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臂夜叉”作為禍國邪物的傳承秘學,在許蔚然這個階段的開脈武者來說,沒有太多花裏胡哨的能力,凸出就是一個實用紮實,將肉身開發到極致。


    而“六臂夜叉”的基礎,卻是在許蔚然將身心奉獻給碧落吞天蟾後,得以把他合氣階段的真氣修為,改為用肉身異變強化的形式,令他變向突破到了開脈第三步“靈機”。


    這就是他沒有什麽類似風虎之形的靈機原因所在,純是以過人肉體欺淩合氣以下的習武之人!


    但隻要獻祭的祭品越多,碧落吞天蟾賜予的邪力就越足,許蔚然以後肉體隨之便會更強。所以他才對梅先生的獻祭這麽上心。


    可惜,“種玄”境界並非一蹴而就之功,許蔚然在胥國雍縣這窮地方,缺乏足夠珍貴的祭品,大體頂天就修煉到這種水準了。


    然而饒是如此,隻要許蔚然傷到了何言笑,就能讓何言笑持續流血,傷口像是被三棱刺拉開一樣,倉促間很難愈合。


    因此,留給何言笑的時間絕不算多……


    不過,刀,一把足以與許蔚然換命的刀,卻使得他也開始投鼠忌器,不敢再貿然犯險!


    “老夫還有大好未來,怎能為你這豎子賠命?!”


    難怪,四個護衛有三個,都死得不明不白!


    一時半會兒,許蔚然想不到有什麽厲害的兵刃,能夠擋住何言笑的怪刀,索性跟何言笑一轉攻守之勢,意圖把他給拖死在原地。


    人能流多少血?


    而一見許蔚然向後退卻,何言笑總算賭對了。


    低層次的武者,靠一口利器的加持,足夠讓對手不敢拚命。


    但此刻在關鍵戰場,被祭壇上汙泥般黑影環繞撲殺的染紅纓,腳下周邊卻已被滿江紅的肅殺火勁淨空一片,源源不絕的“丹雀霓霞真氣”,環繞住槍尖定死在祭壇正中黑色圓洞。


    染紅纓的打算十分明確,祭祀儀式雖已無法打斷,但她尚可焚卻被獻祭掉的饑民信徒亡魂,從而令梅鶴影的計劃無從圓滿。


    如此一來,就算梅鶴影召喚出的碧落吞天蟾分身,亦未必不可力敵。


    而看染紅纓這般破釜沉舟,梅鶴影有感這女子剛強悍勇,心念一動卻從身上解下一枚碧玉翠葉,含在嘴邊吹奏起來。


    染紅纓一見此景,當即以自身真氣隔絕耳膜,以免被聲波侵襲腦識。


    然而出乎意料,梅鶴影這一曲音律響起,竟非意在幹擾染紅纓施為那種司空見慣的音攻之法,而在全力以赴地以強對強。


    經過這一陣相互拖延,見識到染紅纓的過人能為。梅鶴影萬分清楚,隻靠詭邪之術,無法盡速以巧製敵。尤其“滿江紅”被何言笑強化後,蒸騰的熱力,使得地上黑水一般的流質,難以取得最直觀的戰果。


    偏偏染紅纓又是不可或缺的祭品……


    無奈之下,梅鶴影唯有拿出壓箱底的功夫!


    就在音律響起的一刹,染紅纓的瞳孔陡然一縮,赫然見到一幕大為震驚的景象。


    清風悅耳的旋律帶起的聲波,使空氣為之起伏振動,竟而纏繞著“滿江紅”凝聚出數股氣旋,發起異常旋轉的螺旋絞勁,萬鈞力道無形而生,隔空掰扯起滿江紅來,隱約有壓製住染紅纓氣力,將長槍拔地而起的趨勢。


    “以樂催勁,螺旋發力,難道是……纏山勁?!”


    “……你,竟然認得纏山勁?”


    這一天的驚喜,比過往所遇都多。不想在這窮地方,居然有人能認出“纏山勁”來曆的武者。梅鶴影吹奏不停,聞聲悚然一驚,當即傳音入密。


    這就是利用“獬豸”石像搖人騙來當祭品的弊端所在了。


    就算十次隻會遇到一次意外,但這一次意外就足夠令梅鶴影大感頭痛。


    顯然,染紅纓也很有來曆!


    染紅纓持續隔空灌注真氣,專注與纏山勁對抗同時,卻又有些不經意地輕視看著梅鶴影,神情古怪又篤定道:“享譽天雲十五洲,八大山人之一、散仙‘黃鶴·樓’的年少成名絕技,在中央玉皇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流芳千載。但你……”


    “你這是什麽眼神?”


    大抵越是直爽的言詞,總歸越是傷人。


    而且,梅鶴影一聽染紅纓提到玉皇洲,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太妙。


    跨洲傳送是要“錢”的!


    要知道,靖安司這些年歲缺少專人維係,大體都是就近搖人,水準跟當地習武之人差距不大。這才是梅鶴影放任何言笑搖人的底氣所在。


    胥國能有什麽高手?


    可中央玉皇洲離這西南邊陲的暮汐洲,不能認為有十萬八千裏遠,隻能講相距少說有一個地球的直徑。


    梅鶴影一時大腦宕機,靖安司一反常態,這意味著什麽?


    使盡渾身解數的梅鶴影,方勉強與染紅纓鬥了個旗鼓相當。原本外在的矜持文雅,頓時有些蚌繃不住了。此刻像是破防了一般,他露出少許色厲內荏,目光仿佛能夠殺人:“嘿,縱使我纏山勁尚不到家,卻也足以完成獻祭,讓你乖乖束手就戮。”


    “你這人好生奇怪……碧落吞天蟾雖是禍世邪物,但也未必能及傳說中的樓前輩。若你真與他有關,何必舍近求遠?”


    “我又何必跟一個注定將死之人解釋!”


    停止了氣急敗壞傳音入密,像是被戳中了傷疤,梅鶴影嘴邊玉葉所出律調愈轉急促,使得染紅纓壓力更增。梅鶴影把握機會,再猛力搖動鬼幡,地上的黑水像是渴飲生命,吞噬著染紅纓的體力,再度合圍了上去。


    然而,就在兩人高下將分、殊死一搏之刻。驟來一聲蟬吟打破平衡。


    卻是何言笑見許蔚然投鼠忌器,索性利用八步趕蟬臨時甩脫其人,而後背後蟬翼倏展,以衝天之勢騰空數丈,滑翔到染紅纓身後。


    不過,何言笑連靈機武者都難以正麵取勝,遑論種玄?


    包圍住染紅纓的黑色泥水,何言笑是半點都不敢碰,當空滑翔往另外一邊。許蔚然同樣限製於此,追了一半反無法動作了。


    而染紅纓跟梅鶴影一時膠著,相互都得凝神戒備。


    這,就給了何言笑關鍵破局的機會。


    隻見他將染紅纓之前送他保命的鳳凰玉符,當機立斷奮然扔向滿江紅。“纏山勁”屬於“種玄”以上的絕學,毫無疑問會刺激得鳳凰玉符做出反應。


    能擋下一擊,卻也足夠了!


    玉碎一刻,一聲嘹亮鳳鳴瓦解了螺旋糾纏住滿江紅的“纏山勁”。兩股異種力道當空碰撞抵消,不僅令染紅纓壓力大減,更使梅鶴影遭受反噬,嘴邊翠葉滲出一口朱豔紅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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