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黑暗中被手電光晃了眼的鬼子的開罵。


    “是太君,他們好象是喝多了!”


    剛回城的偵緝隊黃隊長微眯著眼打量了那四個歪歪扭扭的人,這時候上去完全可能被打耳光。


    何況自己還約了人喝酒,不想節外生枝,立即對手下吩咐:“別惹事,趕緊走。”


    李煥章心快跳出嗓子眼,從來沒想到竟然會離活著的鬼子這麽近。


    握刺刀的手在顫抖,可惜卻被那公安戰士死死抱住,兩人摔倒在地。


    耳邊傳來低罵:“你狗日的想幹什麽?還不趕緊想辦法混過去!”


    “太君,我們送你們回去?”公安隊戰士一腳踩在李煥章背上,一邊扭頭對兩扭在一起的兩鬼子大聲諂笑。


    “趕緊滾,勇士不需要你們。”見這兩位也扭在一起還倒在地上,一個鬼子說完,立即哈哈大笑。


    鳥語聽不明白,李煥章起身,站在公安戰士後邊,隨時準備動手。


    沒想到那兩鬼子說完,根本不與理會兩人,徑直往南唱著小調走了。


    “小鬼子說啥?”


    你問我,我問誰去?你們學員兵不是都會幾句鳥語麽?


    “屁,老子就知道.呐裏開路.”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抗大要求,你小子不學無術,連鳥語都不會說。”


    “哼,老子連老祖宗的方塊字都認不了幾個,你讓老子學鳥語?”


    “趕緊走。”公安戰士拉著李煥章往北,快到大德興飯莊時,有節奏的輕輕敲了敲旁邊商鋪,一聲門板低響後,兩人鑽進了屋裏。


    “你們來幹什麽?”劉滿河借著對麵飯莊窗戶隱隱透過來的光線,睜大眼清這兩位,一位是磨掉槍繭的學員,另一位是縣政府公安隊戰士。


    “哎,我們正在打探撤離路線。


    “白天不是都打探過麽?”劉參謀有些詫異。


    “”


    “你們怎麽不說話?”黑暗中的劉滿河聲音變得嚴厲。


    “屋頂上還有一位。”李煥章聲音有些哆嗦。


    “難道你們發現了什麽情況?”聽著答非所問的話,劉滿河聲調變得冰冷。


    “就是,有一隊漢奸.七八個人,半夜回城.我們來報告。”


    黑暗中劉參謀鬆了一口氣:“那就老實呆在這裏。”


    “哎,這屋裏怎麽有一股血腥氣?”李煥章忽然開口問。


    “這屋子裏的一家都是漢奸,已經清除埋掉了。”淡淡的回答。


    “我覺得應該將這屋裏的氣味處理一下。”公安戰士忽然開口建議。


    “嗯,你說的不錯。”黑暗中的劉滿河立即轉頭對旁邊一個戰士命令:“立即生火,把樓上掛著的臘肉給我燉了。”


    趴在遠離城牆探照燈屋頂的胡義,隱隱聽到南邊傳來一陣鞋麵與瓦塊的摩擦聲,心裏大驚,趕緊從破了個口子的屋頂縮回頭,踩在梯子上往下退了一步,掛在腰間的刺刀立即握在手上。


    看清那頭頂著小辮的身影正從防火牆上邊翻過來。


    可別嚇著了她,胡義趕緊輕咳了一聲。


    小身板早就知道屋頂有人,乍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辮兒大喜。


    腳掌穩穩的踩在屋脊,輕盈如貓,風一般的衝向屋頂那破洞,觀眾看得心驚膽顫:“你老人家慢點兒!”


    “嘿嘿,狐狸,你也在?”


    胡義伸手扯住小胳膊:“什麽時候學會上梁揭瓦了?”


    今晚輪到九連這個組值巡邏哨。


    白天唐大狗跟二妞已經走過一遭,算是熟悉了路。


    可惜年二十九,原本就看不到月亮,有雲的天空連寒星都看不著一個。


    不能打火把,這山道根本沒法走,隊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時間還沒有到午夜。


    走在最前邊的卻是二妞,雙手拄著棍子,不斷探路。


    丫頭跟胡老大去了城裏。


    剩下六個人,半個班的隊伍,唐大狗跟在二妞身後,後邊跟依次跟李響、陳衝、馬良,羅富貴拉在最後麵。


    前後倆手上都拿著根棍子扯著保持距離。


    跟藏靠近山腳的哨兵對上口令後,幾個身影開始往回轉。


    隊伍陣形調了個頭,二妞路過那熊的時候,停了一下:“特麽的你倆有什麽話要說麽?”


