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號床病人的血壓降下來了嗎?”


    “掛完這瓶以後給她開兩個單位的甘露醇靜滴……”


    ‘當’,伴隨著電梯門打開的提醒音效,瓦爾茨醫生帶著幾個助手走進了特別病房裏,他對守在電梯門口的保安晃了晃工牌,率先走向病房,但依然能感受到保安的眼神如影隨形地跟在這群人身後,仿佛還在清著人數:在這一層套間病房中,目前僅有一名病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珍妮弗.傑弗森。雖然警察現在已經不再提供安保,但她自己的保全團隊並未有絲毫怠慢,在交接初期,幾乎所有走進這樓層的醫生和護工都要接受仔細的安檢和身份查對,雖然在數周後,安保工作有所放鬆,但瓦爾茨醫生認為,這隻是因為保全們記熟了這些麵孔,而不是他們放鬆了警惕。


    “病人今天的表現怎麽樣?”他問著迎上前的護士。


    “她剛複健回來,在此之前接待了兩位訪客——一直談到下午三,”護士有些不安地道——這明顯是已經超出了探視時間,而顯然她沒有就此多什麽。


    瓦內茨醫生看了對方一眼,也沒有責備這姑娘的意思:這就是級病人的待遇,來自珍妮弗.傑弗森團隊150萬美元的慷慨捐贈,讓她從清醒後不久起就開始享用種種特權,更何況珍妮度現在的病情也的確穩定了不少,隻是出於謹慎心理才沒有馬上出院。


    在他的實習醫生裏則多得是好奇分子,“好吧,又一個級權貴訪客?”


    “讓你失望了,不是明星——聽是來自通用電氣和迪士尼的大人物。”護士悄悄地伸了伸舌頭,遞上了珍妮弗的表格,“今天三次血壓和心跳都正常,不過她還是會偶爾頭暈。”


    “基本上她隨時都可以出院了,”瓦爾茨身邊的某個實習醫生評論道,“不過,當然啦,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在笑聲中,一行人走進了珍妮弗的病房,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傍晚的查房工作——醫院喜歡這種權貴客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m.≈.co≯m,珍妮弗每天的病房費用就要數千美元,而醫院現在投注在她身上的精力則比一般病人更少,基本上,在她頭暈症狀加重或消失之前,瓦爾茨醫生要做的也就隻是每天噓寒問暖上兩次而已,而這也絕對不是什麽苦差事。


    “噢,”一行人剛走出病房,就恰好和走出電梯的切薩雷.維傑裏撞到了一塊,瓦爾茨醫生露出笑臉,和這個英俊的青年男子握了握手,“維傑裏先生。”


    “醫生。”切薩雷.維傑裏和他握了握手,“珍妮弗今天怎麽樣?”


    “顯然她自我感覺相當不錯,我聽她今天甚至在病房開起了商業會議。”瓦爾茨醫生笑了起來,“當然,我在廢話——聽那時候你就在隔壁辦公——從她的血壓這些數據來看,她沒什麽不妥,後天我們再做一次ct,如果血塊有縮的話,她就可以正式出院了。”


    “很高興聽到這,”維傑裏道,他的唇角客套地扯動了一下,“祝你有個愉快的晚上,醫生。”


    他衝實習醫生們了頭,轉過身快步走進了病房——透過被拉起的百葉窗,可以看到坐在窗邊的珍妮弗.傑弗森站起身對他露出了笑臉,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醫生們普遍發出了歎息聲,轉身往電梯前進,這也是他們常見的情緒:在珍妮弗剛入院的時候,醫生們當然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病患來治療的,但在她轉危為安之後,這層特殊病房就仿佛變成了一出現實中的真人秀,每每讓來查房的醫生護士們感慨萬千。


