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蔡詠還真的是心思縝密,為了不讓人發現連鑰匙都不帶出建善寺。


    餘亦拿起鑰匙的一瞬間,恍惚了一瞬,一股很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他聽到自己父母的死訊時的感覺一模一樣。餘亦猶豫了,內心的不安和恐懼讓他猶豫了到底要不要去打開那扇門。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握緊了手裏的鑰匙,下定了決心,繼續往前走去。


    見餘亦前來,一素衣和尚也迎麵而來。雙手合十作禮。


    “您好,請帶我去難醒房。”餘亦也學著他們的禮儀僧人作禮。


    他沒有對僧人的稱呼,因為慶陽人會叫僧人為師父,但餘亦除了葉行舟不會再叫他人師父。


    所有入靜房的百姓都會對靜房有自己的稱呼,所以僧人聽到難醒房的時候即便沒見過餘亦也沒有多問。再次鞠躬後朝著裏麵做了個‘請’的手勢。


    “施主,請跟我來。”


    僧人說完後就先行了一步為餘亦引路,餘亦就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越往山頂走,霧氣就越濃,視野也越差。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餘亦不自覺地想要記住自己走過的路線,他是他發現根本沒辦法在自己的腦海裏想出自己走過的路線圖。因為餘亦沒有感覺到一絲乏累,也就是說他們沒有繼續往上走而是在走平路,但明明是平路,餘亦腦海中的路線圖也確確實實在來回兜圈,可眼前的景物卻沒有重複。


    還沒等餘亦思考明白,一棟木屋就映入了眼簾。這裏常年濃霧繚繞,水氣十足,所以木屋上的苔蘚也異常茂盛,生生將木屋染成了翠綠。


    四周安靜極了,隻有風吹過樹葉以及稀疏的鳥鳴。


    到了木屋門口後僧人再次作禮,鞠躬道:“施主,這便是難醒房,您若結束了冥想,隻需要拉動禪墊旁的細繩,不多時我便會前來。”


    “多謝。”餘亦輕聲道。


    “不必客氣。”


    僧人同餘亦道別後,便撥著佛珠轉身重新走入了濃霧中。隻是幾次眨眼的時間,就見不到僧人的身影了。


    餘亦越發得相信眼前的木屋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他隻猶豫了片刻,就抬腳往裏走去。


    這屋子像是已經很久沒開過了一般,打開門發出的聲音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山裏濃霧彌漫,房間裏卻是幹燥異常,還有股很好聞的檀香味。


    餘亦將房間裏的箱子一一打開,每個箱子裏都放滿了黃金,而箱子整整齊齊有十個。


    整整十萬輛黃金。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溫柔香能賺這麽錢嗎?餘亦不可置信的勾了勾嘴角。


    而原本用來打坐的禪墊上,整整齊齊放著兩封信。


    第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妙晴親啟。而另一封信封上沒有任何字。


    餘亦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妙晴親啟的信封。


    ‘妙晴,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世了,這裏的黃金定能讓你一輩子生活無憂了。自從仇家被滿門抄斬了之後,你就跟著我吃苦,好不容易我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了,卻因為你的身份不能嫁於我,我雖除你之外也未娶妻,可我還是覺得對不住你,世間有如你這般的人陪我一程,我已是萬分滿足。如今我已身死,對你的虧欠隻能來世再報。一旁的那封信,請你轉交給臨王餘亦。今後好好生活下去,把磊兒撫養成人,我便死而無憾了。’


    蔡詠絕筆。


    餘亦好像看到了蔡詠寫這封信時的樣子,不管怎樣講,蔡詠對仇妙晴的感情,確實十分真切。仇妙晴陪著蔡詠從一無所有到生活無憂,蔡詠也沒有因為她是罪臣之女而拋棄她,反而為她一輩子未曾娶妻,兩人在世俗規矩之外互許了終身。


    隻是一步踏錯便再也無法回頭罷了。


    餘亦此時也為蔡詠惋惜,也為自己自責,若是自己能早些知道這些,或許也能救他一命。他將信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又將這份信放進了懷裏。不管如何,仇妙晴有看到這封信的權力,餘亦覺得她也會想要看到這封信。


    餘亦看向那封需要交給自己的信。


    ‘臨王殿下,相信你也已經對劉文中有所懷疑了吧。你的懷疑沒有錯,朝中掌握所有溫柔香渠道的人,就是劉文中,可是十分可惜,我隻是他的其中一條線而已。我與他也沒有任何書信往來。這件事去的證據還需你自己去找。我想對你說的事情其實也與你有些關係。從你得知溫柔香一事開始,想必聽過最多的名字便是白武了吧......’


    再一次看到白武的名字餘亦連呼吸都驟停了一瞬,不自覺的也屏住了呼吸往下看去。


    ‘十七年前,鎮北將軍餘建業在關北苦戰,北汗實力強大,也好在餘老將軍民心所向用兵如神,硬是將北汗大軍擋在了關北城牆之外,可是北汗根基深厚,餘老將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便向陛下快馬送來了求援文書。可求援文書被攔在了北城門之外,那是北城門的指揮使,便是白武。白武當日因為妻子病重所以未在城門當值,讓劉文中的手下鑽了空子。安帝從未見過求援文書,便也沒有派兵支援,致使關北血戰。而此事之後,劉文中便以此威脅白武讓他在他掌管的城門為自己開辟了一跳通道專門用來運送貨物。不知這些是不是你想知道的,但是我知道的我都告知了你。當年關北到底發生了何事,我不得而知,我能告訴你的便是,此事不單單牽扯朝堂,更牽扯到了那所謂的江湖,牽扯之大,局中人魚龍混雜,今後都要靠你自身去查明。帝都暗藏殺機,請你小心,另外,可否將吾妻、吾子安全送出都城,拜托。’


    看完了全部,連餘亦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渾身是汗了。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得盯著信,嘴巴張得極大,眉頭緊皺,連頭發都抖動起來了。直到汗水滴在了信上餘亦才猛然回神。


    他無助的四處張望,拚命得大口喘氣想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一些。


    父親求援,被劉文中的人攔下。他就隻是為了能讓溫柔香在帝都隨意進出,隻是為了錢,將關北的百姓、關北的將士和自己父母的命視而不見。


    餘亦將拳頭握得哢哢作響,無處發泄的怒火讓他渾身顫抖。他強忍這撕毀信件的衝動將信收好。


    盤腿坐在了禪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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