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舟總是來去無蹤餘亦倒也習慣了,於是便也回到茅草屋本想著將雞湯喝完但是師父走後也便沒了胃口。又花了點時間將茅草屋打掃了一番,把草屋附近的雜草清理了一下後鑽進樹林,本想著白江宜傷勢未恢複也打隻野雞回去,可誰曾想這野雞一抓就是兩個時辰,抓到野雞的時候自己也是渾身狼狽不堪。


    等餘亦回到都城的時候已是未時,都城的秋季早晚溫差巨大,而此時的都城也是烈日當頭。餘亦一路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了臨王府,將雞丟給鄭冰州後又徑直往白江宜的屋內走去。


    “臨王殿下,白小姐已走了。”


    身後響起了沈家一的聲音,餘亦轉過身問到:“去了何處?”


    沈家一拱手道:“今早辰時一刻上了鳳棲殿的馬車,巳時出了宮門往白府而去。”


    餘亦聞言明顯情緒低落了很多,但還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點了點頭後轉身往書房方向走去。


    沈家一急忙拉住離去的餘亦,問到:“王爺,你不去找白小姐嗎?”


    餘亦撥開沈家一拉著自己的手:“人家隻是回家,理所當然,我如何去找?”


    餘亦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就是說他想去找白江宜,但是人家回家就是表明不想嫁給自己,不想當這臨王妃。自己也不是強硬之人,也做不出強行讓她嫁給自己的事情。而沈家一卻是一根筋,沒有聽出餘亦話裏的意思,撓了撓頭說道:“可她是陛下指婚的王妃啊。”


    餘亦皺了皺眉頭,眼前這位自己手下的第一悍將,軍中最足智多謀的軍師。此時卻好像大腦沒發育完全一般,餘亦懶得再與他解釋,便繼續往書房走去。


    “可她爹她後娘都對她不好啊。”


    沈煊的話又重新讓餘亦停下了腳步。沈煊見餘亦停下便繼續說道:“臨王殿下,江宜年幼喪母,她爹便又娶了一個新婦。說是懷念已故妻子隻能讓新婦為二夫人。但是二夫人對江宜並不好,小時候甚至不允許江宜上桌用膳。白大人也對白江宜又打又罵您也是看在眼裏的,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去找她嗎?”


    餘亦回過身看著沈煊,問到:“她不想嫁於我,我怎去尋她?”


    沈煊走上前,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香囊遞給餘亦。餘亦看到香囊的第一時間便往自己懷裏摸去,果然前些日子撿到了白江宜的香囊已經不見了,自己急著去找師父也沒發現。


    沈煊將香囊遞到餘亦麵前,說道:“不去尋,曾知道結果?”


    餘亦略微猶豫了一下,過去的幾次匆匆相見迅速在腦海中浮現,這幾日自己對白江宜的悉心照料卻是也讓餘亦越來越想了解這位白家大小姐。想著過往餘亦笑了,伸手接過沈煊手裏的香囊後往外跑去。


    看著餘亦的背影沈煊雙手環抱於胸前,驕傲的說:“本郡主果然是一名合格的愛情護衛。”


    沈家一看著自家妹妹撇了撇嘴,隨後便叫上鄭冰州一起便跟著餘亦一同走出了臨王府。


    此時街道上人來人往馬根本跑不起來,餘亦幹脆就徒步前往白府。說不緊張是假的,餘亦今年雖已二十過二,甚至都沒有與女子相處過,每天麵對的都是將士、敵軍和兵器兵書。如今突然讓他去找自己欣賞了女子,餘亦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做如何說,但腳下的步伐卻不曾停下反而越來越快。想到白江宜背後的傷疤是家人所為,臉上的神情也是越來越緊張。


    街上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大家的步伐也越來越慢,百姓也逐漸往回而走。餘亦不知前方發生了何事,便抓住一百姓的手想要問問發生了什麽。百姓一見是臨王便鞠躬行禮,餘亦此時那還管這些,一把托起百姓的手,問道:“前方發生了何事?”