    “這就像是現實版的《豪門恩怨》,”在電梯裏,終於有人感慨了起來。“有人數過前來探望的帥哥人數嗎——當然還有美女明星們,不過我得,如果我是女人的話,我絕對會避免出現在珍妮弗身邊的,克裏斯、希斯、李奧納多,還有那個叫做薩爾維的導演——他們對珍妮弗那含情脈脈的樣子——當然還有維傑裏先生——”


    女醫生們——個別男醫生頓時熱烈地讚同了起來,“她就像是個真正的公主,被騎士包圍——我在納悶她是做了什麽好事才能有如此幸福的現在。”


    “最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相處和諧——”


    瓦爾茨醫生好氣又好笑地聽著年輕們的呱噪之聲——現在好像沒人記得前段時間舊金山總醫院被媒體包圍,每天都有珍妮弗病況報道時,職工群中的義憤了,所有人都在興奮地談論著她那超出人們想象的生活:奧斯卡近在眼前,看起來她有很大可能再拿到一個獎,據總統會為她頒發獎章,鼓勵她在全球文化傳播中做出的貢獻,她那形形色/色、非富即貴的探訪者們,不是有嚇死人的頭銜,就是有嚇死人的好看,確實,珍妮弗.傑弗森好像過著飛鏟不同的一種生活,而那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欣羨和向往,隻有很少很少的人才能注意到她的夜晚——注意到在光鮮的白天結束之後,當門禁開始,夜幕降臨,這一個月中,僅僅隻有兩個人會輪換陪床,伴隨著她聆聽著那漫長又孤寂的儀器運轉聲的事實。


    “我敢肯定她和切薩雷之間從來都不會情話。”猜測還在繼續,而且已經有些跑偏了,“他們就是那種從不閑聊的類型吧,上次我去查房的時候,我聽到他在,‘今年的淨資產回報率應該會讓人滿意’——你知道,這一次被術語嚇到的人居然變成了我,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哈哈,這就是他們離婚的原因吧,屬於那種事業型夫妻……”


    “沒準他現在又在和她談論迪士尼的‘roe’,不論那是什麽——但不管他的是什麽,那張臉已經可以讓人原諒一切了——”


    #


    “嘿。”


    “嘿。”珍妮道,她讓出了一距離,讓切薩雷在她身邊坐下來,“羅伯特怎麽?”


    “羅伯特基本沒什麽。”切薩雷道——他剛才是把羅伯特送去機場,讓他搭乘私人飛機返回洛杉磯。“看起來他還沒從今天的打擊中恢複過來——我想他需要一段時間緩衝,才會興起疑心——即使他會的話。”


    珍妮笑了起來,她的眼神依然沒有離開窗外的夕陽,太陽掛在天際線邊上,讓舊金山的高樓大廈似乎都沐浴著一層淡紅色的金暉。


    “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就不會去尋找那封電子郵件。”她,把手裏把玩著的記憶卡放回卡套裏,遞給了切薩雷。“有趣的是——羅伯特一直想要得到一張存儲卡,而最終決定勝負的也真的是一張sd卡——這聽起來真的有宿命的意思,是不是?也許我該感謝紮德,畢竟,是他開啟了我們的思路。”


    “你的思路。”切薩雷糾正道,他也沒有看珍妮,而是和她一起望向窗外迷蒙的夕景。“幹得不錯。”


    珍妮沒有否認切薩雷的恭維,這件事的確是她一手操辦,切薩雷隻起到了輕微的配合作用。“謝謝。”


    “——雖然,依然是非常冒險,”切薩雷不帶傾向性地評論道,“莎倫反應如何?”


