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


    蕭飛換好衣服,剛從更衣室出來,迎麵就撞見了欒芸博,甭問,這小子一直在門口等著他呢。


    「走吧!找地方聊聊!」


    蕭飛知道欒芸博找他有什麽事,無非就是郭德強要回天津辦商演。


    倆人進了休息室旁邊的意見屋子,拽過兩把椅子,對麵坐了。


    「說吧!」


    「師哥!您把我給豁出去了,真打算撒手不管了啊?」


    蕭飛笑了:「扯淡,那是你師父,你跟著出力是應該的,什麽叫我把你給豁出去了。」


    「可我過去幹什麽啊?」


    欒芸博一臉的為難,商演這麽大的事,而且還是回天津商演,他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能幹什麽。


    「這事你問我?你是過去搭手幫忙,幹什麽聽嗬唄。」


    欒芸博眼見蕭飛不往正事上麵聊,急的直抓頭發。


    「師哥!就咱們哥倆兒,也沒別人,你還不給我掏個底啊,真要是回天津辦商演,這事……您真覺得能行?」


    欒芸博來德芸社的時間不算長,可他這人看什麽事都通透,早就瞧出來了,他師父在相聲圈子裏不受待見。


    剛才在車上又聽了蕭飛和於清說的那些話,心裏更是打鼓。


    別回頭在天津的商演沒辦成,再落得一身麻煩。


    「行不行的,你師父非要回去風光一把,誰能攔得住?」


    「可萬一……」


    「沒什麽萬一。」


    蕭飛直接把欒芸博的話給堵了回去。


    「兄嘚,我跟你說實話吧,郭師叔要回天津辦商演,這事一旦亮出去,肯定得引起不小的風波,那邊沒人願意他回去,說句狠點兒的話,那邊的人恨不能你師父餓死在外麵才好呢!」


    天津相聲圈子有多不容郭德強,門裏人都知道。


    甭管這裏麵有多少事,就衝著一點,天津相聲圈子就沒有人願意郭德強回去。


    當初郭德強來京城闖蕩,是被天津同行給逼走的。


    原想著,郭德強就直接餓死在外麵了,誰知道人家不但沒餓死,還活的挺結實,現在要帶著德芸社回來報仇了。


    當年排擠,打壓郭德強的那些人能不心慌。


    至於其他人為什麽也不願意郭德強回去,那就更簡單了。


    回來幹什麽啊?


    搶飯碗啊!


    天津現在的相聲市場就那樣了,突然來了一條過江龍,要是任由他一通折騰,把所有人的飯碗都給卒瓦ei)了怎麽辦?


    「這次回去,肯定少不了有人要找麻煩,這都是注定的事,怎麽都避免不了。」


    欒芸博聽著,也有點兒急了:「師哥!您看得明白,怎麽不攔著呢?」


    「我攔得住?」


    得,一句話直接把欒芸博的嘴都給封上了。


    他是郭德強的徒弟,還能不清楚師父的脾氣嘛。


    那是個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主兒。


    上次商演驚險過關,確實讓郭德強老實了一陣子,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更是讓他直接把德芸社的管理權,全都交給了王薇。


    可最近這段時間,隨著三慶園和廣德樓兩個小劇場開業,生意興隆,老郭又開始不安分了。


    正如蕭飛和於清所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郭德強想要讓家鄉父老知道,他這個喝著海河水長大的天津娃子在外麵混的不錯,更想讓那些恨他不死的人知道,他非但沒在外麵餓死,還特麽過的挺滋潤。


    「可這……怎麽辦啊?」


    欒芸博說


    著,抬頭看向了蕭飛。


    他對門裏的事,現在也是一知半解,真遇到了事,本能的就想找蕭飛討個主意。


    「怎麽辦?要說這個事……其實也並非沒有一點兒解決的辦法。」


    「什麽辦法?」


    欒芸博連忙問道。


    他可不希望德芸社出事,可郭德強要回天津辦商演這件事,他心裏覺得凶險。


    那邊的人不容郭德強,到時候肯定要搗亂。


    而一旦德芸社這次回天津演出,最後落得個折戟沉沙的下場,到時候,德芸社的牌子可就砸了啊!


    「有人不容你師父,那就找個能容的過來捧場唄!」


    呃……


    這叫什麽辦法?


    找個人來捧場,難道就能把那麽多怪腔怪調給壓下去了?


    「師哥,我沒明白,您再透透。」


    「師叔不見容於天津相聲圈子,這是誰都明白的事,到時候有人搗亂也是在所難免,可要是能請一位分量足夠的圈裏人過來捧場的話……」


    「師哥,您的意思是讓這位來鎮壓一切牛鬼蛇神!」


    好嘛!這都叫什麽詞啊?


