功夫了,無論捧哏說有房、沒房,還是好房、壞房,抑或是租房,逗哏都能入活。


    馬老祖的腦子快,周先生的腦子更快,張嘴就回答說:“我住在樹上。”


    馬老祖也急了:“樹上,您是鳥兒啊?”


    周德山說:“不是鳥,可樹上住著舒坦,我家的房誰也別問,我最討厭人家評頭論足。”


    好嘛,真是一點兒活路都不給留啊。


    後台的演員捂著肚子那個樂啊,台下的觀眾也都看出來了,這是師父在“訓徒”呢。


    “你不是能耐嗎,我看你這塊活怎麽使!”


    馬老祖也明白了,這是師父成心的為難他,想入活沒什麽希望了,被逼急的馬老祖問了一句:“您有事兒嗎?”


    周爺回答:“沒事。”


    馬老祖說:“沒事您歇著吧。”


    說罷,一個人在台上使起了單口,雖然最後圓滿地演完了,但馬老祖在台上可廢了老鼻子勁。


    下台後,馬老祖就往椅子上一癱,無力的說:“媽呀,這還使活了,我都快死在台上了。”


    但這次得深刻教訓也使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藝無止境。


    此後馬老祖也收起了自己的洋洋得意,謙遜地跟隨前輩學習,終成一代大家。


    蕭飛小時候,蕭銘棟跟他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也不禁感歎,馬老祖能成為相聲泰鬥,固然有自身天賦,勤奮的原因,可要是沒有周先生的調理,馬老祖也未必能達到後來的成就。


    所以說,當師父的對待徒弟好沒錯,慣著也沒什麽,但是該管的時候,必須也得管,該收拾的時候,半點兒都不能手軟。


    當年,周先生要是不調理馬老祖一番,現在還有沒有相聲門裏的馬家都不一定。


    “師父!我知道您擔心我師叔,可有些話,輪不上咱們爺們兒說,您說了,有那個不懷好意的說不定還以為咱們是在挑撥離間呢。”


    於清麵色一僵,不過仔細想想,還真就是這麽回事兒。


    “再說了,我師叔什麽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剛才三爺爺都發火了,我師叔還在那給何芸金開脫,小刀不往心口上剜都不知道疼,您現在就算是說了,我師叔也肯定聽不進去!”


    嗬嗬!


    於清笑了:“成,我還沒有你看得明白呢,算了,我特麽也不管了,這都什麽屁事兒,少爺,既然你都沒往心裏去,那就算了,且看著吧,看他能飄到哪去。”


    “小佟,給三木打個電話,問問到哪了。”


    喬三木剛才送白慧敏回家,提前走了。


    “把你師娘送家去,讓他抓緊過來,我這還餓著呢,咱們找個地方吃點兒,喝點兒!”


    蕭飛聽著也笑了,剛才還氣哄哄的呢,這會兒又惦記上喝酒了。


    看起來,這門裏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看看郭家門……


    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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