    “我想她應該猜出了一些。”珍妮,她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如果你打開視頻的話,可以看到她一直在配合我——如果沒有她的幫忙,恐怕我做不到。”


    “有一定運氣的成分,”切薩雷,“但這不是全部,你一定完全俘獲了羅伯特——我想,如果他對這個故事稍有懷疑的話,你們都不可能取到口供。他給你們帶來的困難隻是自保的本能——永遠不要正麵談論你陷入的麻煩。”


    “確實,如果他沒有上當的話,哪怕隻是有一絲懷疑,”珍妮,她斜眼看了看儲存卡,“我們都不會這麽順利地就拿到視頻——噢,我隻希望羅伯特查閱了電子郵件後不會太生氣,如果他沒有刪除郵件的習慣的話——或者他實在應該放棄這個想法的,哪怕是為了他自己好,畢竟,現在知道這,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幫助了。”


    切薩雷笑了笑,沒有反駁珍妮的看法,“所以,你們最終談成了?”


    “嗯。”珍妮了頭,“羅伯特真的什麽都沒和你?”


    “我想他可能認為我事前已經完全知情了。”切薩雷道,“也許他也還在情緒裏——他確實基本什麽都沒。”


    “談判基本上是三方均勢,誰也不可能掌控全局,如果鮑勃這麽想的話,他是有些多心了。”珍妮笑了笑,“但我也能理解——當然他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她伸出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又左右拉伸了一下,這才縮回來重新托腮望著眼前的風景。“ge首次投資0億,幫助我們設立電視製作公司,迪士尼也將共同出資,在新公司中占到10%左右的股份,同時ge和迪士尼還會合作兩三個項目,你知道,這樣在外界看來——”


    “ge是在和迪士尼合作,”切薩雷道,“照顧到了鮑勃的臉麵,接下來呢?”


    “接下來是否追加投資,就要看大夢能否達到ge預期中的目標了。”珍妮,“當然,在此期間我還是會享有整個集團的主導權——一直到018年以前,大夢不會在電視和電影之外增設新的子公司。ge的注資也不能超過迪士尼所占份額,換句話,迪士尼始終都會是大夢的第一大股東,直到——”


    “直到鮑勃在018年退休,”切薩雷,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鮑勃能接受這嗎?提前五年退休?”


    “他隻能接受,這是他必須損失的一。”珍妮,她眯起眼比了個量度,“大夢、ge和迪士尼都損失了一,但留下來的更多,對我們來,這都是次好的結果,但對三方來——這是三贏的選擇。”


    切薩雷默想了一下,最終了頭。


    “很公平,照顧到了所有人的利益,”他,“這是能達到的最好結果——你幹得的確不錯。”


    “我必須表現得不錯,”珍妮道,“我是個演員嘛,這就是我擅長的,如果我連羅伯特都騙不過去的話——”


    “我不僅僅是在你的演技,”切薩雷打斷了她,他平靜地道,“我是在這整件事……你表現得的確不錯,傑弗森——如果我是個煽情的人,我幾乎可能會……”


    “什麽,‘你讓我很驕傲’?”珍妮被他刻意生疏的‘傑弗森’給逗樂了,她戲謔地問道。“這是你想的嗎,維傑裏老爺?”


    “……起碼我不會反對這句話。”切薩雷,他舉起拳頭,輕輕地碰了她一下,“。”


    珍妮失笑起來,也舉起拳頭碰回去,“你也一樣。”


    有那麽一會兒,他們誰都沒在話,隻是看著太陽在舊金山上空緩緩落下,沉入海灣之中,仿佛是雷暴過後的清新氛圍盈滿了病房,這一切終於過去了,這突如其來、心驚膽戰的事件終於到了尾聲,放鬆感就像是被嚇壞了的海浪,想要上湧,但總還有些遲疑和羞怯。


    “你不打算問問人事方麵的安排嗎?”在一陣寂靜後,還是珍妮先開口問道,她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肩膀又繃了起來……


    “我想你肯定會主動提起的。”切薩雷道,“那麽——人事方麵有什麽新變動嗎?”