    百姓拱手說道:“臨王殿下,前方白府的馬車失控撞到攤販了,馬車倒下阻住了路。”


    餘亦聞言瞪大了眼睛,這是前往臨王府的路,馬車又是白府的馬車,馬車上的人多半就是白江宜。餘亦心跳久違的極具加速,也不管自己身處鬧市了,猛得發力一躍而起借著房屋的主力硬生生飛到了事故現場。


    餘亦站穩身形就看到了正在與攤販道歉的白江宜。見白江宜無事,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你們怎麽駕的馬車,你看看給我攤位撞的。”攤販是個屠夫,膀大腰圓,上身隻穿了一條蛇皮圍裙。手裏提著一把斬骨刀,刀上還泛著油光。和小小的白江宜對比起來就像是大人而小孩兒一般。


    白江宜見到這般模樣的人也是有些害怕,再加上原本就是自身過錯,所以一直在道歉:“對...對不起店家。您的損失我都會照價賠償的。”


    屠夫見自己占理,更加得寸進尺:“照價?你想得美,我這是可是野外獵來的豬。都是豁出性命才獵來的。”


    意思很明顯,就是敲竹杠。白江宜也明白屠夫的意思,但是為了不再糾纏下去還是選擇了妥協:“店家您說,要多少銀子。”


    屠夫雙手在胸前環抱,油光發亮的斬骨刀也在白江宜麵前晃悠,冷笑一聲後開口說道:“一百兩。”


    白江宜一聽屠夫獅子大開口,正欲反駁,屠夫見狀也嗯了一聲皺起了眉頭硬生生讓白江宜把話咽回肚子裏。無奈下白江宜從懷裏拿出一袋銀子,說道:“店家這裏是五十兩,先給您,剩下的我稍微回家去取,給您補上。”


    屠夫卻一步不讓,奪過白江宜手裏的錢袋顛了顛重量後說道:“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回來?讓你丫鬟去取,你留下。”屠夫說話間還用斬骨刀指了指白江宜。


    白江宜正準備讓阿阮去找沈煊救命的時候餘亦走上前從懷裏取出錢袋遞給了屠夫。白江宜見有人仗義相助正準備道謝,但看到是餘亦的時候張開的嘴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餘亦也微微回過頭看著白江宜,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紅了臉。


    “謝...謝謝臨王殿下。”白江宜反應迅速低下頭行了個禮。卻又被餘亦托住了手。


    屠夫一看來人是臨王立馬就把斬骨刀藏在身後,卻沒敢接下餘亦手裏的錢袋,反而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臨王。”


    餘亦此時也重新轉過頭看向屠夫,又抖了抖手裏的錢袋:“這裏是一百兩,為何不拿?”


    屠夫的聲音有些發顫:“小的不敢。”


    餘亦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那為何你就敢向她要一百兩?”


    屠夫咽了口口水,沒有說話,額頭上也冒出冷汗。


    餘亦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屠戶有專門狩獵野豬的工具,隻要補上誘餌,隻要等著便可,何來的生命危險?野豬是比家豬貴些,但是一頭野豬最多也隻值三十兩。我問你,你何來的底氣問她要一百兩。”


    餘亦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加重了幾分,嚇得屠夫立馬跪在地上:“小的知錯了,臨王殿下饒命啊。”


    雖然自己被這屠夫嚇得不輕,白江宜覺得事情沒有這麽嚴重,便伸手拉了拉餘亦的握著劍的左手。餘亦見狀將墨淵別於腰間,空出來的左手順勢牽住了白江宜的手。突然被牽住白江宜先是一愣,被餘亦牽住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他手長滿了硬繭,但是內心的恐慌也隨著餘亦牽住自己的手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就是無比的心安。一時間也忘記這是在鬧市,忘記了掙脫。


    餘亦見白江宜沒有掙脫,心跳也越來越快。但是眼下事情還未處理完,於是對著屠夫說道:“起來。”


    屠夫聞言立馬重新站了起來。


    餘亦拉著白江宜的手又上前了兩步,將銀子塞到屠夫懷裏:“我夫人說了給你一百兩,就一百兩。”


    此言一出,四周看熱鬧的百姓們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你聽到沒有,臨王說那女子是他夫人。”


    “那好像是白大人的女兒吧。”


    “正是白大人的女兒啊,白小姐模樣這般好,與臨王甚是般配啊。”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啊。”


    聽到四周百姓的議論,白江宜俏臉微紅,但是內心卻不知為何有些開心。整個人也往餘亦身上靠近了些。阿阮在後麵也捂著嘴偷笑,絲毫沒有注意到左右兩邊遲來一步的沈家一和鄭冰州。


    屠夫這時候才知道眼前長相俊俏的女子是臨王的夫人。臨王為人剛正不阿在都城是人盡皆知的,所以屠夫從錢袋裏拿出三十兩銀子後將兩個錢袋遞給餘亦:“臨王殿下,小的知錯了,小的隻要三十兩,剩下的都歸還於您與臨王妃。”


