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陝西省內的渭陽南村,是個南依渭河的農業生產基地。


    那裏田肥水沃,人民生活水平小康,民居保持著昔日的風貌,幾乎是農家大院。少數人家蓋起二層小樓,那也隻是因為家中人口旺盛的關係。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村子裏出現了怪異的“雙亡現象”。


    平均一年出現一次,死亡原因並不離奇,所以被大多數村民忽略,隻有村中極少數的五個高齡人有所關注。


    大概十年前,村南85歲的老王在家中過世。


    死亡時間大約在下午2點,是在午睡的時候安然逝世的。


    但在相同的時間裏,村北73歲的老劉太太心髒病發作。


    那時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及孫兒都不在家,鄰居也下田裏幹活不在家,連個路人都沒有。老劉太太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病發而死。


    同年底,村北71歲的大張頭病逝於家中。死亡時間大概在淩晨3點鍾,家人在早上6點左右發現他死亡。


    第二個被發現死亡的是住在村西南邊80歲的孫老頭,死因是突發性心肌梗死,死亡時間大概在淩晨3點鍾。


    之後的六年中,每當有老人在村中逝世,就一定會有人在相近的時間內隨之死亡。


    有的是病發,有的是發生合乎邏輯的意外,有的是自然死亡,總之死因不易令人產生聯想。


    盡管死亡時間相差幾分鍾至十幾分鍾,但在不甚計較的人眼中算是同一時間。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每年都這麽巧,理論上講值得懷疑。


    然而一直以來去世的都是老年人,都是身體有些隱疾,就算突然暴斃村民都不覺得意外的人。況且每年去世的人隻有兩個人,僅有一年死了兩對,人數並不算多。又都在合乎邏輯的情況下逝世,說離奇倒也談不上。


    人們都當作巧合,每每事情一過便拋之腦後。


    除了村裏的五個高齡人一直留心記錄著,他們不認為“雙亡現象”是單純的巧合。


    他們雖然是抗戰時期中受苦受難的老百姓,近年來接受過思想教育。可再怎麽熏陶,舊社會的風氣多少會留些殘餘,尤其是封建迷信的思想可謂根深蒂固。


    五位老人中四位是男性,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村民。年青時因生產隊調動遷居下來的,但他們都是陝西省人。


    王大伯和老李頭認為是誰家罩(墳)頭被哪個土夫子(盜墓者)給摸了,吵醒了厲害的主兒,才鬧得村裏禍事連連。如今隻有老人死亡是因為那兒家子的道行不夠,等修到了就該輪到小嘎子(小孩子或年輕人)。


    老趙頭說是七年前挖溝的時候沒請示土地,犯了太歲所致。


    趙老四則說渭河的河神每年都要上來喘口氣,如今河水被汙染,河神看見就生氣,年年都要噴出一口惡氣。所以死掉的老人家都是禁不住這股惡氣給噴死的,說法甚是離譜。


    有句民言道,壞事兒不禁說,說多準保來。


    在第八年的時候,一天下午陳家二兒媳婦早產,來不及送去醫院隻好在村衛生所接生。


    生產很順利,豈料嬰兒生下來一直不哭,且呼吸困難,原因是喉嚨中有積液造成堵塞。


    由於當時醫療條件差,沒有專業的設備吸取,且村醫經驗有限,試了很多方法都沒弄出來,嬰兒在短短的兩分鍾內窒息死亡。


    而在村子的另一邊,王大佰至中午起在自家門前的大樹下乘涼,一邊看著村民下象棋。看了一陣兒就睡著了,可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在嬰兒出生的那個時間段於睡夢中過世了。


    為何能如此確定是在那個時間,是因為王大佰快死的時候突然刮來一股卷著沙的旋風飛過棋盤,風中裹著涼氣,掠過手背上感覺就像被什麽東西摸了一下,冷不丁的嚇了二人一跳。


    接著二人聽到王大佰奇怪的喘氣聲。


    隻見王大佰坐在樹旁,眼睛看著天,呼吸不順暢的樣子。兩人不約而同走上前去,還沒等其中一人開口,王大佰深吐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頭一歪,死了!


    農村就是這樣,瞞不住事兒。村北頭夫妻吵架,村南頭就知道吵架的內容。


    這下棋的兩人與人說道,看接生熱鬧的人也來說道,時間就對上了。


    第九年,不幸降臨到老李頭身上。


    人死於意外,看情況沒有一點犯邪的地方,細究起來還是老李頭自己的錯。


    當天下了一場雨,地本來就滑,可他非要下田裏去,兒媳婦怎麽說都不聽。這下可好,一腳踩在濕泥上,一跟鬥就把老骨頭摔散了。


    而在他死後兩分鍾左右,淘氣的劉家二兒子爬上房頂看彩虹,腳一滑摔了下來,並且腦袋朝下,底下又有根石樁子,結果……當場斃命。


    第十年與村外人扯上關係。


    那時農商來村裏收農產,幾天後裝了滿滿一車,卻在快出村的時候左排車輪陷入濕泥中。


    當時車身已經傾斜,隨時要倒的樣子。可這位農商絲毫不注意,也怪臨走前喝了頓酒,喝得人迷迷糊糊。他去看車輪陷到什麽程度時車身傾倒,數噸的重量壓下來,這人是不可能活了。


