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 凡人界與修仙界交界之處,常有商旅過路者往來。


    平時用來停留歇息,補給的食攤裏, 有一桌修仙者談起最近的修仙界熱聞,“你們聽說沒,青雲派第一天才時寒生回來了。”


    “之前二十年沒聽到他的消息, 不是還傳聞他被困在秘境或是早就隕落了嗎?青雲派為顧著臉麵才沒往外說。”


    說消息的人嗤笑一聲道, “人家活得好好的,而且成就元嬰了。”話尾不免抬高了聲。


    “元嬰!”那大漢眼睛都瞪成了銅鈴般大, 那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我記得青雲派的時寒生道齡還不到五百歲吧。”


    見他不信, 那人振振有詞道, “青雲宗都在準備元嬰大典, 敲鑼打鼓的, 這事已經傳遍東洲了。”


    “五百歲成就元嬰, 這應該是修仙界第一人了吧。”那人感歎道。


    這個世界的修為以煉氣, 築基,金丹, 元嬰, 化神劃分,修為最高便是化神, 再往上便是飛升了,而化神大修也是寥寥無幾,閉關避世, 尋求突破。


    不足五百歲的元嬰,足以震驚修仙界了。


    說起時寒生此人,在修仙界也是大名鼎鼎,以天靈根入青雲宗這樣的超級修仙大門派,十七歲圓滿築基,三百歲結成金丹,這樣的天資,縱是在素有天才榜的九重石上也高居榜首。


    誰都相信他會在千歲之前成就元嬰。


    但就在約五十年前,時寒生獨身闖入一天級秘境,此後失蹤,再無音訊,全修仙界的人都懷疑他是在秘境中隕落了,有人惋惜遺憾天才的夭折,也有人幸災樂禍。


    不想時寒生不僅歸來,而且成就了元嬰。


    化神不出,唯有元嬰。


    翻雲覆雨,移山填海,也隻在一念之間。


    眾人敬仰之餘,忽有一人神神秘秘地道,“不過,你們有沒有聽到另一個消息。青雲宗發布門內懸賞,捉拿一個十四歲的凡人少女。”


    一聽這話,其他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信。


    青雲宗怎麽說也是名門正派,應該不至於像那些魔修門派行雙修爐鼎這樣的事。


    說這消息的人也隻是聽了點風言風語,“也沒傳出是什麽緣由,但有人看見了,最近常有青雲宗的弟子在凡人界搜尋,好像是在找什麽人。”


    說說也就罷了,真實性還存疑的消息,也沒多放在心上。


    就算是真的,也沒人對那個才十四歲的女孩有多少同情心,得罪了青雲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遲早是會被找到的。


    隔了張桌子那頭,一個蓋著粗布鬥篷身形瘦弱較小看不出男女的孩子,輕咳了幾聲,


    剛才還說青雲宗懸賞的事,幾位修仙界人士不免多看了一眼,但見旁邊一位麵相憨厚的中年人,聽見咳聲就立刻伸手裹緊了鬥篷,又對老板高聲道,


    “老板,給我家小子來碗熱湯。”


    “好咧”老板立刻回道,在這裏做點小生意買賣的,也多是凡人。


    那嗬護疼愛的樣子明顯是對父子,他們想多了而已。其中某位性格爽朗外向的修仙者,也沒什麽架子就攀談起來,“你兒子都多大了,未免太瘦弱了吧。”


    身份是父親的中年男人歎道,“十五了,可惜啊,他娘生他的時候難產,不禁人沒了,連孩子也一身病,從小瘦瘦弱弱的,吃了不知多少藥。”


    說著不免掛上愁苦的臉。


    聞言,那位修仙者也露出一絲憐憫,修仙不就是為了避去生老病死的愁苦嗎?也許是看著父子兩上路,或是好奇,又問道,“那這還帶著病,怎麽大冬天出來了?還跑這麽遠。”


    麵相憨厚,讓人看了就舒服親近的中年男人笑嗬嗬道,“這不是聽說蒼茫山北海那邊有去修仙界的海船嗎?我找的大夫都說他的病治不好,燒香拜佛也沒用,但聽人說,隻要拜入了修仙門派,那就無病無災,他要是能成為幾位這樣的修仙者,可能我就不用擔心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不管是語氣中透著的身為父親的慈愛辛酸,還是對修仙者的追捧敬仰,令幾位修仙者對這個中年男人都有了些好感。


    雖不好打擊他的這點幻想,這般病弱瘦小,又是胎裏帶的病,肯定影響根骨筋脈,有修仙資質的可能性真不大,拜入修仙門派的機會也近乎於無。


    蒼茫山北海那有修仙家族門下的海船,許多想去修仙界的凡人都會選擇乘坐,修仙門派在凡人界挑選有資質的弟子時,也會選擇乘海船。


    因為除了元嬰及其以上的修行者,無人能飛渡北海。


    似乎是千萬年前某位飛升的大能舍下的禁製。


    那位和他說話的修仙者抱著好心還是給他科普了一下修仙界的門派,“正道中有一宗二門三派,居首的就是青雲宗,另外便是淩劍門,丹陽門……你父子二人到了修仙界,不妨去萬藥穀那邊。”