    而餘亦則是身上拿回了白江宜的錢袋,說道:“我看這些肉很不錯,不知可否勞累將其送到臨王府?剩下都權當費用。”


    屠夫見臨王如此行事,即挽留了自己的麵子又將事情處理的十分妥當,一時間也是佩服至極。立馬抱拳說道:“定為臨王處理妥當。”


    餘亦微笑著點了點頭:“多謝。”


    隨後又對沈家一和鄭冰州說道:“將道路清理出來吧。”


    沈家一和鄭冰州拱手齊聲到:“是。”


    處理完一切後餘亦便牽著白江宜的手離開了人群。兩人都有些出神,兩人往臨王府走去,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路上百姓見到此清醒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時白江宜才反應過來停住了腳步。


    餘亦見白江宜不走了問道:“為何停下?”


    白江宜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一下後抬了抬被牽住的手:“臨王,你手心都是汗。”


    餘亦一聽立馬放開了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白江宜看著眼前神色慌張的臨王,突然覺得和百姓口中說的戰場上以一敵百的模樣有些出入,不禁一笑又想到了早晨在鳳棲殿裏與安帝和皇後的對話。


    “坐吧,都是一家人”


    白江宜聽到此話連忙說道:“臣女平日玩樂慣了,甚至配不上臨王殿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安帝一聽這麽就準備說話,卻被安皇後攔住了。安皇後緩步走到白江宜麵前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白江宜有些受寵若驚,但也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予對你的過往也有所了解。”安皇後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子臨的父親與陛下是結拜兄弟,所以子臨也叫陛下與予為義父義母。子臨也本該是都城內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但五歲時父母雙雙在關北為護國獻身。”


    話語間安皇後也回到了安帝身邊,荷蓮也為白江宜斟了一杯茶。


    “五歲孩童失去父母本該無助得大哭,可他並沒這樣。而是上了城外見國山拜師學武一學便是十五年。期間從未下山一步。”


    白江宜也想起了以前自己的情形,白武找到自己是娘親已經奄奄一息,最後死在了回家的路上。而自己不就正如皇後所說無助的在爹爹懷裏哭到昏睡過去嗎,雖然好長一段時日之後走出了陰霾,但是隨著二夫人許琦的到來白江宜也開始了自己望不到頭的苦日子。而自己所謂的苦日子同餘亦相比簡直不要太幸福,自己雖被二夫人和二小姐欺負,但也能吃飽穿暖。而餘亦在山中拜師學武能不能吃飽都是問題更別提穿得暖和了。


    安皇後繼續說道:“直到兩年前餘亦走下了見國山,陛下和予都以為這孩子終於解開了心結能回到我們身邊正常生活的時候,他便請命前往關北接替父母未完成的使命。這兩年從關北傳回來數十次子臨病危的消息,予心中更如刀絞。那最後一戰子臨率領八千將士迎戰三萬北汗大軍取勝更是昏迷了半月之久,現如今子臨也終於平定了關北安全回到了都城,可予發現這孩子已經不會與人相處了。”


    白江宜聽著安皇後說著餘亦的過往更是不禁紅了眼眶。


    “就像宴會那晚一般,從前他從不為別人爭取什麽,在他眼裏別人的事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但他卻願意為你向陛下爭取賞賜。雖然你與子臨相識時間不長,但是予發現他對你和對其他人不同。所以予請陛下下旨將你賜婚於子臨,但是聖旨是否宣讀還是掌握在子臨手中,如今聖旨已下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予想請你幫助子臨回到常人的生活,那時你若對子臨還無感覺,予自會讓你歸家。”


    想到這裏白江宜才拉回了思緒,眼前身材高挑的男子還在處理自己的囧事。他很高自己隻到他肩膀處,所以白江宜看餘亦都要抬起頭來。白江宜上前一步靠近了些餘亦,兩人的眼神這才對視。


    餘亦的臉又微微紅了起來,想開口卻不知說些什麽。白江宜看著不知所措的餘亦甜甜一笑,柔聲說道:“我就是回家拿了統查府的草圖,和陛下的聖旨。”


    白江宜此言一出,餘亦連耳朵都紅了,更是緊張了半天才說出一句:“那我們現在去哪?”


    白江宜聞言又笑了,笑得很好看。隨後便往前走去。


    “那自然是回臨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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