    不過,意思倒是沒錯。


    「師哥,那您說,誰的分量有這麽大,一亮相就能讓那麽多人閉嘴?」


    「你覺得呢?」


    欒芸博飛快的運轉大腦:「天津相聲圈子能有這分量的,無非也就是常馬兩家了,對了,我師父曾跟常六爺學過藝,請他老人家出麵怎麽樣?」


    你在想屁吃!


    相聲三大家,馬常侯,侯家紮根京城,不問外麵的事,常家在天津相聲圈子根深蒂固,利益糾葛特別深。


    就算常六爺曾教過郭德強,但人家怎麽可能為了一個郭德強,去得罪一大幫天津相聲同行。


    欒芸博見蕭飛不說話,也知道自己剛才是異想天開了。


    可是……


    「除了常六爺,還有誰呢?總不能是少馬爺吧?」


    「為什麽不能是少馬爺?」


    啊?


    欒芸博聽了,直接傻眼了,敢情蕭飛從一開始就在打少馬爺的主意。


    「師哥!這怕是不可能吧,少馬爺平時那麽低調,從來都不摻和門裏的是是非非,我師父跟著少馬爺又沒交情,能請得動人家?」


    馬家在相聲圈子裏是什麽地位,一句話就能證明。


    無派不宗馬!


    馬老祖那是相聲圈子裏泰山北鬥級的人物,少馬爺作為門內碩果僅存的幾位寶字輩藝人之一,他的分量那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德芸社當真能把少馬爺給請出來,幫著他們站台的話,那些個魑魅魍魎,誰還敢亂喳喳。


    「你自己都說了,少馬爺行事低調,從來不理會門裏的是是非非,也就是說,他和常家不一樣,和天津相聲圈子沒那麽多利益糾葛,隻要他願意來,誰也攔不住,攔了也不好使。」


    欒芸博承認蕭飛說的有道理,可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我師父跟馬家也沒交情啊!」


    「你師父沒有,可有人有啊!別忘了,範先生就是馬氏相聲的傳人。」


    範先生的師父班德貴,那可是馬老祖的高徒,正經的馬氏相聲傳人。


    「而且,常家不方便幫德芸社站台,難道常六爺就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教出來的學生被人欺負?再說了,常六爺也是馬老祖的徒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欒芸博要是還不明白的話,他也就甭混了。


    蕭飛的這些話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個意思,德芸社要去天津辦商演的話,必定十分凶險,到時候


    ,所有瞧不上郭德強的人聯合在一起,打著捍衛天津相聲的名義,就能把德芸社給擠兌死。


    德芸社想要破這個局,就得請一尊大神過來坐鎮,至於請誰,蕭飛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兄嘚!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欒芸博搖了搖頭:「師哥!這都是您臨時想出來的?您這也太神了吧!」


    郭德強剛提出來要回天津嘚瑟,蕭飛便立刻權衡利弊,把決絕方案都給想好了。


    「也不算臨時想出來,早晚都得有這麽一遭,就你師父那脾氣,當初被人排擠出天津,心裏那股子火一直窩到現在,要是不讓他發泄出來,他還不得憋出病來啊!」


    早早晚晚的事,蕭飛不過是提前長了個前後眼。


    「行了,回頭該怎麽做,你們去商量,我就不摻和了!」


    蕭飛自己的事都忙活不過來,每天都覺得時間不夠用,哪能一直摻和這些是是非非。


    「師哥!還有個事!」


    嘿!沒完了啊!


    「說!」


    「那什麽,您今天在我師父家裏說的那個單口的事,我也琢磨了,太長的我也不敢說,回頭我打算說個《槍斃任老道》,本子我找我師父要,回頭您幫我過過。」


    「甭想!」


    蕭飛聽了連想都沒想,直接就給拒絕了。


    「這事你甭找我,真要是要人替你過活,你去找張先生,咱們倆的風格不一樣,你要是學我的話,保準死台上。」


    蕭飛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他和欒芸博的風格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欒芸博在台上的特點就是穩,二十多歲的人,穩的跟四十多一樣。


    突然強行要模仿蕭飛的話,學出來也是個四不像,那是把自己未來的路給走窄了。


    聽著蕭飛幫他分析了一遍,欒芸博也明白了,他真的要學蕭飛的話,還真容易死在台上。


    「得嘞!回頭我去找張先生,還有個事!」


    你還有完沒完啊,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的。


    「說吧!」


    「嘿嘿!師哥!今個下午場,能不能讓我跟高老師搭一個啊!?」


    呃?


    蕭飛笑了:「你這是看上高老師了?」


    「嗐!也不算是看上了,就是這些日子一直跟著師兄弟們來回的搭,我都覺得不老合適的,就想著和高老師試試,師哥,您覺得呢?」


    我還覺得什麽啊?


    顯然昨天倆人回家之後,都商量好了。


    既然是這樣,蕭飛也樂意成人之美。


    「今個下午場,你和高老師壓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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