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樓昨天的演出情況,潘芸亮和燒餅等人回家之後,就跟著郭德強說了,尤其是最後返場環節,蕭飛和高鋒兩個人在台上鬥板兒。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就落了倆字——熱鬧。


    徒弟們雖然說的含糊,可郭德強大概其也能猜到一些,高鋒是王派快板的傳人,範振宇和金文生兩位老先生都曾誇過,高鋒有一副好板。


    蕭飛則師承高派,之前雖然沒在舞台上亮過快板的功夫,但是,在私下裏可沒少展示,郭德強也曾見識過,他自問是比不上的。


    高鋒能在台上和蕭飛鬥板兒,顯然功力不淺,再加上能捧能逗,第一次在廣德樓演出,就博得了一個滿堂彩,郭德強說後悔把高鋒放在廣德樓,倒也不完全是玩笑話。


    「師叔!您就算是後悔也晚了,高老師現在可是我們廣德樓的人。」


    蕭飛說完,一旁的於清就笑了起來。


    「德強,後悔了吧,費這麽半天勁,最後便宜我徒弟了!」


    郭德強聞言也笑了:「你們爺倆這是得了便宜賣乖啊!來吧,都別站著了,快坐吧!」


    招呼著眾人坐下,郭德強又和高鋒聊起了昨天演出的事。


    「都挺好的,以前光是聽說,德芸社這邊的氣氛好,昨天上台一試才感覺出來,說‘好"都有點兒謙虛了。」


    高鋒這話可不是在捧著說,而是真實感受。


    他之前在天津的時候,也經常在茶館說相聲,可那邊跟德芸社根本就沒得比,觀眾不如這裏多,氣氛也沒有這裏好。


    要知道,天津可是相聲窩子,當年多少大師級的演員都是天津走出來了,外地的相聲演員,如果不在天津觀眾麵前站住腳,都不算好角兒。


    可現在呢?


    不是天津的觀眾不喜歡相聲了,而是演員們說不出讓天津觀眾喜歡的相聲了。


    老先生們不討現在觀眾的喜歡,年輕的演員又頂不上去,到現在也就隻能落得一個不鹹不淡的局麵。


    後繼無人,暮氣沉沉!


    接下來幾個人又聊了一下天津和京城的兩地的相聲,蕭飛聽著也是唏噓不已。


    曾經的相聲窩子,出了那麽多大師的地方,現在居然成這樣了,作為相聲門徒,心裏也覺得不是滋味兒。


    「小飛!可得把你師叔照應好了,將來這是你看家的角兒。」


    郭德強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蕭飛聽得一愣,隨即也就明白了郭德強的意思。


    他現在無論是學業,還是其他的工作,全都是越來越忙,將來總有一天會因為時間上拆兌不開,影響廣德樓的演出,到時候,誰來幫著他把廣德樓戳起來?


    張文天先生?


    老先生年歲大了,又經曆了一場大病,精神頭是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眼下還能堅持演出,但總不能讓老爺子一直這麽硬撐下去。


    除了張先生之外,還能有誰?


    顯而易見的,隻能是這位剛來的高師叔了。


    「師叔!您放心,我要是不照應好了,還怕您把人給搶走了呢!」


    「嘿!這臭小子!」


    眾人又是一陣笑。


    「少爺!三個多月了,廣德樓那邊的場子也穩當了吧?」


    新開一個小劇場並不是容易的事,雖說德芸社此前已經在京城聚攏了不小的人氣,但是,讓觀眾換個地方聽相聲,很多人還是不習慣、不情願,想要把生意穩定下來,也得經過一段時間。


    比如三慶園,剛開業的時候,場場爆滿,但是隨後的一段時間,生意就有了波動,特別是每天


    的下午場,有的時候,也就能坐一半的人。


    後來還是曹芸偉亮出了絕活,把他從蕭飛這裏學去的《小爺馬壽》拿了出來,這才將觀眾給穩定住了。


    廣德樓這邊倒是沒有過這樣上座率波動,一直都是場場爆滿。


    當然了,這主要是廣德樓有蕭飛這位大角兒,開業至今,他還從來沒錯過一場演出,場場必到,有的時候,甚至一天要說四場活。


    不過,郭德強這麽問,顯然並不是真的想要了解廣德樓的生意。


    「師叔!您有什麽想法?」


    郭德強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用翻來覆去的點:「我是這麽想的,小孔、小潘他們都跟著你,你覺得孩子們現在能耐怎麽樣了?」


    這話你問我?


    蕭飛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孔芸鵬、潘芸亮這些師兄弟,全都是郭德強的徒弟,徒弟能耐修煉的怎麽樣了,當師父的居然要問外人?