    “羅伯特他的邀請依然有效——而且要比以前更加真誠。”珍妮複述著羅伯特的話,她笑了笑,“當然,這也很好理解。起碼你肯定能明白,現在你在迪士尼任職這個事實對他來更有意義了——到018年畢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投資這種事總是有很多變數的。”


    “hmm。”切薩雷,沒做任何表態。珍妮也不以為忤,她繼續道,“當然,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隻有六年,這個offer看起來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好,對你來會是個挑戰——但,就像我的,你雖然損失了一,但還……”


    “剩下很多。”切薩雷接口道,“從個人的角度出發,這是個次好的結果,但從我們的合作來看,這要比之前更好——至少我在迪士尼的職位不再是死死地和你綁定在一起了。”


    “是的,不過當然,你也會因此受到更大的挑戰。”珍妮,“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畢竟你在集團內部也不是孤立無援——維吉利亞肯定是要把她的政治遺產留給你的。”


    “這很難,我想她會更忙著恨我,如果一切成真的話。”切薩雷。


    “如果那樣的話,那她就太矯情了,不是嗎?”珍妮不以為然地:固然,切薩雷進入迪士尼本部,基本也就意味著維吉利亞在迪士尼的事業走到了盡頭,但考慮到維吉利亞曾經辣氣壯地要求切薩雷為她的事業付出,在切薩雷有更好機會的情況下,她也理應心甘情願地做出犧牲。“不管怎麽……你進入迪士尼的通道並未關閉,新形勢也是對你有好有壞,更多的事你完全可以自己琢磨。”


    “嗯。”切薩雷,“那麽,如果我留下來呢?”


    珍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她,轉頭看著切薩雷,“那麽我們就不必為大夢電視尋找新的ceo了,就如同原計劃——當然,這一次不同的是,在6年內我們隻會專心在電影、電視上發展,暫且不會涉足別的領域。”


    “並不是件壞事。”切薩雷,他撇了撇嘴,“六年的時間足夠我們站穩腳跟——擴張的速度太快也許也不是什麽好事。”


    “我也這麽想。”珍妮,她露出了一絲微笑,“而你會很高興地聽到這件事——我打算把大夢電影和大夢電視完全分開,雙方獨立經營,互不幹涉。如果你留下來的話,大夢電視的董事長是你的,ceo當然也是。”


    “大夢電影呢?”切薩雷,他也轉過頭看著珍妮——表情漸漸地鄭重了起來。“你打算兼任ceo嗎?”


    “我還會是董事長。”珍妮,她吐了一口氣,“但,不,我不會兼任ceo,管理公司還是要讓專業的人才來做——當然,這個人也不會是你。”


    即使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談起這個問題,珍妮依然有絲不自然,她道,“我過,兩間公司最好是完全分開,僅僅在戰略層麵上展開合作,在工作上大部分時間你都會和電影的ceo對接——我想,這會有助於我們……進行一些安排,最大限度地避免不便。”


    “……聽起來你像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切薩雷,“那麽,你對ceo的人選有想法嗎?”


    “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人選,他也許會讓你大吃一驚的——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有瘋狂。”珍妮,她唇邊不禁噙上了微笑,“有消息他將不會續約,會在今年離開派拉蒙——”


    “布拉德.格雷!”切薩雷,他的語氣的確表示了他的心情,“——這真是——”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ok,但仔細想想,他亦不失是個不錯的選擇,是不是?”


    “是的,當你把他當成自家公司的ceo來考慮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的忠誠會是個很不錯的品質——當然,相對來有些愚蠢,但這並不是不可克服的缺——”珍妮,她笑了起來,“但我能想到,當人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怎麽想——噢,他們絕對會嚇一大跳的。”


    她為想象中傳媒目瞪口呆的畫麵而大笑了起來,過了一陣子才繼續道,“當然,交接和過度都需要一時間,在這期間我會需要某個人的幫忙——不過,不管你是去了迪士尼還是留在大夢,這都是可以安排的,不是什麽難題——如果你去了迪士尼的話,我們就先給大夢電視找個ceo,等到他完全融入公司以後,再讓布拉德進來,無論如何,這改變不了基本格局。”


    “ok。”切薩雷謹慎地道,他靜默了一下,有些突然地快速問道,“那麽,莎倫呢——她清楚情況嗎?”


