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玉奇道:“你怎麽惹他了?道什麽歉他也配,我招呼一聲就行。”


    薑姝搖頭:“阮姐姐,這事我得自己來。”


    和顧五少約好在金台會館見麵。


    之後一連幾天晚上,薑姝都心悸到睡不著,頻頻被噩夢驚醒。


    她沒有跟這些能輕易碾死她的人打過交道。她身後已經沒後路和依仗了,所以她誰也不敢招惹。


    暗無天日的五年教會她把頭埋進沙子裏,等著風過去。


    可風過不去,總也過不去。


    薑姝從周常念書房偷走了一支筆,把它緊緊攥在手裏,好像這樣能竊取那個人的遊刃有餘和鎮定泰然。


    她在自我鄙夷間,可怕地、無可救藥地貪戀信念。


    周五晚上,金台會館。顧五少顧才量其實也犯怵阮知玉,叫來一堆圈內二世祖鎮場子。


    薑姝一看這架勢,想先讓阮知玉回去。阮知玉冷笑:“別怕他們人多,沒人敢動我。我在,這孫子還能收斂點。”


    薑姝進去,看見剛剛拆了紗布的顧才量,在一群人注目裏,咬緊牙關走進去。


    先給他鞠了一躬:“顧少,您被咬是受我連累,我跟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怎樣才能原諒我?”


    顧才量冷笑著注視,看她捏緊手心慢慢地把話說利落了,不怯不亂。


    他還記得這女孩那天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苦苦地哀求他放過,這才幾天過去,站起來了。


    阮知玉在,他不敢太過分,又咽不下這口氣:“這樣,在場的人,你一人敬一瓶啤的,這事算完。”


    阮知玉的臉色就變了,想拍桌子。


    薑姝扯住阮知玉的衣角,直接走過去開了白酒,一杯一杯滿上:“我知道今天是看阮姐姐麵子。這樣,喝白的有誠意。我自己先罰三杯,君子一諾千鈞重,我相信您不會言而無信。”


    薑姝喝到第三杯的時候眼淚就嗆出來了,胃裏一陣刺痛。她強壓著酒氣走得更近,聲音軟軟的:“我怕一會兒說不了話,想先給顧少看樣東西。”


    顧才量不太耐煩地瞥一眼,一個是單灣灣的錄音配文,另一個是視頻裏的人直奔他宿舍,目標很明確把卡片塞門下麵。


    薑姝眨眼間又灌了三杯:“有人想整我,無端連累了您。”


    顧才量“艸”了一聲:“他媽的,當我傻,這專門奔著我去。”


    還能因為什麽!他玩得花,名聲差,家世好,又好衝動,最好利用。


    阮知玉涼涼說:“多新鮮呢,還突然長出腦子來了。”


    顧才量心裏很不是滋味。薑姝看他臉色,又幹了一杯:“跟您說清這些,隻是不想讓您被當槍使。我和您之間沒什麽仇怨,您要氣不過,放狗咬我也行。”


    姿態低得給足了麵子。


    他不開口,薑姝就接著喝。


    沒幾分鍾,顧才量陰著臉喝了聲:“夠了。單家那個是吧,我記得她。”


    薑姝說:“我沒讓您出頭的意思……”


    顧才量冷笑:“別跟我裝。行,冤有頭債有主,看阮姐麵上,我換個出氣筒。”


    薑姝暈暈乎乎從金台會館出來,感覺自己像飄在雲上。


    她抓住僅存理智,道歉:“阮姐姐對不起啊,我是故意問你的。我知道你家境好,孟城的人都要給你麵子。”


    阮知玉笑著說:“沒事,小薑出息了。”


    薑姝鼻子開始發酸。其實她一直不太敢靠近阮知玉,怕得罪,也自卑。可阮知玉還是對她很好。她認真地想了想,眉開眼笑地要去親阮知玉。


    阮知玉躲開:“可別了吧。我今天得回家,叫車給你送回宿舍?”


    薑姝看著她,繼續傻乎乎地笑。眼睛彎得像小月亮,臉上一抹酡紅的醉暈,青澀卻熱烈得耀眼:“我想去見他。”


    阮知玉覺得她這樣挺好逗:“誰呀?交男朋友了?”


    薑姝明亮的眼睛裏,突然莫名染上了一點淚光,不甘的,仰望的,卑微卻熾烈的。


    她慢慢重複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想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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