    「師叔!咱們爺們兒說話就別繞彎了,有什麽話您就直說。」


    「嗐!我也是糊塗了!」


    郭德強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


    「我是有些想法,少爺,你聽聽對不對。」


    「您說!」


    「我是覺得吧,你像現在這樣,隔三一天演四場活,實在是太累了,前些日子,我還聽你師父說,你正忙著別的事,有時候,連睡覺的工夫都沒有,你看……」


    郭德強說著,朝正在一旁的潘芸亮等人看了過去。


    「你要是覺得你這些師兄弟能頂得上去了,給他們加加擔子,你也好鬆快鬆快。」


    原來是這個事。


    蕭飛也聽明白了,郭德強這是希望他們郭家門的弟子能得到更多曆練的機會。


    當然了,也未必沒有真心心疼他的想法在裏麵。


    蕭飛想了想,道:「師叔,您說的對,師兄弟們確實得多曆練曆練了,我不放心不撒手,也不是個事兒,這樣吧,小孔、小潘。」


    「誒!師哥!」


    倆人聞言趕緊走了過來。


    「師哥!瞧見沒有,現在我說話,都沒這麽好使的!」


    郭德強心情好,跟著於清開了個玩笑。


    「你要是覺得倆孩子不聽話,倒給我吧!」


    於清順口搭音兒,捎帶手的將了郭德強一軍。


    「憑什麽啊!?這可都是我養大的,好不容易能立事了,然後便宜你,門也沒有啊!」


    雖然都是玩笑話,可潘芸亮和孔芸鵬聽著,還是有點兒尷尬。


    「小潘、小孔,還有……小欒,剛才你們師父說的話,也都聽見了,給你們加加擔子,多曆練曆練沒問題吧?」


    這個時候,誰傻了才會說自己不行呢。


    「師哥!聽您吩咐!」


    「行!這樣吧,你們三個都準備準備,每人一個單口,打下個月開始,每天晚上的開場單口.交給你們,能行嗎?」


    晚上的開場單口?


    三個人聽得都愣住了,要知道廣德樓現在每天晚上的開場單口,可是為園子吸引了不少觀眾,好些觀眾都是專門衝著蕭飛的單口來的。


    從一個方麵就能看得出來,自打蕭飛不在天橋劇場登台,有一段時間,天橋劇場晚場的上座率都受了一些影響。


    這就是角兒的魅力,今個水牌子立出來,上麵有他的節目,立刻能賣滿座,要是沒有的話,你就賣不全。


    「怎麽了?不敢了?」


    這個想法,蕭飛並不是臨時才有的,事實上,他已經琢磨了很長時間了。


    像現在這樣,差不多每天都被拴在廣德樓


    ,就算相聲是蕭飛最大的愛好,他也不希望相聲直接占據他生活的全部。


    減少演出的場次,早就在他的計劃當中了。


    這也是為什麽,蕭飛一直采用壓迫式的帶隊方針,逼著師兄弟們進步。


    隻有郭家門的這些師兄弟都成長起來了,他才能安心抽身,以後隻負責攢底就行了。


    「行不行的,說話!」


    郭德強見仨徒弟不說話,心裏也起急。


    「行!師父!」


    潘芸亮第一個說話了。


    「師哥!回頭我說個《張雙喜捉妖》。」


    這段子,蕭飛早就傳給他了,一直都沒有展示的機會,現在蕭飛既然願意捧他們登台,他沒理由往回退。


    「我也行!」


    「我也沒問題!」


    孔芸鵬和欒芸博也跟著說道,師父和師哥願意給他們機會,他們要是不接著,以後還怎麽在德芸社立足。


    「好!既然都說沒問題,那就好好準備一下,師父!」


    蕭飛說著,又看向了於清。


    「少爺!」


    「回頭小喬那邊,您幫著他歸置一下《君臣鬥》。」


    「得嘞!」


    於清一點兒都沒因為蕭飛這個徒弟吩咐他做事,心裏不樂意,於家門現在就這麽幾個人,能起來一個是一個。


    「高老師,您……」


    高鋒剛才就猜到了蕭飛肯定還得打他的主意,不等蕭飛說完,便接了過去:「我聽招呼,往後每周六晚場,我說一段。」


    他的單口是跟著金文生先生學的,上台亮一亮自然不成問題。


    「好!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這個月還是我盯著,每周六高老師說,從下個月開始,你輪著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至於會不會影響廣德樓的生意,蕭飛並不是很擔心,廣德樓總不能一直靠他一個人撐著,其他演員也得出一份力。


    而且,他如果一直占著位置的話,師兄弟們少了曆練的機會,什麽時候才能成長起來啊!


    「師叔!您的《濟公傳》,我可給您刨了啊!」


    蕭飛從今天晚場開始,要說《濟公傳》,郭德強已經知道了,他之前說過好幾個版本,可沒有一個版本能說得完,蕭飛現在要開這套書,可不是得把他的活給刨了嘛!


    「盡管刨!回頭我再編一個新的!」


    《濟公傳》這個題材,郭德強能吃一輩子,書上有的,民間傳說的,輕輕鬆鬆就能編出來一個新的故事。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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