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商場,湯萌和另一個股東伍雲凱正好趕到,都不用問,陳耳東和杜宇的臉色說明了一切。


    四人走到格裏芬,店長小濤坐在外擺區等他們歸來,湯萌跑到店門口,看到那兩把鎖便哭了出來。


    陳耳東上前安慰湯萌,扶她坐下,其他人則陪著杜宇。


    過了十來分鍾,最後兩名股東張前和龐建聰也到了,除了林大器在上班,格裏芬的股東全員到齊。


    大家傳閱著律師函,陳耳東在一旁給小濤安排工作,讓他先通知員工在家休息,然後把團購和預定暫時下架,再打電話知會昨天訂了位的客人。


    交待完,他讓小濤去打印一張“內部升級”的a4紙貼在大門就可以回家等候公司通知了。


    被起訴就意味著要準備應訴,陳耳東問其他人有沒有相熟的律師。


    他的律師朋友不多,最熟的就是馬伯濤,可考慮到現在和韓卿瑜處在冷戰期,他也不想去麻煩韓卿瑜的朋友。


    杜宇說:“還沒到應訴的階段,我們這屬於民事糾紛,法院會先調解。”


    “怎麽調解?”龐建聰問。


    “我們補齊房租,璀璨撤訴。”


    “那意思,橫豎都是死?”張前吼了出來。


    “你們看看那張租金明細,我們欠了20個月的房租,這就是一百萬,還有兩年半的推廣費,又是十萬,想恢複營業,明天給他們一百一十萬。”杜宇說道。


    眾人沉默了,誰都知道現在根本拿不出一百一十萬,就算有這筆錢,以現在格裏芬的生意,也不值得再投入。


    陳耳東和韓卿瑜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當初他決定不繳房租時,就有想過,隻是在璀璨幾位老總的忽悠下,他暫時忘記了這個風險。


    “那就不做了吧,反正現在生意也不好,虧了就虧了。”伍雲凱說道。


    “小凱,不做了璀璨就不來找我們麻煩了?隻要我們敗訴,這一百多萬還是要給他們。”陳耳東提醒道。


    伍雲凱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常識性錯誤,歎了口氣,白高興了一秒鍾。


    “先問問律師吧,他們也不是沒有過錯和違約,既然是打官司,誰都有機會。”陳耳東說。


    “打!和他打到底!就逮住他們虛假招商宣傳,把我們騙過來,是他們騙人在先,憑什麽我們還要交房租!”


    湯萌帶著哭腔說道,女生的心理素質比較脆弱,容易激動。


    陳耳東和杜宇都很清楚,這件事很明顯,彭定坤把他們利用了。


    如果當時格裏芬停業,這條街就連最後一家像樣的店家都沒了,自然也吸引不到新的商家。


    彭定坤口腹蜜劍打消他們欠房租的顧慮,拿人好處自然就會去新店家麵前說上幾句好話,他們也的確這麽做了。


    其實這些套路彭定坤當天已經告訴他們了,隻是陳耳東沒想到這是在利用。


    林大器忙完接待,急匆匆趕到了陳耳東家,陳耳東告訴他,彭定坤知道他是誰。


    林大器大驚,陳耳東同樣也是,上午聽到彭定坤提及林大器,他就很震驚,隻是沒時間問他。


    “這孫子是真陰,我估計他除了利用我們之外,還有大器的原因。”陳耳東說道。


    “我跟顏子晗八輩子沒聯係過了,他犯得著嗎?”林大器問。


    “我隻是推測,因為這個王八蛋太陰險了,他要是對你沒有戒心,幹嘛走的時候跟我來這麽一句?”


    林大器掏出手機,要給顏子晗打電話,但他早就沒了顏子晗的聯係方式,微信更是沒有,他準備找同學問問。


    “你真打?沒必要吧,打了也沒用。”杜宇問道。


    “杜哥,讓他打吧,既然那孫子敢這麽說,那就讓大器問問,如果那小子安了大器的壞心眼,老子官司打輸也要拉著他一起死!”


    事關林大器,陳耳東又有些不理智了,他隻是讓林大器打電話注意態度,好好說話,畢竟和顏子晗無關。


    林大器問到了顏子晗的電話,當即撥了過去,他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在桌上,幾聲“滴”音過後,對方接起了電話:“喂,哪位?”


    陳耳東自然知道顏子晗的聲音,杜宇是第一次聽見,他隻覺得是個很溫柔的聲音。


    “子晗,我是林大器。”


    電話那頭,顏子晗顯然吃了一驚,停頓了幾秒沒有說話。


    “哦,你,你有什麽事嗎?”


    “子晗,你老公給我們下套,你知道嗎?”林大器的用詞雖然帶有攻擊性,但語氣還算溫和。


    “我,我,我不知道啊,你,你們怎麽會認識?”顏子晗還是當年羞答答的那個顏子晗。


    “子晗,你聽我說。”林大器還沒說完,隻聽到話筒裏傳來一陣雜音,緊接著是顏子晗不太清晰的聲音。


    “林大器,我不是讓陳耳東轉告你別老找我老婆告狀嗎?”


    “是彭定坤。”陳耳東小聲說道。


    “喔唷,還開免提啊?想騙電話錄音嗎?哈哈,我告訴你們,你們欠房租就是違約,老老實實把房租補了,要不然就等著法院的判決吧。”


    彭定坤立刻掛斷了電話,在他說話的時候,能夠聽見顏子晗在衝他抱怨,應該是在搶手機。


    林大器聽著彭定坤如此粗暴,擔心顏子晗會不會被家暴。於是給大學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讓他去幫忙了解一下。


    三人冷靜下來,開始商量對策。


    杜宇的律師朋友之前發來微信,建議他們準備材料並做好取證工作,他對打贏官司不樂觀,隻是說盡量用對方的責任去抵消一些租金。


    格裏芬經營了三年,頭一年掙了大約一百萬,第二年盈虧平衡,第三年略有虧損。但前提是,後兩年沒交房租,如果算上房租,那就是虧損。


    三人中,林大器上班,陳耳東忙於土地整理項目貸款的事,隻有杜宇有時間去應付璀璨的官司。


    陳耳東說,他會合理安排時間,兩頭都能顧上,讓林大器就別管了,因為他知道,就算林大器沒上班,頂多也就幹點跑腿的事。


    林大器第二天還要上班,陳耳東讓他先回家了,杜宇說晚上不走了,喝點酒就在陳耳東家住了。


    杜宇非常煩躁,他回國後的這幾年最大的投入就是格裏芬,無論是老店還是新店,無論是情感還是金錢。


    老格裏芬被家人坑,新格裏芬被管理方算計,他的情緒已經到達極限,隨時可能崩潰。


    “小東,咱倆啥時候能順利點?”


    陳耳東不知該如何作答。


    兩人從被唐野騙的緣分莫名成了兄弟,然後一起做旅行生意,直到開了餐廳,細細想來,沒有一件事是順風順水,反而所出的問題越來越大。


    兩人喝到深夜結束,陳耳東躺在床上心煩意亂,連酒精的麻痹都起不了作用,毫無困意。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心中的兩座大山一座都翻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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