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擺脫了烏雲的束縛,笑嘻嘻的掛在西邊天際之上。


    穿行在山林中的李有悔與聶幽芸並沒有察覺到銀月的笑意,依舊向前疾行著。


    跟在後麵的聶幽芸見李有悔不說話隻顧走路,幾次欲言又止。翻過兩座山嶺,前麵的李有悔終於在一處稍寬闊的空地上站住了。


    將屍體扔在地上,李有悔轉身對聶幽芸說道:“仔細看看這兩人,你能發現什麽?再告訴我。”說完將身上的藤甲脫下來,拋在一邊。


    疑惑的聶幽芸聞言蹲下來仔細查看這兩具屍體。好一會兒,她站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兩個人應該不是蠻族人?”


    “何以見得,我就是從蠻族營地把他們抓來的。”


    聶幽芸沒有注意李有悔的說話方式,自顧答道:“他們身上的毛發、皮膚、牙齒都和我們炎黃帝國人一樣,最主要的是他們身上沒有刺青。據說蠻族人在出生後就要刺上本部落的圖騰刺青,而這兩人卻沒有。哎呀!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營地裏的蠻族人都是假的?”她不由驚呼出聲。


    李有悔點點頭,將自己摸進營地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道:“當我回來處理他們的屍體時我就覺得不對勁。至於整個營地的蠻族都是假的,我看也未必,至少襲擊聶家莊那晚與你爺爺他們交手的的確是蠻族高手中的高手。既然這個營地是吸引你們注意的圈套,那這附近肯定還暗藏著一支軍隊與之遙相呼應。”


    “還有軍隊?是蠻族人嗎?我們怎麽沒有察覺到?還有,我爺爺他們究竟在什麽地方?”聶幽芸驚疑道。


    “如果這支軍隊就是穀外的守城軍呢?你們還能知道嗎?還有,你覺得我們這三十幾個人是不是早就被敵人發現了?又或者我們之中有泄密者?”李有悔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聽到他的推論,聶幽芸臉色煞白。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從逃出聶家莊後他們十幾個人化整為零去聯係聶家在其他地方的勢力來援。唯獨自己留下來監視蠻族動向,再後來遇到宋世群那一隊五皇子派來的人。這中間難道自己一直都被敵人掌握著動向?如果宋世群他們沒有問題,那就是我們聶家逃出來的人中有問題。


    想到這裏,聶幽芸說道:“宋世群他們是五皇子秘密訓練的死士,在忠誠方麵應該沒有問題。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找到爺爺他們被關在那裏,還有就是設法通知來援的人不要輕舉妄動,隱蔽起來。”


    李有悔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們還是先回營地再做打算。”


    處理了屍體,二人繼續向營地走去。路上李有悔問道:“聶姑娘,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但不知當不當說?”


    聶幽芸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我相識三載有餘,如今又站在同一陣營,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那好,冒昧的問一句,我怎麽一直沒聽你提起過你的爹娘?”李有悔問道,見聶幽芸沉默不語,又輕聲道:“不好意思,不方便說就不說。我也隻是好奇而已。”


    聶幽芸歎了一口氣,慢慢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爹在我剛出生不久就死了,後來我娘改嫁了。”


    “啊,是這樣啊。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事,你怎麽不問問我爹是怎麽死的?”聶幽芸淡淡的繼續說道:“爺爺與族長關係不好不僅僅是因為當時競爭族長的事,還因為我爹的死。當年我爹和族長的兒子一起去追查一批被劫的貨物,各自也帶了不少好手。可是隻有族長的兒子一人回來,據他說是遇到強敵,我爹帶人斷後隻得他一人逃了回來。爺爺迅速帶人去救,結果隻帶回來我爹和幾個同族的屍體。至於貨物和襲殺我爹他們的高手一個都沒有找到,到現在都沒有一點線索。又過半年,我娘就嫁給了族長的兒子,也就是逃回來的那個人。爺爺始終懷疑我爹的死和族長的兒子有關,所以我娘改嫁給他爺爺非常生氣,不準我再認這個娘。我爹的死也成為家族的懸案。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也習慣了沒有爹娘的生活。”說完還自嘲的笑了一聲。


    李有悔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這些大家族內部的爭鬥與皇室的爭權奪利差不多,同樣的殘酷血腥。能在一個大家族脫穎而出靠的不僅僅是聰明才智,還有長輩的勢力和運氣。聶幽芸能成為聶家的一枝獨秀,年輕一輩的翹楚,這中間一定經曆過無數的汗水和凶險。


    “抱歉,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你爹一定會因為有你這麽聰明美麗的女兒而感到驕傲的。”李有悔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慰道。


    聶幽芸忽然轉身一笑,雙手別在身後道:“我能不能當你這句話是在誇我呢?”