    修仙界也有凡人,或做點小生意,或為修仙家族的奴仆的,那位修仙者覺得要是這對父子日後去了修仙派,要是能幹點,聰明搭上什麽關係,和萬藥穀外門弟子換點治病的丹藥,也是有可能的。


    “多謝多謝了。”中年男人滿懷真誠的謝意讓僅僅是說了幾句修仙界淺顯之事的修仙者心中舒泰。


    這時,老板做好的熱湯也上來了,幾顆青綠的蔥花,冒著熱氣,湯是用豬大骨燉的湯。


    中年男人對修仙者回以歉意的目光,那人也隻是擺了擺手,任他照顧兒子去了。


    中年男人的動作十分細心熨帖,這棚子雖然擋住了雪,但蓋不住風,他就以身擋在風口上,即便有人看過來,也隻感歎父愛如山,對那鬥篷微微露出的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隻瞥了一眼便過去了。


    蕭函忍著肺腑的疼痛,小口小口的喝著溫熱的骨頭湯,然而並沒有消減半□□上的徹骨冰寒,


    在這個世界醒來時,就躺在一片血泊中,周圍滿地的屍首。


    若不是9526的係統保護,蕭函也不可能成功逃生,以凡人之身躲過修仙者的搜尋,尤其修為最高的還是那位成就元嬰的大能——時寒生,也就是原身的親父。


    在逃離險境的同時,蕭函也接收了原身的記憶和世界主線信息。


    原身名為時慕玉,父親時寒生,母親阮玉娘,看名字也能知道透著一腔深情,在時慕玉記憶中,父親容貌俊美端方,母親溫婉賢淑,兩人也是無比恩愛,羨煞旁人。


    然而這裏有修仙界,時寒生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他是青雲宗千年難遇的天才,因為秘境中煉心失敗墜入空間縫隙,無意間來到了凡人界,而且暫時失去了修為和記憶,被時慕玉的母親,當時還是小家碧玉的阮玉娘上香拜佛路上所救,還帶回了家。


    時寒生在阮家待了三年,阮家老爺和夫人也視他如親子,知道他和阮玉娘日久生情後,樂意成全了他們。時寒生和阮玉娘過了十幾年幸福美滿的日子,還有了時慕玉。


    但就在時慕玉生辰前幾日,時寒生恢複了記憶,記起了他是青雲宗的時寒生,而且二十年凡塵,也讓他堪破了那場失敗的煉心。


    他修的是無情道。


    而真正的無情道便是滅情,絕欲。


    時寒生不再是那個在凡塵中溫柔愛妻的夫君,疼寵女兒的父親,他是青雲宗,修煉無情道的時寒生。


    要追尋大道,當斷卻一切的情緣,拋卻所有的欲念。


    所以,時寒生殺盡了至親至愛之人,


    也不能說殺盡,還有漏網之餘,就是時慕玉,現在的蕭函。


    若非蕭函代替了被一掌震得心脈險些斷絕,也隻有最後一口氣彌留的時慕玉,又有9526的保護,及時轉移,她也活不了。


    時慕玉就是這次的委托人,她的心願就是,殺死父親時寒生報仇。


    哪怕時慕玉已經消散了,但她殘留的記憶情緒還是很強烈。


    她記得彌漫著血色的月夜中,外祖父母,滿家的仆人倒在地上。


    那個昔日溫和可親的父親在輕輕喚了一聲“玉娘”後,是如何一劍刺穿了她娘親的胸口。


    還有毫不留情輕輕揮來,卻是對還是凡人的時慕玉而言,致命的一掌。


    時寒生的無情道應該算是成功了吧,震驚修仙界,甚至傳到了凡人地界,最年輕的元嬰大修。


    他是風光了,但蕭函卻是遭罪的。


    在成為時慕玉之後,9526雖然保住了她的命,但卻無法治愈她身上的傷。


    時寒生準備斬斷一切牽掛時,已經恢複了修仙者的修為,那一掌至寒,就連築基修為的修士也挨不住,蕭函也無法解決,隻能想著先去修仙界,修仙者造成的傷勢,自然也隻有修仙者的手段才能治好。


    9526已經很努力了,但深入五髒六腑的冰寒仍是反反複複地發作,


    如今隻感覺如毒的寒氣隻是在折磨筋脈肺腑以及骨骼,蕭函雖對修仙界不怎麽了解,但也知道一旦侵入心口處,狀況肯定會更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和我的電腦爭鬥了將近一個小時


    最後我認輸了,用手機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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