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孩兒與小白龍趕忙趕了過來,小白龍溫言撫慰了眾和尚幾句,這才平息了哭喊之聲。


    小白龍見他們不再吵嚷,便問道:“我們三個是途徑此地,隻因憐惜你們被苛待,我師兄才一時錯手打死了這兩人。關於貴地情況,還望眾位告知一二。”


    還是剛才那個答過話的眉眼靈活的和尚站出來一步,他謹慎地再三看了看三人,這才戰戰兢兢地答道:“三位道爺既是過路,不如快些離去,這二人乃是國師的徒弟,你們如今打殺了他們,怕是要招來殺身之禍了。”


    “叔叔伯伯們,你們為何如此辛勞,又如此害怕道士,不妨告訴我們一二。一來也好解了我們的好奇心,二來沒準我們可以幫助你們脫離苦海。”紅孩兒出列,他長得可愛,嘴又甜,一番話講下來,就卸去了這些和尚的不少疑竇。


    那人答道:“小道爺容稟,此城名喚車遲國,君王好道愛賢。隻是佛門在此地不興,我們這些和尚便吃了掛勞。你們既是道爺,想來解釋清楚,也不會太過難為。切記萬萬不可與我們出頭,不然惹惱了國師,怕是就要命喪此地了。”


    紅孩兒聽得分明,心知這些和尚是對自己幾人的身份有所顧忌。他身上流光一閃,現出原貌,笑嘻嘻地說道:“叔叔伯伯們有所不知,我們幾人均是和尚,隻因聽說這座城池敬道憎僧,這才隱了身份。”


    小白龍與悟空見狀,便也都現出原貌身形。


    那些和尚震驚不已,片刻後紛紛跪地高呼‘聖僧’。


    之前那人抹了抹眼淚,對他們三人說道:“先前貧僧隻以為你們也是那全真一派,所以才不敢言明。這車遲國原也不是這樣滅僧崇道,這其中有緣故。大概是二十年前,此地遭逢大旱災難,天無點雨,地絕穀苗。於是不分君臣與黎民百姓,戶戶焚香,人人祈雨,可惜苦求無果。眼看就要絕望之時,突然從天而降三個得道仙長,他們自稱是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自從他們到來,每每呼風喚雨,一來二去便解了這車遲國之難。龍顏大喜,便尊了這三位為國師。”


    悟空三個聽到此處,互相對視了一眼。怎的又是求雨之事,與烏雞國當年所遇差不離,這招數一點都不新鮮。


    那人緩了口氣,繼續說道:“當年求雨之時,那三位仙長提議僧道共同祈雨,無奈我們僧人這邊滴雨不降,而道士那邊卻雨大如鬥,解了萬民的塗炭。因此朝廷斥責和尚無用,拆了我們的山門,毀了佛像,也不放度牒,禦賜我們為奴為婢與國師府門做活。”


    悟空三個哀歎,佛道相爭,苦的卻是這些凡胎骨肉的和尚。


    “既如此,你們為何不逃跑,反而留下乖乖任其驅使奴役?”


    那人複又抹淚,哽咽道:“聖僧有所不知,這車遲國共有度牒僧人二千餘眾,那三位國師把每一個都做了畫像,四下裏張掛。畫像上禦筆親題,隻要抓住另一個逃跑的和尚,為官升官,為民得銀錢。所以逃跑一途決計行不通,莫說是和尚,但凡有個禿子、發稀的,都會被抓起來。於是二千餘眾隻能在此苦熬。其間有受不得辛苦的,忍不了饑餓的,也有自盡的,如今隻剩下我們五百個,死也死不得,隻能俯首為奴。”


    “何為死也死不得?”悟空奇道。


    原來這五百人卻是真正得到佛門庇佑之人,是天賜的長壽。他們懸梁繩斷,刀刎不流血,投河飄起不沉,服藥睡上一刻便會無礙。


    悟空三個嘖嘖稱奇,世間竟有如此奇事奇人,倒也是開了眼界。


    “幾位既是外麵來的,不知可否知曉有個從東土大唐來的聖僧,他是去西天取經的羅漢。他手下有個本領高強的徒弟,名喚齊天大聖,神通廣大,專事濟困扶危。曾經有個揭諦分別給我們五百人托夢,說是叫我們好好活著,隻等聖僧來救,即可逃出生天。”


    悟空聞言,心中甚為得意,臉上也紅光更勝。他挺了挺胸腹,擠走了站在最前麵的紅孩兒,扛著金箍棒擺起了姿勢。


    紅孩兒樂了,拍手叫道:“眾位叔叔伯伯們,還不擦亮雙眼,你們快仔細瞧瞧我悟空叔叔的樣子,可是與你們夢中的齊天大聖一般無二?”


    和尚們慌忙張眼去瞧悟空,似乎與夢中的有些相像,不過夢中的要更瘦更凶更邋遢一些,這個看起來卻是衣著整潔,神態也柔和了一些。


    答話的那人是個精明的,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連忙呼喝著眾僧跪地高呼:“大聖爺爺到來,我等有失遠迎。都怪我們肉眼凡胎,之前不知是爺爺的變化。望爺爺與我們雪恨消災,扶正降邪!”


    五百人的高呼,這勢頭不小,唬得悟空三人心口發麻。


    “呔!你們既求到俺頭上,俺也不能不管,不然俺家那個老和尚又該碎碎念了。如此,你們便先逃到城外,俺自會叫俺師父接應你們。你們先在城外將就一陣子,等俺解決了這城裏的事,再叫那君王老兒迎你們入城。”悟空本就是個熱血重義的漢子,聽了這些人心心念念地盼著自己,便把此事包攬了下來。


    眾僧叩頭再三道謝,口中把齊天大聖四字念了又念,喜得悟空抓耳撓腮地蹦跳個不停。


    紅孩兒兩個對視一眼,無語問蒼天,這猴子也就這點喜好,這些僧人算是投其所好了。


    小白龍取出隨身攜帶的傳聲筒,把情況簡單地與陳玄奘講了一遍,然後約定了接應的地點。


    五百個僧人謝了又謝,隨後四散離去,紛紛向接應地點趕去。


    悟空心滿意足地看著眾僧離去,隻覺得心裏說不出的舒坦妥帖。


    “悟空叔叔,咱們接下來要怎麽辦?”紅孩兒問道。


    “呔!自然是去找那糊塗的君王老兒!若是他仍不悔改,俺就打死他了事!”悟空瞪圓了金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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