    “我沒有誇你,事實就是如此。”


    聶幽芸撇了一下嘴角,頗有些調皮的說道:“那我不管,我接受你的讚美。”說完轉身加速向營地跑去。


    李有悔搖搖頭,快步追了上去。


    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除了幾個放哨的都還沒有起來。沒有驚動其他人,他們悄悄來到宋世群的帳篷前。這時宋世群剛好掀簾出來,看見他們詫異道:“二位這是出去還是回來?”


    李有悔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進賬坐下,李有悔將晚上探營時所發現的事情說了一遍。看著一臉驚訝的宋世群問道:“請問宋大人,這幾天你們紮營在這裏還探查道什麽消息?我們好參考參考。”


    宋世群沉凝一會兒說道:“李大人,我的任務是接到聶姑娘和她的家人,然後就是等大人你的到來,一切聽從你的調遣。這期間我也派人四處探查過,並沒有異常情況。至於我們的行蹤,應該還沒有暴露。就是不知聶姑娘族人求援時有沒有被發現跟蹤。”


    聶幽芸不敢肯定的說道:“我們聶家在外麵的據點勢力和商鋪等分布全國各地,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找來幫手的。讓他們去求援也是為了保護他們,這裏實在太危險。”


    李有悔這時問道:“你們有沒有去雲城外聶家莊查探?”


    聶幽芸說道:“我們逃出來後就回去看了,但是被城守軍攔住了。說是案發現場,要等他們城守大人定奪。這時又傳來蠻族脅迫人質被圍在那個山穀的消息,所以我們又趕往那個山穀。當時兩軍對持膠著,城守軍勒令我們回去等候消息。我隻好讓其他人先去求援,自己則寫了求救信到京城。然後我就一直在蠻族營地附近監視,三天後遇到宋大人,前天我們才到這個地方紮營。聶家莊我們後來都沒有去過。怎麽,你懷疑爺爺他們還在聶家莊?”


    “這隻是我的猜測,你爺爺在不在聶家莊我今晚摸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我們休息一下,午後出發。你們還有什麽意見?”李有悔說道。


    “不如我們全都去,隻留一兩個人再此看守營地,如果有幫手來也好告知一聲。”聶幽芸說道。


    宋世群說道:“行,你們一晚沒休息,抓緊時間休息,其他的事我來安排。”


    “如此,就麻煩宋大人了。”聶幽芸說道。


    李有悔向宋世群拱拱手,轉身與聶幽芸各自去休息了。


    此時京城皇宮金鑾殿上。年逾四十的趙華文龍袍加身,頭頂冕冠,腳踏重台履,滿臉怒氣的坐在夢想了二十幾年的龍椅之上。


    看著朝堂之下熙熙攘攘的群臣,怒道:“今日是朕登基之日,為何不見張遂?還有兵部、禮部、戶部的尚書都死哪去了?啊!難道他們是要造反嗎?有誰來給我說說?”


    下麵的一幹臣子跪在地上沒有一人敢回話。三天前,趙華文便告召天下三日後自己登基繼位。他並不管時間上來不來得及,還有遠在其他州縣沒有回京的官員能不能趕得上。用他的原話就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憤怒的趙華文頒下了他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免除所有應到場參加登基大典而未到的所有人的官職,沒收在京的所有家產;並任命皇叔趙潘書為宰相;國舅吳根光為戶部尚書;吳根思為禮部尚書;兵部尚書由遠在邊疆許州的二皇子趙華武出任。還有其他大小官員由原先的下級補上。國號不變,延用炎黃。


    二皇子任兵部尚書和延用炎黃為國號稍稍壓下了一些反對意見。就在登基大典完成以後,內侍上前尖著嗓子喊道:“啟稟皇上,國師求見。”


    趙華文一怔:國師?他不是不告而別了嗎?


