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而言,這雙飛爪不僅帶著冬章的真氣,還有破空高速旋轉的慣性。憑冬章他的修為本事,最起碼不該一下子就壞了一半武器。


    可惜,冬章這人一貫看不順眼被他打死過的何言笑前身,剛剛也隻以為染紅纓那個女人難纏,幫何言笑殺了程四葉三。


    他並不覺得何言笑有真本事,能夠連續殺死程四和葉三“老蟹”。直到此刻折了兵器,冬章才正眼瞧了何言笑。


    “猴子,一起動手!”


    貪婪地瞄了一眼何言笑兩掌戴的手套,冬章毫不掩飾渴求的欲望,當即喊同伴左右夾擊。


    朱老二這人尖嘴猴腮,別人都喜歡叫他猴子。而他所用的武器,卻是腰間盤了數匝的飛索。平時極為沉重,絲毫看不出他這麽幹瘦的人,居然用著這種武器。


    不僅如此,這兩人一看冬章丟了半副武器,當即就使出渾身解數,各自把“梅先生”賜予他們的詭術,給一馬當先使了出來。


    “呼啦啦——”


    這兩個開脈合氣段的武者,在教中既是數一數二的護衛,比起葉三程四,無疑高了些水平。


    甩出的鐵鏈,在空氣中引起一連串爆響。被飛爪直探要害的何言笑,靠著“八步趕蟬”的極速,與超出兩人設想的機動靈巧,詭魅地穿梭於飛爪與鐵鏈之間。


    饒是如此,何言笑隻見本來甩在他腳邊的鐵鏈,濺起一堆碎石,而後竟一敲地麵反彈起來。


    原本,四衰吞魂邪陣,是梅先生與許壇主預備,留著以防萬一對付“祭品”所用。


    但此刻僅剩下兩人,自然就隻能用來對付何言笑了。


    隻不過,何言笑這一個月後脫胎換骨的本事,任憑誰都沒能提前料想得到。冬章一時不察,居然折了一半武器。


    然而,何言笑再怎樣小心翼翼,在江湖經驗方麵遜色不止一籌,頓時著了朱老二曲折如意“靈蛇飛索”的道。


    那鎖鏈就像貪吃蛇,在地上幾個曲折彈跳,直角變向,霎時纏上了何言笑的胳膊,使得他左臂一涼瞬間失去了直覺一般,不得不驟提內息才減緩了幾分不適。


    “姓何的,這本是用在活祭品身上的神術,這下算便宜你了!”


    得意地一瞥何言笑,朱老二不僅限製住了他的動作,還給冬章創造了突襲的最佳時機。


    危機之中,何言笑最需要的就是冷靜。


    不冷靜就死,對何言笑來說,就沒有第二條路!


    有感左臂仿佛不存在一般,何言笑大腦放空,聞言頓時聯想到了之前殺死“老蟹”時,他肚子裏噴出的嬰兒魂魄。


    染紅纓說過,這是什麽“老弱殘孺”四衰法陣的配置,說明這就是——殘?


    腦海瞬息有了一個猜測,何言笑隻能先死馬當活馬醫,五虎斷門刀的內息猛然催發,發揮出“誅邪”拘倀的特性。


    短短一個刹那,何言笑的左臂就暖和了起來,連帶著直覺也恢複了幾分。


    雖然看起來尚有些無力,何言笑卻已不得不接應冬章暗襲的飛爪。


    而縱使少了幾分力道,何言笑憑借雪蠶絲手套削弱了點冬章的衝勁,且戰且守,居然完好無損地接了這一招下來。


    好人啊,多虧了程四的“慷慨解囊”!


    不過,何言笑看到冬章手裏散發黑氣的一對金屬利爪,猛地一陣頭暈目眩。但他還是借勢趟地一滾,撤退同時收刀奮力往束縛左臂的鐵鏈上一劈,將之一股作氣斬斷。


    “跟他爪子撞到,會讓我精神難以集中犯惡心麽?”


    何言笑一驚,卻才不信這破地方有什麽神術。不入流的邪法就是邪法,何言笑強自命自己保持心靜不慌。


    可冬章就像一條咬人不放的瘋狗,壞掉一半的鐵爪脫手而出,宛若巨大的飛刀先聲奪人。


    緊隨其後,抓住何言笑橫刀抵擋,向左躲避的關頭。冬章殘酷一笑,已身影一個閃動,攔在了何言笑落向東南角斷壁殘垣的必經之路上。


    “說實話,姓何的,你真讓老子有些意外。居然躲過了我跟猴子的聯手必殺。不過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倒要看看你這次還能不能複活!”


    掏心一抓,帶起方寸愁慘黑風,從何言笑背部一穿而過。冬章剛誌得意滿一笑,耳邊卻傳來朱老二的焦急提醒:“冬大,後麵!”


    “什麽後麵?”


    被掏心的“何言笑”,在冬章眼裏宛若一層蟬蛻,陡地從背部展開一雙透明蟬翼,將這個假影一並振散。


    驟見詭異之景,冬章警醒一刻,卻感背後陽剛血氣猛烈怒劈而下,已然由不得他虎口脫生。生死一線間,這人卻也不愧常年刀口打滾,竟然生出一股你死我亡的彪悍血勇。


    “焯尼奈奈的,耍老子,老子也要你死!”


    腳踝陡一個迅猛發力,冬章須臾轉身過半,電光石火擺出玉石俱焚的架勢,剩餘的鐵爪凶殘戾抓心髒,作勢要嚇退何言笑,從而為自己重新爭取機會。


    可他回過頭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頭透明的風虎,咆哮著吞吸了利爪上的黑氣,令冬章勢在必得的一擊,削減了好幾分力道。


    何言笑當機立斷,左手用雪蠶絲手套一把抓住爪刃,隔著一層堅韌無比的雪蠶絲都感覺到一陣劇烈鈍痛,可見冬章這殊死一搏何等驚人。


    但,生死搏殺,豈容錯漏?


    目不旋踵之際,何言笑已單刀直入,砍瓜切菜一般遞進了冬章的心髒奮力一抽,傷處噴出一汪迷眼血泉!


    與此同時,何言笑背部也已挨了鐵索疾貫,忍不住前跌出數步,後排骨都隱約有些骨裂的意思。


    不過解決了一個敵人,何言笑不由鬆了口氣。他轉念一尋思,果然染紅纓說的沒錯。光靠他自己一個人,很難打得過這四人聯手。


    幸虧之前除掉了兩個,不然四人聯合布陣,他此刻就得涼涼了!


    繞是如此,就在何言笑緩了一口氣,準備把朱老二連帶著算清舊賬,送他一齊下地獄之時。


    何言笑眼前陡然一黑,一根由粗漸細,乃至帶著寒光凜凜的尖鉤一般的手臂,卻若疾如雷霆斬向他頭頂。


    顧不得辨認來者身份,何言笑清喝一聲,雙手緊握刀柄向上一阻,卻絕被千鈞巨力碾過胸口,登時被向後掃飛而出,無法自控地吐出一口血來。


    煙塵中,但見一人背生四臂,算上自身天生的兩臂,恰如六臂夜叉一般,凶神惡煞。正是“長生聖壇”的壇主許蔚然,不知怎地從富態中年,變成了這副醜惡相貌。


    “區區何家不要的庶子,也敢壞老夫與梅先生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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