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底下。


    稀疏如禿子般斑斑點點高梁地間。


    散開著一支隊伍,燒水架鍋熬粥給傷員換繃帶。


    前方偶爾響槍。


    小紅纓正在擺弄張小刀從鬼子狗屁軍神繳獲的步槍:“你給我當觀察員?”


    “是,紅教官!”張小刀心裏沒有一點不舍,在他看來,步槍打鬼子,哪有用刀捅鬼子有意思,聽身上七八個窟窿眼兒往外飆血的鬼子恐懼慘叫那才叫刺激!


    “別叫教官?”


    “是,指導員?”張小刀趕緊改口。


    “也別叫指導員?”


    “那叫啥?”


    “叫紅姐?”


    “紅姐!”


    “哎?”小紅纓眉開眼笑,將步槍還給張小刀。


    “柳排長說,這條槍能打一裏外的目標?”張小刀接過步槍用繃帶胡亂纏好,一條槍能抵一國內裝甲車...打死他都不信。


    “這槍大有來頭?”小紅纓聽這家夥口氣似乎根本不信,也懶得解釋,不過她倒是有一丁點兒相信柳元清看人的眼光。


    “我覺得,除開這個鐵筒子,跟同誌們的步槍好像差別不大?”


    “?”小紅纓無語。


    聚成東一坨西一夥的隊伍,各自檢查背包中繳獲的戰士咧嘴傻笑。


    不時拿出繳獲的稀奇玩意兒,相互攀比炫耀。


    明明累得要死卻偏偏無人睡覺。


    最激動的當數來自邯單的三縱民兵,扛紅纓槍跟著自一團警衛營跑腿,短短幾天功夫,人人九成新步槍,身旁放著大包小包的繳獲心裏樂開了花。


    偶爾有人擔憂地嘀咕幾句,透露出擔心寄養在老鄉家的傷員同伴的話。


    “哎哎,要不是實在帶不走,我能將成武縣城搬空...”


    “下午搞到好東西沒有?”


    “多了去,小鬼子身上好多東西太多....”


    “哎,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沒什麽。”


    “那你躲躲閃閃幹什麽,一切繳獲都得歸公!”


    民兵一臉神秘左右看了看,這才將一張繳獲自鬼子身的照片拿出來。


    “噫,照片上的鬼子女人沒穿衣服?”


    ...


    不多時,通訊員回來。


    向胡義匯報前方大致情況。


    附近的人目光都轉向胡義。


    “匪兵?姥姥的隻有三五十號?”聽得胡義旁邊的羅富貴當場瞪大醜眼直搓手。


    “他們藏在高梁地中打了柳排長一個伏擊,我們暫時沒有傷亡?”通訊員沒有隊伍遭埋伏慌張與恐懼,語氣興奮:“柳排長帶人繞側翼襲擊那些不開眼的?”


    “胡老大,要不我帶人去增個援?”從不主動請戰的羅富貴不等胡義同意,轉身揮手:“偵察連,跟我走?”


    眾人驚倒:“就打個土匪你也有臉借丫頭借人?”


    “你不知道用牛刀殺雞有多暢快?”


    “集合…了。”楊瘋子倒是並不怎麽在意羅富貴下的命令或者是請求,他要的就是自由:“棄重裝!”


    三十餘人丟下背包糧袋水壺飯盒,提槍攜彈扛小炮。


    “造化弄人,土匪其實也都是苦命人呐?”偵查連一排三班長李老四扛著輕機槍搖頭:“讓貧道去超渡他們!早登極樂?”


    “特麽和尚才說超渡吧?”一排長大狗斜跨馬四環撇嘴。


    “無量天尊,貧道一向悲己憫人。”李老四說完,發現大家都以古怪的眼神看自己,趕緊補充:“看我幹啥?咱道門亂世出山救大眾於水火?”


    一位爭取到隨隊學習的武裝工作隊員斜眼:“那你下次還收費不?”


    “收…怎麽不收,下次打個鬼子飛機下來,我不信你能忍得住不看?”李老四得意地笑。


    走在前麵的羅富貴忽然停下腳步,問蹲在路邊的尖兵連長楊瘋子:“姥姥的柳元清在玩啥?”


    兩人同為連長,羅富貴在獨立團登記在冊,楊瘋子隻是小紅纓口頭許諾,得到胡義同意自然也算是正牌連長。


    ...


