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聶幽芸第一次殺人後的反應,卻看李有悔和接踵而至的第二個蠻族人的戰鬥。


    原本斜衝下來的巨木沒有攔截到第一個蠻族卻堪堪撞在第二個衝上來的蠻族人身上。不過這個蠻族人更是勇猛,在巨木還未臨體時一斧劈去,巨木被從中破為兩半。


    破開巨木的蠻族還未提起石斧,迎麵一點黑星極速刺來。刺痛的勁氣激的他亂發倒飛,原本深陷的眼窩更是眯起一道細縫。


    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在極短的時間裏他提起石斧擋在麵前。身子受不住李有悔這灌滿內勁真氣的一擊不由自主的向後滑去,‘砰’的一聲撞在身後的一顆樹上停了下來。


    放下石斧,惡狠狠的盯著李有悔,口中不斷發出聽不懂的咆哮。


    李有悔到這時才看清原來他們拿的不是石斧,而是純鋼打造的鋼斧。心中忽然想起藏書樓中有記載蠻族盛產鐵礦的書籍。怪不得二皇子甘心守衛邊疆,連京城‘動’亂皇帝駕崩都沒有回京。


    不給李有悔浮想聯翩的機會,這蠻族戰士手持鋼斧向他衝來。


    對付這種力量型的對手,李有悔也有一定的經驗。前世不說,就說張生水,但是眼前這個向他衝來的蠻族可比張生水要強悍多了。不知這個蠻族有沒有修煉元力。


    幾丈的距離幾步就到,這個蠻族沒有像他的夥伴舉斧下劈。而是單手拖著鋼斧從右下方斜著向李有悔劃去。


    李有悔但見一道烏光匹練似的從對手右下向自己撩來。他知道這一式集合了對手的前衝之勢,硬擋不得。再說自己的蛟龍輕巧,與對手的重鋼斧接招必是吃虧不少。


    後撤一步,避過慘遭和第一個蠻族人開膛破肚的同樣下場,正準備趁著對手鋼斧沉重難以回收之際合身進擊時,沒想到同樣的一擊比原先還要快的到來。這時李有悔再次後撤已然不及,不得已下腳下用力,強提一口內勁真氣,拔身後越,一個後空翻堪堪躲過致命一擊。如被擊中,就算有異獸皮護體不死也必是重傷。


    蠻族人風卷殘雲式的攻勢如犁庭掃穴般向他不斷攻來。李有悔一時隻得一退再退,伺機找尋對手的破綻。像這種重手攻擊的招式極耗體力,如果沒有強大的元力支撐的話,全靠身體力量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果不其然,在這蠻族人旋轉數十圈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破綻也明顯起來。瞅準一個機會李有悔脫手將蛟龍當暗器射向對手。蛟龍全身烏黑,猶如一道烏黑的閃電,在這夜晚的密林中極難發現。‘嗤’的一聲沒入這蠻族戰士的後腰之中。這也是李有悔的高明之處,在蠻族人旋轉身體舞動鋼斧時,當背對他的那一瞬間又怎麽可能發現銳利的蛟龍?可見蠻族戰士這威猛震撼的一招極耗功力,所以越到後來破綻越大。


    又禿自轉了幾圈才無力踉蹌倒下的蠻族人,滿眼疑惑和恐懼的看著李有悔。鋼斧脫手掉在了旁邊,右手徒勞的抓向斧柄卻那裏還能夠得著。掙紮幾下徹底斷氣死去。


    抽回蛟龍,刺身未粘半點汙血,依舊森寒逼人。看了一眼毫發未損的蛟龍,心中不由一陣感慨。自從得到這把特製的軍刺後才半個多月,就讓他連飲三人之血。不知是福還是禍,但他相信寶刃是渴望飲血的。因為這一刻他從蛟龍的身上聞到了沉寂無數年的血煞之氣。


    撿起一旁蠻族的鋼斧,足有百斤,色澤暗黑,刃口滯鈍,整體毛糙,活脫一件毛坯。其中一邊的斧麵上有一個米粒大小的損口,那是蛟龍造成的,足見蛟龍的堅韌鋒利遠超鋼鐵。


    李有悔搖搖頭扔掉這柄對他毫無用處的鋼斧,這才想起來半天沒有聽見聶幽芸的動靜了。心中不由一驚,抬頭向山石上看去,聶幽芸正呆愣愣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難道是受傷了?