    同一時段,老趙頭在屋裏看小品。


    他的身邊放著專門給他吃的一盒奶糖,盒裏麵有一塊硬糖,是不久前老趙頭拿糖給曾孫子吃,曾孫子回請他吃的硬糖。老趙頭吃硬糖容易卡嗓,當時不敢吃順手放入盒中,之後忘了這回事。


    這會兒看到逗樂處伸手拿糖,無巧不巧地拿到硬糖,看都沒看塞入口中。一笑一抽,這塊硬糖呼地一下卡進嗓子眼兒裏,噎得老趙頭喘不上氣,猛捶胸口,鬧到最後人躺在地上腳打抽。


    萬幸的是,這塊糖給咳了出來。


    老趙頭爽快之餘,誰想起身站得急了,血壓瞬升,加之腦部缺氧,他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休克致死,與那位農商慘死的時間相差不過五分鍾。


    到了這時,縱然發生多起巧合,村民仍沒把老人們的話當回事。


    也許是死法並不離奇,是人們能接受的意外,總之沒人想那麽多。


    而四位男性高齡人中隻剩下趙老四了。他害怕下一次輪到他,搬去城裏與兒女同住,據說到現在還活著。


    所以現在村裏唯一詳知雙亡現象並持有意見的人,隻有土生土長的孫阿婆了。


    孫阿婆說起這事兒,要歸根於數十年前的打黃皮子(黃鼠狼)事件。


    當時孫阿婆八歲,正值黃鼠狼橫行,家家戶戶的雞窩沒有一天晚上是消停的。


    鄉長集合村民打黃皮子,不到十天居然打死二十多隻,村裏這才有了寧靜的夜晚。


    可沒過多久雞又被偷了,從留下的痕跡來看是黃皮子幹的,不會超過三隻。所以這次鄉長沒有召集人員,隻帶領三個經驗豐富的村民去打。


    那天晚上,月光清明,四人設下陷阱埋伏於高處。


    守到後半夜,放哨的人發現黑暗中有兩道紅光急竄而來,當即叫大家戒備。


    到了近前才發現,這兩道紅光是從一對眼珠子裏射出來的。更磣人的是,擁有這對眼珠的竟然是一隻全身發紅的黃皮子!


    它的動作非常敏捷,快如閃電般的跑到作為誘餌的雞籠子前。但它沒有立刻下手,似乎察覺不妥,小心翼翼的圍著雞籠轉圈。轉了兩圈忽然站起來四處觀望,小鼻子輕微的顫動著,最後竟盯著鄉長等人的藏身位置!


    鄉長等人驚得直縮脖子,暗道這黃皮子真精明。


    待再探頭瞧它,黃皮子竟然不見了!


    眼尖的人發現它正朝村裏麵跑,四人立刻追趕上去。


    到發現它的時候,四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黃皮子竟然在用爪子尖摳鎖頭的鑰匙孔!


    更離譜的是,黃皮子發覺來人時立即放棄摳鎖,竟然一口咬斷了嬰兒腿粗的木棒子,三兩下把一麵雞籠拆開,一眨眼叨起兩隻雞,再一眨眼它已輕鬆躍過一米高的柵欄飛一般溜走!黑暗中留下兩道紅光,離了很遠很遠才消失。


    且說當時鄉長抄起弩架上箭,隻消勾勾手指便將抹殺一條生命。


    不料另外三人將他攔住,說這黃皮子已成精殺不得,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鄉長不信鬼神一心想除掉它,偏偏三人就是不讓道,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黃皮子跑掉。


    後來消息傳開,鄉長找不到人去對付這隻黃皮子,自己也對它的嘴牙感到畏懼,不敢一個人去。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用麵團包著砒霜塞給雞吃,雞消化麵團慢,不至於過早中毒。介時設法讓黃皮子叨去這隻雞,隻要吃了雞腸中的砒霜麵團便會中毒身亡。


    鄉長還怕一隻雞的藥量不夠,多加了兩隻雞。


    開始並未奏效,哪怕放養到村外黃皮子就是不叨這三隻毒雞。直到鄉長發現黃皮子專挑村裏最肥的母雞,才使得鄉長的計謀得逞。


    三隻毒雞被叨走後,卻發生了恐怖的事情。


    天快亮的時候,村北頭的樹林子裏傳來十分怪異的聲音。


    一陣兒像是野豬的嘶叫,一陣兒像是老鼠害怕時的吱叫聲,更有一陣兒像是老太太的哭聲,期間伴有嘎嘎的聲音,像是老頭在咳痰。


    起初聲音不怎麽響亮,但是全村的人都能聽到,感覺聲音從自家房後傳來。


    過了三炷香時間,聲響漸增,越發淒慘淩厲,聽起來發聲者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到最後,聲音就像在耳邊響起,如蛙鳴一般響亮。


    大人們被鬧得心慌意亂,小孩子一個個嚇得躲在被窩裏不敢出來,嬰兒更是使勁兒哭個不停。


    全村的牲畜驚慌得亂叫亂竄,仿佛知道危機來臨拚命找地方躲,連狗也十分害怕的模樣,躲在牆角捂著腦袋瑟瑟發抖。


    甚至老鼠都覺得洞裏不安全,一窩哄地跑出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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