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離廢了好大勁兒才捋清楚邏輯,他恍然大悟終於知道了趙青山為什麽不教自己武功了。


    先前他一心隻想著學武打贏餘亦,卻忘自己了自己是北汗王子。慶陽人肯定不會將自己的本事交給北汗啊,趙青山是怕顏墨離學了之後會用這武功回來攻打慶陽。


    顏墨離沾沾自喜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原因,可他不知道的是咱趙老前輩沒這麽開闊的眼界,就隻是單純不想教,僅此而已。


    “白丫頭,過來。”


    好巧不巧趙青山銜著根狗尾巴草走到了兩人身邊,他挖著鼻孔瞥了一眼顏墨離,“你倆聊什麽呢?”


    白江宜老老實實跟著趙青山往前走去:“沒啥,他想讓你教他武功。”


    “哦。”趙青山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這不是什麽好人,離他遠點。”


    “知道了老頭兒。”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說的話也傳進了顏墨離的耳朵裏,他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兩聲後回到了馬車裏。


    天賦不夠能努力彌補,可這身世他能怎麽辦啊。


    慶陽,北汗。其實也不一定要兵戎相見的吧。他心裏想著,無奈地歎了口氣。


    雲州地界,因為狼獅寨意外已經耽誤了些許時日,所以餘亦未做過多停留。隻是派人進城買了些物資就繼續出發了。直到穿過整個雲州都隻是入夜搭營休息,其餘時間都在路上。


    越往北走,就變得荒蕪。北大洲的地界比雲州和毫州相加還要遼闊,可百姓隻有毫州的一半。


    使團自出發開始,整27日終於踏入了北大洲的地界。餘亦處輕撫著地界碑,像是在和許久不見的好友談心。


    還在隊伍中的墨麟衛將士也回到了故土,在雲州北部其實已經可以看見那顯得很滄桑的黃土,可真正的廣闊黃土大地隻有過了這北大洲地界碑才能真正見識到。


    餘亦之所以帶著使團拚命趕路,一是因為狼獅寨耽誤了時間,二就是因為北大洲有他要見的人。


    使團繼續前行,空氣中彌漫著幹草燒成灰燼的氣味,對平常人來說這味道刺鼻難聞,可對墨麟衛的老將士來說,這就是家鄉的味道。


    餘亦擔心白江宜的身體,就把本就被他包得嚴嚴實實的白大小姐又多加上了一條披帛來擋風沙。


    嗯,現在臨王妃真的越來越像粽子了。


    而從都城出發前往江洲救災的隊伍也到了江洲地界。


    帝都都城處慶陽中心位置,天氣卻比較像北方,多是幹冷。江洲是在東南方,又是沿海,冬日就是濕冷,風吹過麵頰都是帶著濕潤。近幾日又都是陰雨天氣,就更加難捱了。


    嚴景山自從都城出發開始就未出過馬車,吃食也都是讓他的侍從宋津單獨送進馬車裏。


    這嚴景山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可這宋津倒是深得大夥喜愛。


    宋津是個十五歲的小男孩兒,每日都是額頭綁著絲帶,穿著一身青黑色是窄身束袖長衫,手裏的劍從不離身。就算看著是個練家子的模樣,實則劍都拿不穩。


    就這樣一個人還特別喜歡找隊伍裏的人比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直到今日。


    就算是這樣大家喜愛他的原因就是那嘴皮子了。看著生人勿進,嘴皮子倒是甜得很,就算大家不想同他比試也會敗在那吃了蜜似的嘴上。


    此外幹活還勤快得很,白武和沈家一到現在都沒自己動手洗過換下的衣物,要不是兩人以軍令要挾,怕是裏衣都被他洗了。


    救災隊伍共有兩千多人,出發時還在害怕這趟救災是就去無回,現在因為這宋津的存在早就把那些想法拋之腦後了。


    又走了不過半日,救災部隊就已經走到了扶河縣。


    這半日走得實在是揪心,一路上隨處可見往外走的受災害影響沒了家園的難民。


    每個難民經過他們的時候都會看向他們,看向他們的眼裏都帶著希望,可更多的還是絕望。


    世間萬難,人禍能捱,天災難扛。


    安帝不服天命,不信世間有天人,更不信天災是什麽天人的憤怒。


    他試圖改變慶陽百姓的想法,但他改變不了所有人。就像江洲百姓,他們依舊認為天災降臨,是因為他們江洲父母官,江洲州牧梁明旭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一些百姓群起而攻之想讓梁明旭辭官陪罪。而梁明旭對這些都是充耳不聞,一頭紮進了救災工程當中。現在江洲扶河縣的老弱婦孺都在往外出逃,所有的男子都自發留在了扶河縣救災。


    到達扶河縣之後,眾人沒有找到梁明旭。


    嚴景山也從馬車內出來。


    莫約三十歲,一身寬大灰色長袍,長發被一黑冠整齊地束在頭頂,麵部棱角分明,眉毛高挑,眼神柔和,全身透著書生氣。


    他肅立在馬車之上,沉聲高喝:“搭建臨時安置處!”


    眾將接到命令後齊齊應了聲‘是’後便開始忙活起來。


    這時候嚴景山才下了馬車緩步來到白武和沈家一麵前,展袖行禮道:“白大人,沈太尉。”


    二人也回禮道:“嚴大人。”


    嚴景山咳嗽裏幾聲,麵露尷尬,道:“兩位大人,來時路上受了些風寒,又不想因此耽擱,所以未曾露麵,還請二位體諒。”


    白武朗笑道:“無妨,嚴大人若還未痊愈,就再休息幾日,這兒交給我們便好。”


    沈家一在一旁點頭附和著。嚴景山擺了擺手,推脫道:“不用不用,已痊愈了。”他轉身望向不遠處受災的村莊,眼神裏流露出幾分傷感:“災情嚴重,耽誤不得。”


    嚴景山剛說完,不遠處就跌跌撞撞跑來兩人。


    帶頭的看歲數和嚴景山差不多大小,那人穿著齊膝的短衫,袖子和褲腿高高挽起,臉上、手腳沾滿了淤泥。跟在身後的是個年輕男子,同他一樣狼狽。


    那人很快就到了三人麵前,喘了幾口氣後才拱手道:“三位大人,在下江洲州牧梁明旭,方才在…在……”梁明旭一口氣沒喘過來,噎了半天都沒說出話。


    沈家一微笑道:“梁大人心係百姓,我等怎能不體諒。”


    梁明旭也緩過了氣,重新行禮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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