    不及多想,幾步衝到山石下,提氣借勢一躍,已是丈餘,左手一搭山石凸起處輕巧的便躍上山石落在聶幽芸身邊。


    看到眼前的場景,李有悔知道自己還是高看了這位美如天仙的帝國第一年輕女高手。真沒想到她這是第一次殺人,還殺成這樣。難怪要嘔吐發呆了。


    李有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想說幾句安慰話,沒想到聶幽芸觸手便倒。


    嚇了李有悔一跳,真受傷了?趕忙抱住她,一番檢查。還好隻是精神受到刺激,見到他來精神一鬆便虛脫暈了過去。


    李有悔抱起聶幽芸離開這充滿血腥之地,在附近找到條小溪。輕輕的將她放在岸邊,推宮過血一番,聶幽芸的臉色才漸漸紅暈起來。又用水將她衣擺上的血跡洗幹淨再將她喚醒。


    聶幽芸睜開眼睛看見李有悔在身邊一下撲在他懷裏哭道:“有悔,我好怕,我殺人了,好多血,好多血。他好慘,好可憐。”身體還在不住的顫抖,完全一個被嚇壞了的小女孩的樣子。


    李有悔知道第一次殺人的後的滋味,他沒有笑話她。而是不斷輕輕的安慰著她,開導她,就像他自己第一次殺人後指導員開導他一樣。


    聶幽芸心情漸漸平複下來,離開他的胸口,滿臉羞紅,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我、我從沒有殺過人,沒想到殺人是這麽的難受。”


    李有悔溫和一笑,道:“聶姑娘你是一個溫軟善良的女孩子,當然不習慣去殺人了。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誅。你不殺他,他就要來殺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在江湖,往往是身不由己。看開一點,接下來我們還要麵對更多的挑戰。”


    聶幽芸點點頭,伸手捧了些溪水,洗了把臉,頓時精神一爽。看著李有悔嘻嘻一笑:“我好了,謝謝你。”


    李有悔見她這麽快就恢複過來,暗道世家女子雖說嬌生慣養,但也必有其可稱讚之處。


    又聽聶幽芸笑道:“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輕描淡寫就幹掉了兩個蠻人,你有沒有事?”


    後麵一句顯然是問他有沒有受傷。李有悔搖搖頭道:“還好,僥幸沒有受傷。但是如果這兩個蠻人同時攻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或許那時你就沒有時間領會第一次殺人後的感覺了。”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聶幽芸窘態橫生,招手引出一串溪水向李有悔身上灑去。嬌笑一聲:“看你再取笑我。”


    李有悔一個筋鬥翻出丈餘,身形沒入山林,隻傳來一句:“肚子餓了,我去打些野味。”


    聶幽芸並不想在這裏多做停留,喊了聲等等我,便追了過去。


    依兩人所想,既然已經解決了追敵暫時應該不會再有敵人追來。此時正值午夜十分,月明星稀。兩人在小溪下遊找了處幹淨寬大的岩石,吃過幹糧後便在上麵休息起來,卻沒有真的去打殺野味。


    經過此一戰兩人的關係似乎又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具體有什麽不一樣李有悔也說不清楚,也許這就是共同戰鬥過的戰友情吧。想到這裏,心中忽然想到,難道東方媚對自己也是戰友之間情誼?哎!想想都頭大,自己已經是一身麻煩了,不說報仇雪恨,就是一些不相幹的人也對自己虎視眈眈。難道自己真是那個什麽勞什子天魁星轉世?太荒謬了,可是自己的靈魂意識來到這個星球不也是很荒謬的事嗎?


    李有悔一時間腦海混亂,不由的又想起張小琪那天冷漠決絕的話。心中立時泛起痛楚,張小琪的離開就像前世的女友曉曉中彈去世一樣讓他悔恨心痛。前世他立誌殺盡恐怖分子,而現在他卻什麽也沒有做。雖說心中同樣心痛,卻又在醒過來後接受了東方媚的愛意。是自己可憐東方媚的癡情還是為了報複張小琪的絕情,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現在又多出一個聶幽芸,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


    看著側臥甜睡的聶幽芸,說句心裏話,這樣的大美女誰都喜歡。也不怪張禦風會拚了命的追求,在明知無望後因愛成恨惱羞成怒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也就是自己的心理年齡超大,否則定然抗拒不了此時來自聶幽芸的誘惑。


    一念及此,忽然心中一燥。趕忙收斂心神,眼觀鼻、鼻觀心,默念內功經心法。半響後心如古井,平和似鏡。內勁真氣滾滾而動,如長江大河,澎湃不休。靈魂意念隨著內勁真氣一起錘煉奔湧,在體內依循著玄奧的脈絡路徑穿梭不停。忽然他感到那團綠色能量和先前一樣似乎有異常波動,他不敢再拿出來觀看。默默感受一下確定是有人向他們不斷靠近,因為那團綠色能量波動的節奏越來越厲害。


    急忙調集大量內勁真氣將它重重鎖死,壓製它的波動,但是這依然不妥當。隨即叫醒聶幽芸,匆匆告知她現在的情況。兩人似乎心有靈犀一般都選擇了暫時先避開再說,畢竟敵暗我明。


    當蠻族大漢提著狼牙棒大步流星循著氣味追上聶重山父子三人時,不僅聶重山父子大吃一驚,就連他自己也吃驚不小。誰人能解‘神源’的封印?這太不可思議了。


    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族,大漢心中默默感應一下生命之神。封印確實是解開了,那追尋生命之神而去的兩個兒郎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而眼前三個人族的實力憑他一個人估計抵擋不住。震驚憤怒的凶眼中不僅生出一絲退意。


