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苗濮和王生兩人東拉西扯的聊了半晌,人家不說正事,蕭飛也樂得裝糊塗,眼瞅著都快十一點了,苗濮又突然說起了要發揚傳統相聲的話題。


    「現在有好些傳統相聲都失傳了,說起來讓人覺得惋惜。」


    蕭飛笑著應了一句:「確實像您說的這樣,我還記得當年我爺爺曾跟我說過,早先傳統相聲有一千多段,到後來左改右改的,也沒剩下多少,咱們要是再不挽救的話,怕是那些老段子真的要絕根兒了!」


    苗濮這個時候,朝著王生看了一眼,見王生的表情掙紮了一陣,隨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u盤。


    「王老師,您這是……」


    王生將u盤緊緊的攥在手裏:「本來上次高老師他們過來參加我師父的追悼會,我就該轉交的,可當時太忙,太亂,一時間也沒顧得上,事後想起來,高老師他們也已經回京城了,這裏麵是我師父交給郭老師的東西!」


    蕭飛聞言不禁納悶,鄭文喜先生?


    他也沒聽說郭德強和鄭先生有私交啊,當年郭德強確實曾四處問藝,可再怎麽著,也問不到陝西這麽遠啊!


    之前派高鋒和欒芸博來西安吊唁鄭先生,那也隻是因為鄭先生是西北相聲第一人,而且還是門裏的前輩。


    「王老師,這裏麵是……」


    「我師父生前錄製的《張雙喜捉妖》的音頻!」


    我去……


    蕭飛聽得一驚,不光是他,一旁的高鋒、孫月,以及欒芸博全都愣住了。


    剛才王生說的是什麽?


    《張雙喜捉妖》的音頻資料!


    關於這個段子,所有相聲門的人都知道,早就已經失傳了。


    郭德強曾經還說過,他當年四下問藝,也想要找人學這段單口相聲,可根本就沒有人會全本的,最多也就是這個知道一段,那個會點開篇,還有人知道故事梗概,但是綜合在一起,誰和誰的也不挨著。


    蕭飛之前在天橋劇場曾說過一回,可他也隻會前半部分,還是跟張永爺學的,後來張永爺去世,這個段子算是徹底失傳了。


    他也是根據故事的大框架,再加上從別人那裏聽來的,綜合在一起之後,重新整理了一個版本。


    原本以為《張雙喜捉妖》的原版再難重現人間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還有人會。


    對了!


    蕭飛突然記起,當年他爺爺曾經說過,有一位西北相聲名家會這個段子,隻是因為一直沒有過來往,再加上,距離太遠,老爺子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實在不方便,這才沒有冒然登門求教。


    難道老爺子說的那位西北相聲名家就是鄭文喜先生?


    現在看起來,應該是不差了。


    聽王生講述了一遍,蕭飛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原來郭德強早就和鄭文喜先生認識,不過也隻是一麵之緣,後來鄭先生知道郭德強四處找人問《張雙喜捉妖》這個段子,當時便想傳給郭德強。


    隻會一直沒有機會見麵,上次郭德強來西安演出,也是來去匆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等到鄭先生生了病,大概也預感到了大限將至,這才抓緊將這個段子錄製成了音頻資料,並且交代徒弟王生,有機會和郭德強見麵的話,一定要代為轉交。


    蕭飛聽了王生的描述,也不禁對鄭先生的高風亮節肅然起敬。


    老爺子生命垂危之際,想著的居然是要將這個幾乎快要失傳了的單口相聲傳下去。


    「早就聽說了,你們要來西安演出,趁著機會,把這份資料交給你,就請你代為轉交給郭老師吧!」


    蕭飛聞言,連忙站起身,


    深鞠一躬,恭恭敬敬的將u盤從王生的手裏接了過來。


    「鄭先生遺澤,晚輩代我師叔拜領了!」


    小小的一個u盤,蕭飛拿在手裏卻感覺重若千斤,這裏麵保存著的,可是鄭先生的心意。


    「好說,我這也是完成了我師父的遺願,希望郭老師往後能將這個段子繼續傳下去,也不枉費我師父的一份心意。」


    「鄭先生的話,晚輩保準帶到。」


    蕭飛說著,隨後將u盤交給了欒芸博。


    「千萬仔細著點兒,收好了。」


    欒芸博連忙接過:「您放心,保準出不了錯!」


    他也知道這個u盤裏麵的東西十分重要,趕緊貼身放好了。


    辦完了鄭先生交代的事,王生朝著苗濮看了一眼,苗濮也站起身。


    「這件事辦好了,我們也就不多留了,列位,祝明天演出成功!」


    見兩個人要走,蕭飛連忙起身留住了。


    「二位師叔,還請留步,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明天演出,二位師叔如果有時間的話,不知道能否來捧個場。」


