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這是喝了多少啊?」


    蕭飛開車送於清去天橋劇場,這一路上,空調都沒法開,開著空調,就得關車窗,可車窗一關上,就能聞見一股子濃鬱的酒味兒。


    於清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剛才是遇見了幾個朋友,興頭上來了,就多喝了一點兒,不過絕對沒醉,自己的酒量,他還是知道的。


    「沒多少!」


    聽於清這麽說,蕭飛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不過開飯店的都這樣,剛開業的時候,就指著朋友捧場攢人氣。


    人家請老板過去喝一杯,要是不給麵子的話,人家下次就不來了,於清也是沒辦法。


    當然了,關鍵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於清偷瞄了蕭飛一眼,怕徒弟再提他喝酒的事,趕緊把話題給岔開了:「昨天你師叔帶你去天橋劇場那邊,是跟你說書館的事吧?」


    王薇把天橋劇場對麵的小園子給盤下來,於清是知道的,郭德強也曾和他提過想要開一個書館的事情。


    「您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嘛。」


    於清說著就笑了。


    「你師叔現在就迷信你,幹什麽都想著要和你商量商量,昨天是怎麽說的啊?」


    蕭飛也跟著笑了,簡單的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少爺,你這又坐堂看病,又在廣德樓演出,現在還要去書館說書,你……忙得過來嗎?」


    於清沒想那麽多,單純的是怕自己的寶貝大徒弟給累著了。


    「沒事,我和師叔說了,每個星期最多說五場,每回一個半小時,累不著。」


    接著蕭飛又和於清說了,自己打算說《三國演義》的事。


    「袁先生真這麽說啊?」


    「這還能有假。」


    於清聞言笑道:「真不愧是袁先生,這要是換成別人,還得說你是離經叛道。」


    別看袁先生歲數大,可老爺子一貫喜歡與時俱進,全中國說書的,第一個穿著西裝上台的就是他,第一個把桌子扯了的也是他老人家。


    真要說求變的話,袁先生絕對是中國評書界的第一人。


    「回頭把袁先生賞你的那把扇子給我瞧瞧。」


    扇子沒什麽稀奇的,最多也就是做工質地好一些,可意義不一樣啊。


    那可是袁傑亭先生用過的,了得嘛!


    「行啊!到時候您過來幫我把把關。」


    「嘿,你小子成心的吧!」


    於清不善於說單口,評書就更別提了,之前拜金先生為師,說白了就是給蕭飛尋一個西河門的門戶。


    蕭飛之前拜袁甜為師,有了評書門的門戶,西河門這邊還是個海青呢。


    爺倆說著笑著,車也到了天橋劇場,看看時間還早,蕭飛就跟著於清一起進去了。


    「蕭飛!」


    「於老師!」


    天橋劇場後門這邊照例有不少德芸社的忠實觀眾在等著,看到蕭飛今天居然到了,立刻圍了上來,他可是好久沒在天橋劇場露麵了。


    「謝謝您,您多捧!」


    蕭飛客客氣氣的給粉絲簽名,合影,又撿著價值低的禮物收了,不住的道謝,而後攙扶著於清進了後門。


    「師哥!」


    剛進來,迎麵就遇見一大胖子,也是賀字科的學員,叫楊旭,看他這噸位,蕭飛都覺得肝兒顫,好嘛,那腰圍能頂蕭飛兩個,上稱能把秤砣都彈飛了。


    「楊旭,趕緊減減肥啊,太胖了。」


    蕭飛這話可不是調侃,這個楊旭比他還小一歲呢,可體重已經快三百斤了,現在年輕還不顯,等到上歲數了,


    什麽病都能找上來。


    「小飛,不許這麽說啊,大楊正減著呢!」


    說著話,王薇從屋裏出來了。


    得,說人家徒弟,讓師娘給逮著了。


    王薇真是個護犢子的,甭管是哪個徒弟,都當成親生兒女一樣對待,聽不得別人說一句不好的。


    「師娘,師哥是為了我好。」


    楊旭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知道自己體重超標,也想過要減肥,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行了,快去忙你的吧!是胖,瞧這一身的大油。」


    別人說不行,自己說可以,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王薇把楊旭給打發了,剛要和於清說話,就聞見了一股子酒味兒。


    「哎呦!大哥,您這是喝了多少啊!?」


    又被王薇給逮住了,於清尷尬的不行:「沒多少,就喝了不到兩杯,沒事兒,腦子清醒著呢,待會兒喝杯茶就能給壓下去。」


    對於清喝酒這件事,王薇也沒辦法,德芸社有規定,不許帶酒上台,可唯獨於清是個例外,他是郭德強的搭檔,他不上誰上啊?