    對麵的聶重山父子在麵對能夠封印自己元力的蠻族大漢時也是心中泛著嘀咕。自己這邊雖有三人,但元力未複,真正交起手來心裏卻沒有底。但是輸人不能輸氣勢,所以父子三人看起來一時間氣勢如虹。


    聶英雄更是大吼一聲抬腳向蠻族大漢走去。聶重山老爺子和聶英傑也隨即移動,看似要包圍蠻族大漢,準備一起出手。


    蠻族大漢去意大增,戰意頓消。怪嘯一聲轉身就跑。身後傳來聶英雄囂張的大笑。


    蠻族大漢對於自己的不戰而逃一點都不感到羞愧,反而認為自己聰明,見機的快。因他認為自己雖說是八樹大能與聶重山相當,但對方還有兩個七星元力師。雙拳不敵六手,逃跑才是明智的選擇。


    蠻族人強者的武功和人族差不多,也有修煉元力者。蠻族人常年生活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故此特別崇拜森林樹木。他們信仰的就是一顆巨大無比的大樹,傳說那顆巨樹同人類一樣擁有靈智。而蠻族人的元力修煉者的實力劃分就以樹來表示,一星元力師在蠻族哪裏稱謂一樹大能,直至九樹大能。可能是種族的原因,蠻族絕大部分人都感應不到元氣的存在,故而隻能修煉體力,且對身體力量的修煉有著人類無法企及的天賦。追擊李有悔他們的就是兩個煉體者蠻族戰士,其強悍程度比之李有悔隻高不低。要不是李有悔身具煉氣化神的內勁真氣,隻憑肉體力量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這個手持狼牙棒的蠻族八樹大能和李有悔一樣,內外皆修,修煉元力的同時還修煉體力。此時的他提著狼牙棒在山林中走走停停,不斷的感應著什麽。


    突然,他停下腳步看著前麵趴在地上的族人屍體,憤怒的狂吼一聲,一腳將地上原本就破為兩半的那截巨木踢飛。抱起同族的屍體,合上不能瞑目的雙眼,莊重的將死者脖頸上掛著的一塊小木牌取下來。這塊木牌是生命之樹賜給對蠻族有重大貢獻的戰士的獎品,也是身份的象征。隻見這塊兩指寬四指長的小木牌就像是剛剛從樹上削下來一樣,新鮮如初,木牌上刻有一株大樹的圖案。收起木牌,這位蠻族八樹大能站起來環顧一下四周,目光定在了李有悔他們埋伏過的山石之上。


    隻幾步他就來到山石下,毫不停留的一步踏在山石上,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到第四步時已經身在山石頂上。他每一步落下,山石仿佛有生命般自動凹下去一個窟窿,供他踏腳。不過他並沒有為自己高強的功力而感到自得,因為眼前的慘況更是讓他虎目欲裂。本就凹陷下去的眼睛以不可思議的張度睜大開來。屈膝跪在同伴的屍首旁,顫抖著手掏出染血的木牌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仰天用人族語言呐喊道:“我要殺了你........”


    這位蠻族的八樹大能懷著悲痛的心情轉身向李有悔和聶幽芸追去。他決定要把凶手的腦袋敲碎。他並沒有去收斂同伴的屍體,而是任其暴露在山林中。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身體是森林給的,死後也要回歸大森林。就像這兩塊生命之樹賜予的木牌一樣要還給生命之樹。


    李有悔和聶幽芸兩人依舊穿行在茂密的叢林中。一晚上的奔行和戰鬥讓他們疲憊不堪。聶幽芸雖說睡了一會兒,但她的精神受到不小的刺激,現在的狀況比李有悔差多了。


    李有悔表麵看起來和之前差不多,但他自己知道體內的內勁真氣已經消耗過半,體能也在不斷下降。如果後麵沒有追兵的話,兩人遊山玩水還別說真有一番意境。但是現在後麵有追兵,前路渺茫茫,這種滋味是他這一世第二次嚐到。這一次要比第一次感覺更凶險。


    身邊的聶幽芸‘嬌’喘籲籲道:“有悔,我有點走不動了。這些天來我的元力一直都沒有凝練道頂峰,今天又長途跋涉,功力已經損耗大半,如果再不休息,恢複元力。恐怕敵人來了隻有待宰的份了。你呢?你怎麽樣?”


    李有悔苦笑一聲,說道:“我不比你好多少,我現在也是渾身酸軟,四肢乏力。連吃奶的勁都沒有了,真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聶幽芸聽他說的有趣,不由紅著臉笑道:“這麽大人了還想著吃奶嗎?羞不羞啊你?”說著伸出玉指在李有悔的臉上刮了兩下。


    這一不經意的舉動立時將兩人定在當場。聶幽芸更是羞的麵紅耳赤,低頭不語。


    李有悔畢竟是千年人精,心理素質強悍無匹。雖說臉皮厚如城牆轉角,但被聶幽芸的指尖輕刮兩下也是受用非常。於是低聲道:“不如我們先找個合適的地方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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