    天黑後。


    運河河堤外。


    鬼子帶著陣亡的鬼了屍體離開。


    王小三沒想到麻起膽子去招惹鬼子,小鬼子竟然根本不理睬自己。


    這是要走的架勢?


    半個小時後,看著遠去的汽車車燈,王小三這才無奈下令收斂犧牲的戰士們遺體。


    運河邊地勢低窪,不適合安葬,帶回南邊地勢比較高的卷子村安葬比較好。


    派人將鬼子挖開的運河河堤堵上,抬著擔架的隊伍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散開的警戒哨開始南撤。


    警戒哨能發現防區有沒有人接近或者離開,但卻沒有能力對執行任務周邊區域的每一個位置仔細搜索。


    所以,警戒哨並沒注意到,西邊黑暗的曠野中,藏著幾個黑影。


    蘇青憂心忡忡,總覺得小鬼子肯定有陰謀。


    八路軍到敵後發展根據地,主要目的是擴大黨在敵占區的影響力,團結各種抗日力量。


    不斷在群眾中發展壯大抗日武裝力量,最終將侵略者趕出中華大地。


    如果小鬼子真使用這種滅絕人性的細菌,她也根本沒有辦法。


    目前,在平原上以程團長實際上一個營的兵力,加上友軍二十三團過來援助的一個營聯合在一起,也不大可能打得過一個鬼子中隊。


    在軍事上,八路軍仍然處於絕對劣勢。


    不由得想起那個家夥。


    如果他在,也許能想出辦法。


    九營的戰鬥力,確實遠遠超過一般的八路軍。


    裝備甚至超過多主力團...


    河水水位繼續下降,河水絕對不可能漫過河堤。


    親自抬著一副擔架的王小三心裏揪成一團,付出這麽大的傷亡也沒能完成誘敵任務。


    到南邊匯合蘇青、程團長,與白等了一下午的疲憊隊伍與村中鄉親告別。


    隊伍向南開撥,回遊擊支隊臨時駐地...


    卷子村。


    趙振亞率部過運河援助三縱所在的冀魯邊區。


    原以為能撿到伏擊鬼子的大便宜。


    結果從下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等來自一團將鬼子引進埋伏圈。


    看著損兵折將抬著擔架回來的隊伍,也隻能出言安慰。


    “報告營長,出去換哨的戰士走了已經一個小時,北邊換下來的警戒哨沒按時歸隊!”村外警戒哨找到營長戴敬武。


    戴敬武心裏一驚,當即皺眉,作為主力團,紀律嚴明。


    不可能出現哨兵沒有按時歸隊的情況,下午自一團跟鬼子大幹了一場。


    肯定出了狀況。


    立即對站在旁邊的一連長瞪眼:“你立即帶一個排去察看情況。”


    跟著轉身:“走,去支隊司令部!”


    村北五裏外。


    黑暗中。


    影影綽綽的身影在黑暗中蹲了一地。


    往少了說也得千餘。


    不時有黑暗從南邊回到運河河堤上,鳥語著報告村裏的情況。


    鬼子大尉大石熊二郎站在高出地麵的運河河堤上。


    望遠鏡中距離運河兩三裏左右的村子並不小。


    匯集了情報,助手來到運河河堤上:“大尉閣下:卷子村因為靠近運河比較富庶,整個村外都築有高牆,目前村裏似乎在辦喪事...”


    “嗬嗬,辦喪事就對了!”大石熊二郎放下望遠鏡。


    看著南邊遠處,不用望遠鏡都能看到,卷子村上空散發著紅光,映亮了範圍不大的一片夜空。


    不時有鑼聲遠遠傳來,高亢尖銳聲音應該是一種叫嗩呐發出。


    解決襲擊者北麵外圍哨,現在進展順利。


    整個村子像是脫.光衣服的姑娘站在自己眼前。


    集結了完成十八秋任務的大隊千餘勇士。


    他覺得拿下這個村子,沒有任何困難。


    重點是他打算將整個卷子村裏的人全都殺死。


    膽敢捋皇軍虎須,襲擊者必須死。


    管你是自治軍還是冒充自治軍。


    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個小隊已經散開出發。


    三個方向各安排了一個突擊班。


    八路喜歡在五裏開外放哨兵麽?


    那就看看化妝成八路的突擊班勇士,能不能給自己一個驚喜。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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