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上下似乎都知道方令棠是未來的姑爺, 又有著新科狀元這一層光環,從門房到管家,無不親切恭敬。


    蕭函真擔心, 等她說出解除婚約時,會不會被打出去。


    幸好她先練了幾天武功,才正式登門拜訪。


    秦夫人還命家中的仆人殺雞宰鵝, 忙得不亦樂乎。秦侍郎見秦夫人之前還百般瞧不上眼的, 得知高中後立刻態度轉變,親熱了許多, 直誇他眼光好, 不免有些無語。


    但總歸來說也是好事, 家和萬事興。


    秦侍郎對方令棠這個未來女婿的態度可是好極了, 當日一放榜, 不知朝中有多少家中有女待嫁的老大人撫著長須暗暗頷首, 最後得知他已訂下婚約後的扼腕歎息。也幸好他官位不低, 沒有讓別人把這個好女婿給搶了去。


    秦侍郎在花廳那招待著賢侄兼未來姑爺。秦夫人則在房內陪著秦卿, 聽著貼身侍女回來說,狀元郎俊俏非凡, 風度翩翩, 看著就像畫上走下來的人一樣。


    秦卿恍惚間回憶起,方令棠的確是極為清俊的人物, 當初簪花打馬,紅袍玉麵,不知驚豔了多少閨閣少女, 雖是狀元,但論相貌把探花都給比了下去。


    她嫁與方令棠後多年都一直被京城女眷羨慕,不僅因為容貌,還有榮升的誥命。


    但後來是否羨慕,秦卿就不知道了,那時她已很少出去交際了,連舉辦壽宴都是方令棠後來所納的如夫人一手操辦,她成了一個十足的擺設。


    方令棠即便年過五十也保養得宜,儒雅俊美,反倒是她,接連生子又常年喝藥,身子虛弱,一臉病容。


    秦卿有些不願再想起,那段並不好的回憶。


    秦夫人還在繼續說著,“你爹的眼光真是不錯,一挑便給你挑了個狀元郎,等你嫁了過去就是狀元夫人了。”


    “方令棠家中並無雙親,我還讓人打聽過了,身邊就一個小廝,記得嫁過去就要把當家權抓在手裏,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就在梧桐巷那裏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子,你的陪嫁也放的下。方令棠雖然高中狀元了,但手裏也沒什麽餘財,還不知會怎麽準備彩禮,你堂堂的侍郎千金,也是低嫁了,娘怕你會受苦。”


    秦卿已經不記得前世,方令棠是怎麽準備彩禮了,那時她隻滿懷羞澀和少女情懷,等待著做新嫁娘。


    ————


    秦侍郎先是考校了蕭函一番,見他不驕不躁,應對得宜,沒有因為這幾日名聲乍起而飄飄然,心中不免欣慰不已。


    看著秦侍郎大有將他當作良才佳婿的架勢,蕭函也不願再拖泥帶水,不然怕下一刻秦侍郎就要商議婚事了,還是說出了應說的話。


    未免其他的麻煩,蕭函還先讓秦侍郎屏退了下人,包括在外邊探頭探腦,為夫人小姐打探消息的侍女。


    但秦侍郎顯然風度甚好,蕭函都做好了躲避被砸茶水或是其他物什的心理準備了。秦侍郎也隻是震驚,憤怒不已,連下人都沒叫。


    秦侍郎沉著臉,“你是另有心儀之了人?”


    蕭函搖了搖頭,“並無。”


    這句話是實話,原身本來也是打算娶秦小姐的,隻不過他能做到封妻蔭子,卻做不到白頭偕老。


    原身雖是榮華一生,但怎麽也不能說是秦小姐的好歸宿吧。


    秦侍郎臉色稍緩,又道,“那可是我秦家有半分對你不起。”


    蕭函也搖了搖頭,“秦世伯待我甚好。”


    縱然秦夫人先前的態度有些輕慢,秦侍郎對他也是盡心盡力,但這些都沒有放在方令棠心上,方令棠其人太涼薄又有野心,又太過理智,秦家隻會是他的踏腳石。


    秦家好時他會錦上添花,秦家衰落時他也會明哲保身,不會雪中送炭。


    “那是……那是我家女兒有哪處不好?”能問出這樣的話,已經是秦侍郎忍著羞辱了。


    蕭函帶著歉意道:“秦家小姐我不曾見過,但也聽聞名聲極好,蕙質蘭心,品貌俱佳。”她頓了頓道,“提出解除婚約一事,實屬小侄之過,秦世伯盡可將將過錯責難推與我,由秦家提出退婚,也好維護秦小姐名聲。”


    雖說蕭函是抱著不可能成為秦小姐好歸宿的善意想法,才來提出解除婚約的,但世俗眼光不能這麽看,尤其大周朝對女子的禮教約束還比較苛刻,一旦出現解除婚約的事,於男子無礙,但女子一方少不了指摘,較好的情況便是由女方提出退婚。


    蕭函認真道,“此事,我對秦家有所虧欠,日後也定當償還。”


    秦侍郎這次是真疑惑了,“那你為何執意解除婚約?”