    換成別人的話,觀眾也不能認。


    好在於清還算有個控製,平時很少在登台之前喝酒,今天估計又是在飯館招待朋友,磨不過麵子。


    看看,王薇都替於清把理由給找好了。


    「小飛,趕緊攙著你師父去歇著。」


    「誒!嬸子,我們先過去了。」


    「等會兒。」


    蕭飛剛要走,又被王薇給叫住了。


    「嬸子,您還有事?」


    「那什麽?丫丫老沒見了,你下回去看她,記著叫上我,丫丫愛吃我熬的魚,回頭我給她帶點兒。」


    「得嘞,我下回去提前通知您!」


    和王薇說完,蕭飛扶著於清進了休息室,好些演員已經到了,蕭飛連忙打招呼。


    「大哥!」


    李肯也過來了,他剛得了一個藝名,叫李芸天,看起來應該是郭德強和李立山先生那邊都說好了。


    而且,上次蕭飛和李肯一起吃飯,曾聽他提起過,好像是打算跳門,改拜郭德強為師。


    他之前的老師是李立山先生,可是老先生隻收學生,不收徒弟,而且性子特別灑脫,曾說過:三五知己一鞠躬,你承認,我承認就行了,甭管什麽形式,隻要能發展這門藝術不就行了。


    可李肯一直想希望能有一個正式的擺枝儀式,不然的話,將來連相聲族譜都進不去,這才想著跳門拜郭德強。


    原先李肯和郭德強按照輩分來說的話,都是「明」字輩的,倆人算是師兄弟,如果跳門的話,他就得自降一輩。


    這種事在相聲門裏並不少見,隻要李立山先生點頭就行,從郭德強給李肯取藝名這件事來看,李先生應該是點頭了。


    「最近怎麽不去找我了?」


    蕭飛笑著說道,當初倆人拜把兄弟,是郭德強和於清做的主,師父點頭了,當徒弟的隻能照辦。


    不過時間長了,倆人倒是也挺投緣的,本身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再加上誌趣相投,關係越走越近。


    李肯現如今在京城這邊租了房,沒有演出的時候,時常上蕭飛家裏串門,有時候還幫著張玉虹帶孩子,張玉虹對這個多出來的幹兒子,倒也非常喜歡。


    「我師父不是打算弄一個書館嗎?我也想試試,這些日子有空,我就在家歸置台本呢。」


    「哦!」


    蕭飛一聽就來了興趣。


    「打算說個什麽啊?」


    「我會的


    不多,打算先說個《包公案》,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師父說,等我歸置的差不多,他幫著我把把關,要是火候到了,就讓我登台。」


    蕭飛倒是沒想到李肯還喜歡評書,平時也沒聽他說過。


    「回頭我把之前整理好的台本給你,你參考一下!」


    蕭飛也會《包公案》這套書,當年小時候,袁先生親傳的,後來稍微大了一點兒,就把台本整理了出來。


    「真的啊!大哥,我謝謝您!」


    李肯聞言,不禁大喜過望,德芸社誰不知道蕭飛手裏的好玩意兒多啊,他整理出來的台本,那還能錯的了。


    「謝什麽啊,都是自家兄弟。」


    蕭飛剛說完,就聽到外麵走廊裏一通亂吵吵,聽聲音,好像是何芸金在扯著脖子喊。


    「都給我起開點兒,擋道了知不知道,沒特麽點兒眼力見,整天在園子裏瞎混什麽呢!」


    接著是李京的聲音:「金子,你差不多了啊,鬧什麽呢?」


    「您甭管我,瞧見這幫我就來氣,整天任什麽都不幹,就在園子裏混吃混喝的,都誰養著你們知不知道。」


    蕭飛和李肯對視了一眼,接著又看向了於清,見於清也皺起了眉。


    「師父!我去看看。」


    「甭管!」


    蕭飛剛要起身,於清就把他給叫住了。


    「一天到晚,亂七八糟的事,你管得過來嗎?」


    呃……


    今天怎麽這麽大火氣啊!?


    蕭飛朝著李肯看了過去,見他也是微微的搖頭,心裏就更加納悶了。


    這個時候,人已經進來了,李京扶著何芸金,看何芸金那兩步走,歪歪斜斜的,顯然是喝多了。


    好家夥的,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於清也喝了酒,可好歹知道控製著量,不能喝醉了,而且,他是郭德強的搭檔,這點兒特權還是有的。


    可何芸金的話……


    「都特麽看***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話一說,休息室裏的氣氛立刻就不一樣了,「都特麽」這三個字說的,可是夠打臉的了。


    休息室裏,不光是蕭飛和李肯這樣徒弟輩兒的,還有於清這位師大爺,以及幾位老先生在呢。


    也就是謝添順先生還沒到,不然的話,就衝何芸金剛才這一句話,郭德強不清門都不行。


    那可是老祖宗,當重孫子的對著老祖宗罵娘,何芸金個不大,這是要造反啊!


    「你鬧夠了沒有!」


    說著話,臉色鐵青的郭德強挑簾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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