    跟在二妞身後的唐大狗挨了一熊掌:“特麽的你.”


    “你姥姥的我一腳把你踹山腳下去,你信不信?”


    “我信,特麽我信還不行麽?”滿肚子牢騷也得忍。


    地上不時傳來枯枝被壓斷的嘎嘣響,隊伍行進的速度很慢。


    羅富貴拉著馬良手中的棍子晃了晃:“我覺得丫頭跟胡老大進城,咱們是不是想辦法也混進城去?”


    “據說混進城很難,大冬天的偵輯隊對男人要脫衣服檢查,隻要肩頭有背槍的痕跡立即抓人,,咱們肩頭都有印跡,誰也進不了。”


    “哎,那個叫李煥章的他怎麽又能進城?”


    “我怎麽知道?”


    “姥姥的這抗大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都快過年了還得在山裏晃,真不搞不懂來這麽多人又跑二百裏這麽遠,進城的卻隻有那麽三四十個,難道咱們是來看熱鬧的麽?”


    馬良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縣城方向,那邊倒是隱隱能看到天空中有一絲光亮:“別瞎說,明天晚上我們要佯攻縣城,接應特務團跟連長他們出城。”


    “哎,李響,那迫擊炮你就那麽放心給二連那幾個家夥?”


    “我們現在是同學,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說,你能打得準麽?”


    “沒人要求我打準啊,隻要把炮彈匝到城樓上就行,連長他們計劃翻牆出城。”


    五大憨粗的熊為了把前邊二妞猙獰的麵孔趕出腦子,不得不一直找話:“陳衝,明天你給我當副射手。”


    “好啊,但你得讓我打兩梭子。”黑暗中開出了條件。


    “嘿嘿,別說兩梭子,全交給你打都成。”機槍手根本不還價。


    大山的另一側。


    蘇青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趕緊睜開眼,屋門剛好被敲響:“誰?什麽事?”


    門外通訊員的聲音傳來“蘇隊長,孫團長那邊說有重要情況,讓你去會議室那邊去一趟。”


    “你等一下,我這就過去。”


    沒多會兒。


    蘇青跟在通訊員身後進了點著馬燈的保安團指揮部。


    張局長正跟孫有尚借著模糊的光線看地圖。


    張局長麵色有些疲憊,看起來應該是好幾天沒合過眼,看到蘇青進來,立即站起:“蘇隊長,情況已經查明,針子村血案是馬大棒子那夥土匪幹的。”


    蘇青心裏有些壓抑:“情況屬實?”


    張局長毫不猶豫:“絕對沒錯,昨天中午的時候,土匪中有幾個家夥到縣城買年貨,後來在酒樓喝酒時閑聊說起那事,剛好被我們的人聽到,之後我們立即派人去馬大棒子駐地,找機會抓了一個他們外圍的舌頭,經過審訊證實情況不錯。”


    蘇青麵色有些發白,握緊了拳頭:“這些土匪的詳細情況都打聽清楚了?”


    張局長麵色陰沉,低聲道:“全都弄清了,這夥土匪總共一百二十多人,三個當家的,加上十幾個小頭目,大部分時間都駐在鄉公所,那個鄉的老百姓都差不多跑光了,在附近的村子裏分散著十幾個土匪眼線,據舌頭說,他們會在過年.也就是明天團聚,如果不出意外,土匪全部都會回到鄉裏。”


    蘇青想了想:“給縣政府匯報過了嗎?他們是什麽意思?”


    “縣裏的不同意我們剿滅這夥土匪。”


    孫有尚怒了:“怎麽會這樣?不應該正好趁這些土匪聚在一起的時候剿滅之麽?”


    張局長苦笑:“縣裏考慮兩個因素,第一,血案是發生在敵占區,如果我們過去,很可能回不來。


    第二是土匪血洗的是漢奸的老窩,聯合政府認為,應該借機宣傳,分化土匪跟漢奸的關係。”


    蘇青聽後,沒再說話。


    現場陷入一陣沉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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