    原以為方令棠約好登門拜訪,是商議何時成婚的,不想竟是來解除婚約的,哪怕方令棠是他欣賞的故人之子,秦侍郎也不會輕饒了這個背信毀諾,傷他女兒名聲的人。


    但方令棠不僅姿儀態俱佳,語氣溫潤親和,也能感受到真情實意,不像有半點欺騙,也幾乎看不出有什麽欺騙的好處來。


    看著方令棠一身素色長衫,如清風朗月,實在不像是這樣的無恥之徒,仿佛依舊是上一刻他欣賞滿意的未來女婿人選。


    秦侍郎也生不出什麽氣來,反而更想知道原因。


    難道令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的苦衷。


    秦侍郎瞬間不禁想起了某個可能,臉上浮現古怪的神色。


    蕭函還不知道秦侍郎一不小心歪到邊的猜想,自顧自地道,“小侄忽得警醒,振聾發聵,功名利祿不過黃粱夢一場。意欲求仙問道,不願拖累了秦小姐。”


    意思很直白了,他不是不想娶秦小姐,他是根本就不打算娶妻了。


    但秦侍郎比聽聞他要解除婚約還震驚,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你這是魔怔了。”


    不是魔怔是什麽,這是能隨隨便便說的話嗎?年紀輕輕的大好男兒,不思建功立業,竟想著什麽虛無縹緲的求仙問道。


    蕭函沒說什麽,但目光裏透著‘你不懂我’的意思幾乎是明晃晃的了,


    秦侍郎:“……”


    這要是我兒子,早就上家法了。


    不是兒子是女婿,那也是半子,還能教訓一頓,但偏偏方令棠還不是他女婿,還是專門來談解除婚約一事的。


    秦侍郎都把解除婚約的事放在一邊了,反倒是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回到正途,方令棠剛剛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可以說是前程錦繡,春風得意,怎就生了拋卻功名利祿的念頭。


    往遠了說是建功立業,可能留名青史,往近了說,那是光宗耀祖,封妻蔭子,繁衍家族,人生在世,所求不就是這些。


    聽著秦侍郎這般勸誡,蕭函不禁有感而發,方令棠不就是如秦侍郎所說的這樣,作為能臣,於國有功,於江山有益,留名於史。作為權臣,他也有結黨納私,斥逐異己,屢興大獄,連他的嫡親兒子還反對他,權柄赫赫,壽宴之上也是花團錦簇百官祝壽,晚年也是兒孫滿堂,壽終正寢。


    這樣的榮華,讓方令棠能棄下被點化的仙緣,繼續汲汲營營於仕途。


    但蕭函又何必再重走一回。


    ————


    聽下人說,老爺屏退了所有人,單獨和方公子說話,但不知說了什麽,好像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秦夫人聽了就有些擔心,不會是婚事出問題了吧。


    秦卿也有些惴惴不安,婚事成了她惶恐不安,婚事不成她又忍不住思念她的兒女,還有兒媳孫子,她的兒媳是定國公千金,卻溫柔體貼,賢惠淑良,也不知道她去了之後,他們母子在府中過的好不好。


    見許久都沒有新消息,秦夫人已經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花廳看看。


    秦卿捏著帕子,她總感覺有什麽發生了變化。


    侍女采瑛總覺得小姐這幾日變了很多,有時呆坐在鏡子前,眼睛裏竟透著不同與年紀的滄桑。


    秦侍郎此時也十分心累,


    看著送離的方令棠,不知為何,真有那麽幾分飄然如仙的氣質。


    等到秦夫人趕來,四下環視,也不見那位如良才美玉人人稱羨的未來女婿,問起秦侍郎時,他歎了口氣,“這樁婚事就此作罷吧。”


    也不是不能拖,拖到方令棠回心轉意,走回正途。


    但秦侍郎到底還是在意女兒的,若是不成功,損傷的是女兒的名聲,所以還是同意了由秦家提出退婚的事。


    秦夫人一肚子氣,隻覺得方令棠毀她女兒名聲,立刻要秦侍郎給方令棠好看,不就是個新科狀元,她家老爺還是當朝三品侍郎呢。


    秦夫人來得急,不少下人都瞧見了,加上又在花廳毫無顧忌地發脾氣,鬧得滿府上下都知道婚事有變了。


    得了外頭丫環傳信的采瑛,不知該不該告訴小姐一聲。


    小姐最近好像就因為與方公子的婚事常常發呆,悶悶的,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會有什麽反應。


    但這事瞞也瞞不住,沒等采瑛壯著膽子說,剛和秦侍郎鬧完的秦夫人就來了,而且一進女兒閨房,就抱著秦卿哭,直罵那個方令棠,剛高中狀元就想背棄婚約,毀她女兒名聲。


    秦卿霎時就呆住了。


    方令棠怎麽會提出毀婚?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還有更新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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