    “你是,如果你留下的話,我們之間——”珍妮,在她和切薩雷之間比劃了一下。“——的一些可能和趨勢?”


    切薩雷沒有話,隻是了頭。


    珍妮聳聳肩。“我盡了告知義務,不過她似乎不是很介意——就像是我想的那樣,我想她應該也是有猜到了。”


    “所以羅伯特更想讓我去迪士尼了。”切薩雷,“現在完全明白了——他當然更想讓我去迪士尼了,就像莎倫也會希望我留下——我必須再一次,你幹得挺好,這個挑明的時機完全把劣勢轉化為了優勢。”


    珍妮不禁露出微笑,她申明道,“但這都隻是無關的細節,你知道,最終的選擇還是以你的意願為主——我隻是希望你能有個好的開始——不管做什麽選擇,希望你能保有選擇的餘地。”


    “我明白。”切薩雷,他道,“謝謝你——雖然這話有多餘。”


    珍妮遞給他一個白眼,又看向窗外——夜色已經漸漸地爬了上來,太陽仍在海水下散發著光與熱,城市在暮色中搖曳,像是一出清醒的幻夢。


    “你打算怎麽辦?”她問。


    切薩雷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這是個艱難的決定,”他,“也許我並不能下定決心——硬幣的兩麵都各有利弊。”


    “是的,這是勢均力敵的選擇。”珍妮也承認,“一方麵,大夢代表了我們的——實話實吧,它就像是我們的孩,真的,我們對它傾注的那些——”


    她搖了搖頭,“但留在大夢也意味著加倍的風險,打破你一直以來的原則——以及,在做決定之前,你必須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著那仍然不自覺有些緊張的心情,即使切薩雷已經是在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但在這方麵做出坦白依然讓她感到相當的脆弱與不適——但,她並不能因此退縮。


    “當然,我想你早就已經發覺,我是個有怪的女孩,”她,轉過頭望著切薩雷,不需要看向別處緩解緊張,就隻是——已經沒有什麽不能麵對的了。“我一直沒有明確地和你談起過這裏麵的故事,切薩雷,我想我也不打算和你完全部,但你必須要知道這——是的,我們在一起創下了許許多多的奇跡,而這裏麵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我的直覺、天賦——它讓我可以預測市場的走向,可以承受長時間的超人時間表,這些的確都是大夢奇跡的基礎……”


    室內已經陷入了一片朦朧的黑暗中,切薩雷就像是暮色中的一尊雕塑,他沒有話,珍妮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而這些禮物並不會永遠跟隨著我,我猜你已經有所感覺,但我得給你一個明確的時間線——直覺,它隻到14年為止,超人的抗壓力,很抱歉,這次意外事件拿走了它們。如果你留在大夢,兩年以後,你的合作夥伴將不再是那個奇跡女孩——所有的禮物都沒有了,我們隻能靠自己,或者,我隻能靠自己,因為如果你去了大夢電視,而我留在大夢電影,電影分公司的事你將很難施加影響,而它的失敗也許會拖累到你——考慮到ge的協議裏,注資必須分階段進行,一旦我得不到認可,整個後續投資都將變為泡影,甚至我會被趕出董事會也不定。”