    苗濮和王生顯然也是早有此意,聽了蕭飛的話,沒做多想也就答應下來了。


    「明天保準到!」


    蕭飛趕緊讓欒芸博把兩人的聯係方式給留下了,方麵明天聯係。


    「小欒,明天你負責跟二位師叔聯係,千萬安排好了!」


    「師哥!您放心,我記下了!」


    說完這件事,蕭飛帶著其他演員一直將苗濮和王生送到了酒店的大門口,看著二人乘車離開,這才轉身上樓。


    「小飛,你說這二位過來,就是為了給咱們送這個u盤?」


    剛回到房間,孫月便忍不住問道。


    蕭飛笑了:「有這個心思,不過也就是順便罷了。」


    眾人聞言都是不解,難不成還有其他的目的,可是連這個珍貴的音頻資料都送了,可怎麽從頭到尾都沒提別的事啊?


    「小飛,你說……他們該不會是衝著你那200個老段子來的吧?」


    高鋒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張雙喜捉妖》的音頻資料雖然珍貴,但是,如果和蕭銘棟傳下來的200個老段子文本比起來,明顯還要差了很多。


    現如今,相聲門裏好些人都瞄著蕭飛手裏的這宗寶貝呢。


    蕭飛也不是個敝帚自珍的人,隻要有人想學,他是不會吝惜外傳的。


    隻不過,剛剛王生說的明白,鄭先生留有遺言,這份音頻資料是老先生要送給郭德強的,如果苗濮和王生存了要拿這個u盤換蕭飛200個老段子的想法,豈不是辜負了鄭先生的一片心意。


    蕭飛擺了擺手:「不會,他們要是存著這個心思的話,剛才就當麵提了。」


    「那他們到底來幹嘛的啊?難不成就為了過來拜訪一下?以前也沒交情啊,而且,按規矩的話,咱們來西安演出,應該去拜碼頭,他們主動登門,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兒興師問罪的意思。」


    孫月說著,也不禁緊皺眉頭,不是他多心,也不是他願意把人往壞裏琢磨,實在是這倆人今天來的太突然了,讓他們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師叔,算了,既然人家沒提,咱們也就別琢磨了,總歸是好事,人家願意接著咱們,不像天津那邊,聽說要來辦商演,一大幫人橫攔豎擋的,就差示威***了,而且,這份資料確實非常難得。」


    說到這份資料,蕭飛又不禁感覺惋惜,上次來西安演出,實在是太匆忙了,居然都沒機會見鄭先生一麵。


    將自己的把杆兒活,傳給一個外人,這得需要多大的


    決心。


    相聲門裏曆來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就算是親師徒,往往還習慣藏著一手呢。


    鄭先生居然就這麽將《張雙喜捉妖》這個寶貝給傳了,沒機會當麵道謝,實在是遺憾。


    聽蕭飛這麽說,其他人也是不住的感歎。


    「小欒!想著多留幾個備份,就這麽一份資料了,要是弄丟了的話,咱們可是相聲門的罪人。」


    原本失傳的東西重見天日,要是再從他們的手裏丟了,怕是得自己動手,將名字從相聲家譜裏給刪掉算了。


    王生肯定會留一份,但是,真要是弄丟了,他們還能好意思再去找人家要。


    而且,到時候,人家要是提出來需要拿東西換的話,可就合情合理了。


    「師哥!您放心,待會兒我就先拷到電腦裏存一份,發到我師父的郵箱裏,您……」


    蕭飛知道欒芸博要說什麽,他確實好奇《張雙喜捉妖》這個故事的原版是什麽,但是,既然他已經整理出來了一份,也就不想再惦記其他的版本了,免得知道的太多,反倒是把自己的活給弄亂了。


    「我就不要了,你保存好就行!」


    「得嘞!」


    欒芸博沒再說什麽,將來怎麽安排這個段子,自然有郭德強來做主。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上午自由活動,下午兩點在酒店集合,到時候一起去劇場。」


    蕭飛說完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站住了。


    「小欒,你來一下,咱們商量一下明天演出的事!」


    欒芸博答應了一聲,跟著蕭飛一起出去了。


    進了屋,還沒等蕭飛說話,就聽到欒芸博問了一句:「師哥,您叫我過來,不是說明天演出的事吧?」


    蕭飛聞言笑了,指了下一旁的椅子:「坐吧,我就知道瞞不住你。」


    欒芸博也跟著笑了起來:「師哥,您想說的……該不會是剛才那二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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