    旋即大喜道:“宣國師進殿。”


    “宣,國師進殿。”


    稍頃,從殿外走進來一位身材矮小的道裝老者。右手中拂塵一繞,左手單掌立在胸前,微微點頭,道了一句無量天尊,說道:“陛下萬歲,老道有一個好消息送給陛下做登基大禮。”


    趙華文並不在意他的舉止無禮,就像是太久沒有見到大人的小孩一樣。急急說道:“國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有什麽好消息,快說快說。”


    國師哈哈一笑,說道:“陛下洪福齊天,東方魯國的叛軍已經被貧道勸降。隻要陛下一聲令下,十萬叛軍便可日夜兼程趕來京城受降,並接受陛下您的詔安檢閱。”


    兵部侍郎潘石椅嘲諷道:“哼,狼子野心。隻怕受降是假而偷襲京城是真吧?”


    此言一出,頓時大殿上一片喧嘩。趙華文端坐寶座之上,一揮手,殿中漸漸安靜下來。他看著國師道:“國師所言當真?”


    國師撚須微笑道:“千真萬確,而且他們俱都被我說服,被陛下感化,願意歸降陛下。現在他們手無寸鐵,隻要陛下答應詔安,便可馬上成為陛下您的生力軍。如若不然,隻怕那十萬遊勇又將流落地方,成為草寇。如今又是用人之際,陛下應當接濟天下以百姓安居樂業為主。”


    潘石椅搶到殿中跪拜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啊。就算真詔安也不能讓十萬人同時京城啊。再說也可派欽差大臣到地方上前去宣旨詔安,不一定非要在京城啊。”


    國師不屑的嗤笑道:“世間人心皆向善,百姓們沒有吃的自然要造反,隻要給他們土地,有吃的,他們就會乖乖聽話。潘侍郎如此害怕百姓進京,是不是暗地裏幹過殘害百姓的是啊。”


    潘石椅身材高大威猛,聞聽國師之言,大怒,原本跪在地上就不比國師矮多少,此時一怒之下平地而起,身形暴漲,揮掌向矮小的國師臉上摑去。口中罵道:“妖道誤國。”


    國師嗬嗬一笑,渾不將潘石椅放在眼裏。一直豎掌在胸前的左手看似輕描淡寫的拍了一下,潘石椅一聲慘呼,摔向金鑾殿外,生死不知。


    此時趙華文大喝一聲“放肆”卻是為時已晚。也不知是罵潘石椅還是國師。


    恢複單手豎掌在胸的國師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任是波瀾不驚的說道:“請陛下下旨給那十萬降兵一個身份吧,也好讓他們給陛下盡忠。”


    趙華文怔怔的看著國師,不知在想什麽。大殿中群臣見陛下不發話也都垂首不言。沒有一個人去查看潘石椅的死活。


    寂靜的大殿,與國師對視的趙華文似乎下了什麽決定,大聲下旨道:“宣魯國十萬勇士在接到招安詔書日起,即刻進京至京城南門外詔安授銜。”


    雲城外,聶家莊前麵的一條大河邊的草叢裏。影影卓卓的蹲著三十幾條人影,此時正是半夜十分,大地寂靜無聲。


    這時,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河邊,草叢中發出一聲‘咕咕’聲。那道身影循聲鑽進草叢。此人正是李有悔,聶幽芸和宋世群等人正蹲伏在此。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先摸進聶家莊確認聶幽芸爺爺他們是不是被關在裏麵。


    聶幽芸見李有悔回來,急問道:“怎麽樣?爺爺他們是不是被囚禁在莊裏?”


    宋世群等也都悄聲圍過來,李有悔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發現他們一臉迷惑,隨即輕聲說道:“你爺爺他們果然還在莊裏。按照你給我說的山莊布局,我潛入了幾個最有可能的地方,最後在書房找到你爺爺他們。山莊守衛外鬆內緊,我也沒有發現什麽高手,極有可能藏在暗處。普通士兵估計不少,約有一百多人。但都不是蠻人,應該是城守軍或駐邊軍。由於書房看守較嚴,我與你爺爺隻匆匆說了幾句話。他告訴我他們都被蠻族高手封印了元力,現在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要解開他們的封印隻有封印者才能辦到。你爺爺讓我告訴你,讓你盡快離開,不要管他們。”


    聶幽芸急道:“那怎麽行?我必須救出爺爺。”說完滿眼希翼的看著他們。


    宋世群道:“五皇子吩咐,一切聽從李大人調遣。”


    李有悔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說道:“人是一定要救的,關鍵是怎麽把人救出來。我倒是有一個想法,現在天色還早,咱們商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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