    “分階段注資,是我服莎倫的關鍵,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一,這很合適我,循序漸進,測試我的能力,推進我的極限。”珍妮,她潤了潤唇。“如果失敗了,ok,我願賭服輸,我嚐試過了,也能承受這個結果——但你不同,如果你留下來,你要錯過的就是迪士尼的offer,而那不會是每天都擺在你案頭的一份邀請。切薩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想想這一,我隻是個很平凡的女孩,手裏拿著為數不多的投資,身處在極其錯綜複雜的環境下,野心也已經暴.露無疑——”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就連我自己都能下這個結論:我搞砸的可能性遠遠比成功的可能大得多得多,有99.9%的可能,我會最終失敗、崩潰、退出——真的,為你自己的事業著想,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這——加入我幾乎等於自尋死路,真的,如果你有別的預測的話,最好放棄它,真的,這基本上就是一輛向著失敗的深淵飛快駛去的戰車。”


    切薩雷的呼吸聲有些沉重了,他停頓了一會才開腔——但語調裏倒是沒有太多的詫異。


    “盡管如此,”他道,“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你希望我加入——我感到你正在爭取我加入。”


    “是的,我希望你加入,也因此在極力表現自己,今天的會麵就是我準備的一場個人秀。”珍妮,她攤開手,“但我依然有必要在事前提醒你所有風險,是不是,善盡告知義務——”


    雖然心態還算平和,但這一幕對大夢的重要意義仍然讓她有些不自在,珍妮有些緊張地笑了起來,“我的話完了,如果你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如果我選擇了迪士尼的話,股份怎麽辦?”切薩雷思考了一會兒——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我會把它買下,按照大夢現在的估值。”珍妮毫不考慮地,“當然——可能會欠你一些,但當然這你可以放心,我是肯定可以還清的。”


    “你確定?”切薩雷,“我知道你的身家——當然你很有錢,但如果你要兌現這麽一大筆財產的話,你得把迪士尼的股票——包括懸崖莊園——幾乎是你的每一個子兒都付給我……”


    他考慮了片刻,“我恐怕這還不夠,也許還得押上你在未來幾年內的收入。基本上,買下我的股份以後,你會字麵意義上的一文不名。”


    “噢,隻需要押上未來幾年內的收入嗎?”珍妮,她倒放鬆了一,“在我的預想裏,我得起碼押上未來十年的收入呢——”


    她聳了聳肩,沒有再下去。


    “……你確認這值得嗎?押上你的一切——這過去十年裏你辛苦拚搏出的一切,”切薩雷道,不過他並不激動,反而像是在印證自己的疑惑,隻是單純求證式地問道,“開始你所的,‘向著失敗深淵’的旅行,你已經沒有了……你所的天賦與奇跡——隻是為了追求百分之一的成功可能,你確認,這是明智的選擇嗎?”


    “我不覺得明智,恰恰相反,這似乎是有冒傻氣,”珍妮,她對著窗外逐漸亮起的燈火微笑起來,“但……就隻是,我想要這麽做,而這讓除了它以外的全部可能都變成了次好的結果。”


    “而你不願接受次好的可能。”切薩雷安靜地。


    “而我想我已經富有得足以對次好不了。”珍妮了頭,“我隻是……我甚至不是為了那百分之一的成功去做的,切薩,我隻是想要這麽做——我想要去嚐試,去探索,甚至去體會失敗的滋味——”


    她轉過頭望向切薩雷,“我想我已經富有得可以這麽做了。”


    在朦朧的黑暗裏,切薩雷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他似乎是冷漠無情,對她漠不關心,又似乎是眼神閃閃,被她的話感動得不行。而珍妮隻是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


    在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切薩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得對,”他,“從各方麵考慮,我加入迪士尼都是最優的選擇——不僅僅是出於我的原則問題——至少,如果我這麽做的話,當你被踢出董事局的時候,我們還不至於無處可去。”


    珍妮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有些失落,但也不無輕鬆——切薩雷留在迪士尼,她在大夢,這或許會是更理想的選擇,至少如切薩雷所,這足夠穩妥。


    “那麽,這就是你的選擇了?”她問。


    “我沒有這麽,就隻是——”切薩雷,他往後靠了一下,調整到了更放鬆的姿勢,“你還記得你剛才我什麽嗎?”


    “你什麽?”珍妮有些糊塗了。


    “你我為你感到驕傲,”切薩雷——他的語調還是那樣的平靜,“而我必須承認,你得沒錯,在我們的合作過程中,有許多時刻我都為你驕傲——當你登上奧斯卡領獎台的時候,你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走進新辦公室的時候,戰勝愛德華.波特的時候——我僅僅隻是不形於顏色。正因為我非常熟悉原來的你,真正的你,珍妮,當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時,我才會如此由衷地為你驕傲,從開始到現在,我們已經走過了這麽長的路,你成長了那麽多,做出了那麽多的改變,變得比原來更好,絲毫也不顧這有多麽難以做到——”


    他吸了一口氣,“這對我來比你的天賦更加重要——你有缺,一開始你很笨拙,你的天賦並不能掩蓋這些,但你一直都在改變,這正是我看重的地方。想想看,如果你除了天賦其餘一無所有,大夢該怎麽發展到今天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愛德華.波特,距離ge的投資我們也就隻差那麽一步了。”


    “該死的紮德。”珍妮喃喃。而且切薩雷輕聲失笑。


    “是,該死的紮德,”他應和了一聲,“而今晚當你對我出這些,當你告訴我那些事實——雖然有些我也已經猜到,但重是你的坦誠,是你在承認這一切有多難,有多渺茫的前提下——你把一切都看清的前提下,依然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一邊笑一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份感性……但在這一刻prouder——”


    當他出這句話時,切薩雷的聲音抽緊了,如果不是珍妮這麽熟悉他,她會他有輕微的哽咽——他調整了一會才繼續,“而我在這之前還以為這是不可能的。”


    珍妮感到喉頭發堵,她有找一張紙巾的衝動——她隻能勉強忍住,努力地壓製住聲音中的沙啞。


    “那麽,”她,“我想你是做出你的決定了?”


    切薩雷聳了聳肩——這一次倒是換成他了。


    “我得跟上你的腳步。”他,“你知道,在我們之間,有時候我總是那個領路人的角色,你在陣前衝殺,我來把握節奏——但剛才你真的讓我感到了一絲危機,珍妮.傑弗森,有那麽一會,你讓我感到如果我再不加把勁,我就要被你拋到後頭了。”


    珍妮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抹掉了臉上鹹澀的液體——幸好現在屋裏已經黑了,否則這一定相當尷尬,因為流出來的並不僅僅是眼淚。


    “好吧,好吧,”她,“那麽,我今天沒有白忙——總算把你拐騙進來,讓你登上了這輛衝向深淵的失序列車。”


    “隨便你怎麽吧。”切薩雷,他忽然笑了起來——這笑聲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放縱和如此的開心,“hell,不管怎麽,就算搞砸了——難道我們還會真的因此破產嗎?”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這樣的喪氣話了。”珍妮故意沉著臉,她張開雙手,“現在應該來擁抱一下,慶祝這所有的一切。”


    切薩雷一邊笑一邊舉起手,淺淺地把她攬入懷中。


    “這也許也是我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擁抱了。”他偏過頭道,嘴唇無意間輕觸珍妮的耳廓。


    珍妮本能地顫了一下,她把臉靠在切薩雷頸側,忽然間有些頭暈目眩,意識到他得再對也不過——這真的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擁抱了,甚至也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以同事的身份擁抱,他們改變了這麽多、突破了這麽多,在無常命運的擺布之下,終於來到了這裏,一切都在改變,未來正在她眼前鋪開,這一切讓她眼花繚亂,無法預言,難以想象——這將會是怎樣一段旅途?


    她並不想哭,她所能感受到的隻有期待,但不知為什麽,眼角與鼻端忽然再度湧出讓珍妮尷尬的溫熱液體——在這激昂的興奮感和幸福的期待感,沉甸甸的安心感中,珍妮的意識快速脫離身體——她含著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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